宗政逍呼吸一窒,尚未平息的欲望以不可阻挡之势席卷而来,迅速吞没了他的理智。
今夜的戎音疯得可怕,往常即便是很舒服,但羞涩的本性还是会让戎音嘴硬,很少会主动配合,或者是说出自己的真实感受,动不动就嚷嚷着不继续了也是常事。
但这次他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任凭宗政逍折腾,自己也全身心投入,不再喊哭喊累,换姿势换得比宗政逍还勤,嘴里更是浑话不断。
比如:“我待会儿要是喊停,你就当没听见,不许顺着我的意思来。”
又比如:“第二天我要是能下得了床,宗政逍你就不是个男人。”
再比如:“你再这么凿下去,井水会不会被你凿干?我会缺水而死吗?”
之前他不逗宗政逍,宗政逍都如狼似虎,这回他一再撩拨,宗政逍哪里受得住,恨不得一分钟放十次大招。
今晚守夜的宫人也很惊讶,小主子虽然白日爱跟陛下玩笑,但实际行动起来,他其实是个很害羞的人。
换作之前,除非忍不住,不然戎音从不轻易出声让外面的人听见,但今夜他像是完全释放了自我,动静比陛下还大,听得几个内侍面红耳赤,心道原来有一把好嗓子,不止是唱歌会好听啊。
闹到最后,戎音直接失去了意识,不知是睡着了还是直接晕了。
宗政逍抱着他去洗澡的时候他都没醒,像个任人摆布的玩偶一样。
给他清洗时,看着他身上的那些痕迹,宗政逍这个始作俑者居然生出了他俩今晚好像有点荒唐这个念头。
等洗自己时,摸着有点刺痛的后背,宗政逍想:不是有点,是非常荒唐!
床褥已经完全不能看了,宗政逍也懒得再换,抱着戎音去了另一张小一点的床榻上入睡。
其实宗政逍能明白戎音今夜性情大变的原因,虽然戎音解开了心结,但这些日子的担惊受怕需要一个宣泄口。
再加上戎音爱他,想要从他身上获取安全感。
所以选择与他欢好,就是最佳的放松方式。
因为戎音昨晚的挑衅,宗政逍是半分余力都没留,第二天戎音果真没能下得了床,他全身疼得一度以为自己残废了,连吃饭都是宗政逍扶他起来,一勺一勺喂他的。
年轻轻轻,戎音就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颓废生活。
昨晚被他俩滚过的床简直没眼看,不仅被褥得重新换一套,床柱好像也松了,一副马上要散架的样子。
四喜有点想笑,但更多的是佩服,他转头就通知内务府换张更大更结实的床来,还严格叮嘱,一定要质量最好的。
不然要是摔了两位主子,他们这些宫人就得挨罚了。
一夜放纵,戎音花了半个月才缓过劲来。
不过万幸的是,从那晚起,他再没做过噩梦,夜夜都是被宗政逍哄着入睡,第二天安安稳稳地醒来。
后来他听宗政逍说,世家那边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准备放弃拯救李傲,并且让他担下全部罪责。
这招不是世家第一次用了,戎音并不惊讶。
他只是有些好奇:“李傲不是李老头最疼爱的儿子吗?他竟然愿意舍弃李傲?”
宗政逍坐在戎音身后,用梳子给他梳头发,“谁叫李傲作恶多端,非要自己找死,不过姓李的自然是舍不得的,他前些日子去探监,在李傲面前哭得跟个什么似的,回去以后就病了,直到今天都还没回来上职。”
戎音问:“李傲呢?知道自己要完了,他是什么反应?我听说他一开始还很嚣张,一直骂我呢。”
宗政逍道:“天天哭着求他爹来救他,说他不想死,身上的伤口又复发了,挺惨的。”
戎音惊讶:“他至今都不肯认错?”
宗政逍:“他就是我之前说过的那种真正的坏人,从来不会意识到是自己错了,他只会怪自己家权势还不够大,不能帮他掩埋所有罪过。”
“拒不认错,这何尝不是另一种有骨气呢。”戎音无情嘲笑。
宗政逍给他把头发束好,笑道:“还是阿音会说。”
戎音对着铜镜左右歪脑袋,脸上的笑容甜得跟蜜似的,“宗政逍,你束发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因为绿娥要忙着生意的事,已经很久没有帮戎音梳新发式了,戎音近些日子也没空在意自己的形象,每天就自己随便扎个高马尾。
是宗政逍主动站出来说要帮戎音梳头发,还自学了好些适合戎音的发式,不过也不是天天都给他梳,有空了才会试上一次。
毕竟宗政逍是皇上,要以政务为重。
宗政逍从背后抱住戎音,看着镜子里的戎音和自己,微笑道:“因为阿音愿意给我尝试的机会,我才能练出这么好的手艺,这都是阿音你的功劳。”
戎音扭头看他,“嘴这么甜,是不是瞒着我偷偷吃糖了?让我尝尝。”
说着,他便勾住宗政逍的脖子吻了上去,宗政逍眼眸含笑地搂紧他的腰,热情地回应着。
……
在新春来临,百姓们忙着下地耕种时,李傲的审判结果也出来了。
经过李家主四方奔走,到处拉关系,又积极赔偿受害者,以求获得他们的原谅,再加上自请降职,向宗政逍服输认怂,李家最后还是留住了李傲一条命。
但他最后还是被判流放苦寒之地,像他这样的公子哥,先不说能不能受得了边疆恐怖的环境气候,单就徒步走几千里这一点,怕是就能要了他的命。
短短一个多月,李傲的身份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前是傲气跋扈的世家公子,如今只是一个落魄活该的阶下囚。
因为重伤再加上绝望抑郁,李傲很快就瘦脱了相,之前虽然一脸肾虚,但至少白白净净,但如今再看,跟街上的乞丐也没什么区别了。
在李傲被押送离京前,李家主想办法让他跟全家人见了一面。
当看见形容枯槁的儿子时,李傲母亲差点哭晕过去,不过一个多月没见,他的宝贝儿子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姨娘抱着李傲哭嚎,她这些日子也不好过,在确认李家主不会出手救李傲后,她心里就只剩下悲痛和后悔了。
如果她当初对李傲严格一点,不惯着他纵情声色,是不是就不会得罪那么多人,也不会招惹到皇帝了?
