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加维尔眼疾手快地从熊熊火焰里捞出来了一团外表焦黑的牛肉，他快速地把它囫囵吞枣地塞进了胃袋里的同时，听见了系统的尖叫。
路加维尔用鼻腔发出了一声疑惑的鼻音：【嗯？】
这让系统的声音顿时戛然而止了。
路加维尔眨了眨被烟熏火燎出泪渍的眼睛，他没再理会突然掉线的系统，快速地在厨房搜寻了起来能灭火的道具。
虽然从吸油纸起火到现在才不过一分多钟，但厨房里的能见度已经很低了。
不熟悉厨房的路加维尔抿着唇扫视了一圈，他的脑海里猛然浮现了刚才他在翻箱倒柜时曾见过的灭火器。
对了，灭火器就在存放了大量面粉的橱柜旁！
路加维尔咳嗽了两声，他捂住口鼻，眯着眼睛就走到了刚才他塞进去好几袋面粉袋橱柜前，伸手径直拉开了柜门。
“停下……！！”
突然响起的警告声路加维尔的动作一顿，转头看向了屋外。
但是，已经晚了。
——被路加维尔随手塞回去的面粉随着重力直接倾倒了下来，白花花的面粉‘砰’得洒落在了熊熊的火场里。
……
……
韦恩庄园地下的蝙蝠洞里。
便士一阿福正在执守在庄园里，今夜是个普通的夜晚。
不久前才发生过越狱的阿卡姆疯人院，今晚没有发生暴动，而哥谭的城市义警则是按部就班地活跃在这座城市的上空，维持着秩序。
“发生了什么？”
阿福一边实时关注着蝙蝠侠他们的动向，一边飞速查看起了韦恩庄园里面的防卫系统。
——然而，以最快的速度地过了一遍庄园附近的防卫系统后，阿福愕然地发现所有机关都没有被触发的痕迹，他没有发现任何入侵痕迹。
阿福愕然地发现最先触发警报的地点是：……厨房？！
阿福调出了厨房的监控录像，然而出现在电脑屏幕里的监控画面此时此刻已经完全被浓烟和火光覆盖。
这是怎么回事？
阿福的大脑里一瞬间闪过了一个十分失礼的念头：老爷……什么时候背着他闪现进厨房里了吗？
紧接着，第二个出现在阿福脑海里的念头就是：为什么自动喷水灭火系统没有启动？
事已至此，确定了警报源后阿福便没有耽搁，先是熟练地给蝙蝠侠他们发去了讯号，接着就从电脑前直接站了起来。
这位曾经的优秀特工迅速地打开武器柜，抓过来一支□□和防毒面罩。
阿福一边将防毒面罩扣在了脸上，一边以与他年纪不符的敏捷冲向了通往韦恩庄园一楼厨房的密道里，用最快的速度返回了地表。
刚迈出密道，阿福就看见了已经蔓延进会客厅里的烟雾。
不同于毫无动静的厨房，一楼大厅里的自动喷水灭火系统则是已经尽职尽责地开始了工作，阿福亲眼看见他前不久才保养过的地板上已经积蓄起了一层水雾。
没再停留，阿福拎起一楼安设的灭火器和□□，就大步冲进了火光大作的厨房。
明明灭灭的火光里，阿福看见了本该躺在床上的路加维尔，他此时正伸手直接拉开了储藏着诸多面粉的柜门。
“停下……！”
在阿福脱口而出的瞬间，一袋袋面粉轰然倾泄！
漫天的面粉骤然塞满了整个浓烟四起、火光凶猛的厨房。
“……轰隆隆——！！”
夜半时分，韦恩庄园的上空发出了一声响亮的爆炸声！
‘叮铃铃……！’
剧烈的爆炸声让被阿福取消了警报信号的韦恩庄园再一次发出了震耳欲聋的警报声！
“轰……！！”
突如其来的爆炸声，让刚刚抵达韦恩庄园又联系不上阿福的布鲁斯直接变了脸色。
是谁？
这次是谁又对韦恩庄园进行了恐怖袭击？
……
……
韦恩庄园，一楼大厅一处侥幸没有遭遇淋水袭击的沙发边。
路加维尔试图说服布鲁斯和阿福相信他真的没有什么大事：“我真的不用去医院的，刚才爆炸发生的时候我躲到步入式冰柜里了……”
感谢系统。
虽然小系统似乎恼羞成怒地下线了，但当粉尘爆炸发生的时候，系统还是很及时的给路加维尔套上了足够多的护盾。
因此，路加维尔在剧烈的粉尘爆炸当中没受到一丁点儿伤害。
当然，系统显然也考虑到了他毫发无损的可疑性，所以它在路加维尔拉开步入式冰箱房门时，就直接撤掉了路加维尔身上的护盾。
这就造成了路加维尔看起来浑身狼狈，但确实伤势不重的情况。
布鲁斯检查过路加维尔的伤势，确认他只是有着不同程度的烫伤，且烫伤程度不算严重后，神色放松了不少，但他面上仍旧忧心忡忡：“好吧……但是，路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只是想给自己搞点吃的，”路加维尔看起来狼狈极了，迷茫又无助地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锅里就开始起火了，我试图灭火，但……”
