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复着呼吸，确定自己的呼吸已经平缓后，才拧动把手打开了房门，看见了正懒散的斜倚在门框上，歪着头探究看向室内的杰森·陶德。
“嗨，杰森……”
路加维尔若无其事地打招呼道：“你今天晚上竟然在家？我”
“嗯，还好我在家，不然家都被拆了估计都不知道。”
杰森·陶德依然维持着刚才的姿态。他似笑非笑地看向路加维尔说：“所以，你在搞什么？”
“我只是……在锻炼身体。”
路加维尔捋了把额前微湿的刘海，睁眼说着瞎话道：“嗯，我新买了一个新的……杠铃，但我高估了自己的臂力，刚才锻炼的时候不小心把床砸塌了。”
“把床砸塌了……”
杰森重复了一遍，问：“你在床上举哑铃？床塌了以后还在继续举？”
路加维尔坚强地维持着微笑，反问道：“不可以吗？”
杰森：“……那你看我像个傻子吗？”
“……放心吧，我绝对不会再闹出来什么大动静了。”
路加维尔竭力维持着微笑，以真挚的湿漉漉眼神，恳求地向好心的邻居先生发送着‘别问了’的求饶信号。
“啧，行吧，”杰森直起了身，他斜睨了路加维尔没再穷追不舍，说：“你不想说就算了，我相信你应该有分寸。”
扔下这句话，杰森就打算转头回到自己的房间，接过却被路加维尔以‘等一下’给叫住了。
“什么事儿？”
杰森停下脚步，转头看向站在门边的路加维尔：“你又打算告诉我了？”
“咳，”路加维尔尴尬地游移着视线，说：“那个，我是想问明天你有时间吗？”
杰森：“嗯？”
“明天下午我就要乘坐飞机前往匡提科了——我在那边有一份实习工作，大概要过上一段时间才会回来。”
路加维尔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但是我在商城预订了一些家具和别的什么，明天他们应该会安排人上门安装……你明天能帮我上门监督一下吗？”
杰森意识到这是一个探究路加维尔决定在屋里搞了些什么东西的好机会——反正他都答应要帮路加维尔看管公寓还包上门看家了，只拿满足下自己的好奇心、顺便排除下公寓周围潜在的危险因素……应该是很公平的吧？
于是杰森略做思考，他就‘勉为其难’地说：“看在你上笔报酬还给了小费的份上，不过只限白天，明天晚上我可没空儿。”
“放心吧，应该在晚上前就能结束。”
路加维尔停顿了一下，又扭捏地继续说：“呃，杰森，你明天早晨能借我用一下你的手机吗？我的手机坏了……”
“……？”
杰森不可思议地问：“你手机怎么又坏了？”
“什么叫‘又’！”路加维尔捍卫着自己的清白说：“我这是第一次用坏手机！之前我只是搞坏了一些微波炉、咖啡机和……其他的一点小东西。”
“——停。”
部分被害人·杰森适时喊停，他冷漠地拒绝道：“想都别想，这件事儿没门。”
“拜托拜托，我有些家电需要跟商场导购补充——”路加维尔试图挣扎说。
杰森：“……别做梦了，不可能——”
“你不借给我手机，我就只能等买了新手机再联络她了，你应该不想明天要在这儿待到很晚吧？”
路加维尔再次恳求道：“借我用一下吧，放心，我一定会努力不弄坏它的。”
“……那是你努力就有用的吗？”
杰森陶德实在是搞不明白路加维尔怎么能碰什么什么坏，好奇心让他拧着眉最后妥协说：“……算了，打一个电话，你只能打一个电话。”
但看着路加维尔陡然惊喜的表情，杰森警惕地强调说：“但是你不许碰它，只能开免提打电话，听懂了吗？”
虽然我好像损坏电器的概率确实有一点高……
被杰森·陶德以戒备的眼神警告的路加维尔心里一阵复杂：但是也不至于防备到这种程度吧？
我又不是碰到什么，什么就会坏！
路加维尔虽然没有说出口，杰森却还是毫无阻碍的从他的脸上看出来了他的想法。
“相信我，”对此经验丰富的杰森冷笑了一声，说：“这很有必要。”
……
……
第二天下午。
东街，路加维尔家的公寓里。
杰森·陶德倚在卧室门口看着商场的家具配送人员把路加维尔新订购的双人床和落地灯，艰难地塞进了狭窄的卧室里。
在整整两百磅的杰森、凶神恶煞的气势镇压下，这群工作人员的工作效率空前高涨，他们甚至没问杰森索要小费，就干脆利落地在放下家具火速离开了危机四伏的东街。
等到安装电脑和电视机的工作人员走后，杰森并没有立刻离开，他环视了路加维尔的一圈，确认了没有新冒出来什么监控设备后，就大步迈进了路加维尔的卧室里。
杰森视线锁定对上了卧室里，被路加维尔用一把锁锁起来的老旧铁皮柜。
好，看起来就是这个了。
杰森记得很清楚，之前他清理路加维尔公寓里的‘垃圾’时，这个柜子还被路加维尔大大咧咧地敞开着、堆在了客厅窗户下。
而现在，路加维尔卧室里的衣柜被他挪到了客厅里，这个老旧的铁皮柜却被莫名其妙地落了锁，侧倒着塞进了卧室里。
——杰森能拿阿福的厨房打赌，这里头的东西肯定和路加维尔昨晚搞出的动静有关。
铁皮柜上的挂锁在杰森·陶德面前，就像是儿童玩具一样简陋。
早有准备的杰森指缝里冒出一根铁丝，他插进锁孔里略微调整角度旋转了几下，就听见了一声锁芯弹开的啪嗒声。