可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姨娘再悲伤,事情也无可挽回了。
李家主站在旁边,看着被姨娘抱着哭却如同石头般无动于衷的李傲,眼里满是无奈与愧疚,垂在身侧的拳头紧紧地攥在了一起。
他当然知道李傲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那天他没脸面对李傲的哀求,匆匆逃走,后来狱中传来消息,说李傲哭着喊着要见他,为此还绝食了几天。
但清楚自己救不了儿子的李家主没有再去探监过,全当自己不知情,因为他再也无法承受儿子那难以置信又惊恐的目光了。
他明白儿子恨他,他也恨自己,恨自己无能为力,没有站在权利的最高点,为家人提供无人可侵犯的保护。
李家主和李傲母子的痛苦被李楚和李楚母亲尽收眼底,他们越是悲伤,两人就越是高兴。
原来仇者痛亲者快的滋味如此美妙。
但伪装了十几年,他们不可能在这个时候露馅儿,所以也跟着演出不舍和无奈的表情来。
李傲知道事已成定局,无可更改,便也没浪费时间再求他爹和他哥了。
他只是看着他爹,用像是被沙石磨过的粗哑嗓子道:“爹,我马上要走了,往后我们大概一辈子都见不到了,等我离开后,你好好待娘,至少让她能安享晚年。”
听他这么说,姨娘顿时哭得更大声了,不停地喊着“我的儿,我的儿”,像是立马就能哭晕过去。
李家主郑重地点头:“傲儿你放心,只要我活着一日,就会护你娘一日周全。”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李傲也不再理会父亲,转头看向了他大哥李楚。
李楚上前,扶着李傲的手红了眼睛:“傲儿,对不起,是哥没用,哥帮不了你。”
李傲摇头:“我知道你们尽力了。”
李楚刚想继续说什么,但李傲紧接着又道:“但我还是很恨你们。”
李楚愣住,李傲自顾自道:“我不想死,也不想被流放,当初是你和爹告诉我,我是李家小少爷,无论闯什么祸你们都能替我摆平,可上次青楼的事,还有这一回,你们却半点没有帮到我。”
直到这个时候,李傲依旧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还是习惯性地把责任都往别人身上推。
李家主脸色惨白地闭眼叹气,像是失望,又像是无奈。
李楚低头说着对不起,但心里却在狞笑。
其实李傲也没完全说错,确实是他把李傲给养废了,李傲能有今天的结局,都是拜自己所赐。
他李楚,亲自捧杀了他的弟弟。
李楚抬起眼眸,神色复杂地望向李傲,乍一看去,他脸上都是懊悔歉疚,可仔细看了才发现,他眼底全是掩藏不住的得意。
李傲也看出了哥哥眼神不对,可他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他不喜欢哥哥这样看着他,就像是在嘲笑他一样。
情急之下,李傲便将李楚一把推开,冷声道:“离我远点!”
李楚踉跄着后退几步,露出哀伤的神色来:“小傲……”
见此情景,连向来不喜大儿子的李家主,也生出了几分心疼。
这次李傲出事,受波及的不止他,连李楚也跟着被贬职了。
但李楚从未因此抱怨过,后面还跟着他一起忙前忙后,想尽各种办法,只为留下李傲的性命。
不过考虑到李傲此时心情不好,发点脾气也很正常,李家主即便心疼李楚,也并未站出来为他说话。
李楚像是没觉察到李家主的偏心,又或者说,即便觉察到他其实也不在乎了。
他接着扮演他的好哥哥角色,直到李傲被狱卒带走。
这最后一次见面,终究还是不欢而散了。
李傲被押往边疆后,李家主和李傲母亲同时生了场大病,李傲的离开像是抽走了他们的魂,让他们沦为了一具毫无生机的行尸走肉。
李楚在父亲病床前“尽孝”时,还特意告诉他,自己花了重金请押送的官兵多多照顾李傲,相信李傲一定能安全到达流放地,自己也会想办法去帮他在那个地方正常地活下去。
病殃殃的李家主拍拍李楚的手,夸他重视兄弟之情,是个好孩子。
李楚道:“小傲是我最疼爱的弟弟,我怎么会真舍弃他不管。”
李家主目露欣慰之意。
可没等李家主舒心多久,一个噩耗就传进了他的耳朵里——李傲死了。
第73章 阿音,帮我骂他
李傲是走到半途死的,据传回来的消息说,押送的队伍中途在树林里休息,遇见觅食的野兽,李傲身板最弱,最先被盯上,官兵一个没注意,人就被叼走了。
李家花了大力气才留下他的一条命,但最终还是没逃过既定的结局,甚至可以说比被砍头还惨。
砍头至少还能收敛尸身下葬,如今却落得个尸骨无存,只能做孤魂野鬼。
李傲母亲在听到消息的那一刻,高呼了一声“我的儿”便晕了过去,李家主更是双眼一瞪,哇一声便吐了一口血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