被放倒在地上的门上的挂锁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打开了。
‘吱呀’一声，杰森半跪着附身伸手掀开了被路加维尔上了锁的铁皮柜盖子，侧躺在柜子里面的东西被毛毯遮盖的严严实实。
杰森伸手掀起了毛毯的一角，然而映入眼帘的东西却让他的神情陡然变得茫然。
这是……什么？
这个由上一任租客在火灾里留下来的铁皮箱里，此时被枕头、毛毯以及一个被压扁的玩偶小熊塞得满满当当。
而在它们的正中间有着一颗黑色表面上流淌着银色纹路的巨大椭圆形黑蛋，看起来莫名其妙又古怪极了。
这个难道……
杰森拧紧了眉头：就是路加维尔口中说的杠铃？
出于谨慎，杰森没有贸然翻动铁皮柜子里的其他物品，而是屈起手指在这颗巨大黑色铁蛋上敲了敲。
然而触手是一阵温凉的柔软坚韧，并没有意料之中的铁器敲击声响起。
这种材料他记忆里从来没有见过……
这让杰森的脸色变得更加疑惑和凝重了起来：这坨黑蛋，到底是什么？
——路加维尔又为什么会放心地把它扔在了公寓里，独自前往匡提科？
……
……
就在杰森思考着该怎么研究‘伊莱·泽维尔’的时候，路加维尔已经重新返回韦恩庄园，带着收拾好的行李直奔机场和珍妮弗·让热汇合、踏上前往匡提科的航班了。
——反正封印解除后，伊莱·泽维尔的实力将直接跃上一个大台阶，按照系统的说法，除了他自己以外，这个世界上就几乎不存在能够伤害到[死神]的存在。
在确认另外一个自己在这种情况下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后，路加维尔就放心地按照系统的说明把‘伊莱·泽维尔’随便找了个地方存放了起来。
顺利登机落座后，珍妮弗·让热就和路加维尔自然而然地交流起了这几天的收获。
“虽然他还是没有明确地表示下次一定会在需要的时候请求支援，但戈登警长的态度比想象中要乐观……”
珍妮弗将长发撩到耳后，她很快地就带入了同事的身份，为详细地和路加维尔介绍着在工作当中，应该怎么和地方警长进行交接的小秘诀。
“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路加维尔配合地记在了心里，他微笑着问：“嗯……好像你这次来到哥谭的两个目标都没能完成，而我会被同意加入……？”
路加维尔没有说完，但珍妮弗·让热毫无障碍的理解了他的意思。
“不不不，我很抱歉，也许我不该在一开始见面就那么说的，”珍妮弗·让热抱歉地笑着连连摇头说：“事实上，小组内包括我都并没有在意这些，当时的评价其实是我们的安全主管艾琳·施特劳斯在向我们告知即将录用一位实习生时的介绍……”
珍妮弗·让热按了按她的额头，说：“我很抱歉，我来到哥谭时候的状态并不好，见到你比我想象中还要可靠，放松之下的表达可能让你产生了一些误解……”
“我得说，我们很欢迎你，不是因为你的身份或者价值，而是因为我相信你的加入会给我们带来点好的改变，你会是一个可靠的同伴，路加。”
珍妮弗朝着路加维尔露出了一个微笑，他现在才通过她眼角的笑纹发现，珍妮弗似乎在扑了很多粉底，她远比表面上看起来都要憔悴许多。
“我很抱歉让你有了不好的体验，我当时的态度过于强硬了，我可能有点太紧张了。”
珍妮弗左手挡住了嘴巴，路加维尔敏锐的发现了她的不适，将一杯水递给了她：“不，我并没有感到冒犯，面试就是这样的，摆出自己的优势，然而被择优录取不是吗？”
趁珍妮弗·让热喝水都时候，路加维尔又忍不住发问道：“你的状态似乎并不好，JJ？是因为……哥谭的事务吗？”
“嗯……”
珍妮弗朝着路加维尔露出了一个略显疲惫的笑，这不是她为了让人有亲和感的笑容，而是更放松真实的态度：“也许这只是其中之一，这段时间发生太多事情了……”
路加维尔摆出了倾听的姿态：“嗯？也许你需要一个倾听者……？”
“……来到哥谭之前，我本来是想将自己怀孕的事情告诉组员们的——”
珍妮弗抿着唇最终握着手里的杯子开口了：“我说很高兴你能加入是真的，当时刚得知这个消息真的让我松了一口气，我一直在担心我怀孕待产期间BAU的工作，你的到来给了我一个现成的解决方案……”
“但是，事情忽然就发生了，我们的一位组员在我放假前的倒数第二个案件里击毙了一个无罪释放，但我们所有人都能肯定他有罪的嫌疑人……她因此辞职了。”
“而紧接着的案件，安全主管则是认为我们的组员在办案时出现了判断失误，要求我们休假并对霍奇和高登展开调查……“
“而高登，他刚经历过连环杀手的报复，”珍妮弗说到这里，语气充满疲惫：“我在飞来哥谭的飞机上，接到了他同样辞职的消息……”
“我很抱歉。”
路加维尔静默了几十秒说：“但我相信，他们已经做出了当下对他们自己以及所有人而言最好的选择。”
“……”
珍妮弗·让热捧着手里的纸杯，她的神情看起来轻松了很多，说：“你是对的，这几天我思考了很多，BAU只是一份工作，而我们的人生却不只能只有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