布鲁斯顿时明白了一切，他一直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
“我想去拿灭火器，但是面粉忽然都倒了下来，”路加维尔神情恍惚地说：“然后……厨房就莫名其妙地爆炸了……”
很好，没有恐怖袭击、没有定时炸弹、没有他担心的一切。
他早该想到的……
被阿福明令禁止严禁擅自靠近厨房，动手操作的布鲁斯感同身受地明白了此时此刻路加维尔的迷惑。
“好了，”布鲁斯注视着明显还没有搞明白为什么忽然间一切就突然发生了点路加维尔，以过来人的丰富经验安慰道：“我明白了，厨房就是这样的，充满了一切的未知和可能……”
路加维尔抬头看向布鲁斯，他身上的睡衣凌乱甚至还被他的血迹弄脏了——和原本华贵的一楼客厅一样，都被他搞得一片狼藉——但布鲁斯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谴责。
路加维尔移开了视线，布鲁斯的安慰反而让他心里的歉疚加重了。
路加维尔道歉说：“抱歉布鲁斯，我把这里搞得一片狼藉，还吵醒了你们……”
“不，”布鲁斯发出了深深地叹气，说：“这根本不重要，只要你没出事就好。”
布鲁斯的回答让路加维尔一愣，他做好了被谴责的准备，也确实明白自己造成的这一切到底有多糟糕，
但路加维尔唯独没有设想过这个……
这让路加维尔所有的准备、冷静全都烟消云散了，他感受到了一种轻盈的幸福和宁静。
路加维尔轻松地叹了一口气，要不是时机不对他甚至会忍不住想要轻声地笑起来。
布鲁斯。
路加维尔在这一刻，再度加深了对‘父亲’这个单词的理解。他心中除了对布鲁斯的喜爱和信赖之外，又产生了一种奇异的爱怜和骄傲。
布鲁斯，这是他的父亲。
虽然布鲁斯常因天真滥情和任性妄为为人诟病，但毋庸置疑……
——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父亲。
“这不是你的问题，”自认是某种程度‘罪魁祸首’的布鲁斯停顿了一下，又以‘哥谭甜心’式的活泼语气说：“阿福每天的工作，实际上和十六世纪那些炼金术士们并没有根本的区别……”
提姆注视着路加维尔的右手，冲洗后的伤口呈现出了明显区别于其他皮肤的红色，上药时的刺激会让路加维尔整个手心的皮肤都被牵动着微微痉挛，但……
提姆的视线落在正仰着脸，一瞬不转地听着布鲁斯说话的路加维尔脸上：他被烟雾熏燎的眼睛湿漉漉的，脸颊上也还带着灰黑的污渍……
可路加维尔的表情与其说是痛苦，却仿佛更像是幸福。
提姆想不通路加维尔究竟在想什么。
“事实上，烹饪的这种随机的不可控性是客观存在，并让好奇的……”
布鲁斯的话说到了一半就低了下去，这不仅是因为阿福深吸了一口气，更是因为路加维尔此时的神情。
路加维尔竟然带着笑容，那不是一种单纯喜悦的，甚至可以说是一种安详与满足的——路加维尔一瞬不转地望着他，那双眼型和他近乎一模一样的蓝眼睛里满是赞叹和喜爱，就像是找到了什么寻觅已久的稀世珍宝一样。
这让布鲁斯的语调低沉了下来，他停了下来，看向路加维尔的目光不自觉得带上了审视。
“老爷，路加少爷……”
阿福微笑的询问声适时地提醒了布鲁斯，他听见阿福说：“以后如果你们忽然想吃点什么，请务必告诉我好吗？”
阿福帮路加维尔缠好了右手臂的绷带，他微笑着强调说：“——不论几点钟。”
路加维尔听懂了阿福希望他‘永远不要再进厨房做饭’的潜台词，他当即态度诚恳至极地保证道：“放心吧，阿福，我记住了……”
提姆为路加维尔缠绷带的手下微微用力，然而他瞳孔里倒映出的路加维尔脸上却仍旧没有流露出半分痛楚的痕迹。
“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向你保证。”
路加……
——他是感觉不到疼吗？
还是说路加维尔对这种程度的疼痛，完全不在乎……？
提姆的心沉了下去，他转头看向了布鲁斯，毫不意外地发现对方微笑掩饰下的沉郁。
提姆迅速地回忆着他和路加维尔相识以来的一幕幕场景，他确信曾经的路加维尔绝对是有痛感的。
要知道他第一次和路加维尔搭讪，就曾能险些因为撞疼了路加维尔的伤处而失败。
提姆能回忆起无数次证明路加维尔确实存在痛觉的时刻，即使对方确实很能忍疼。
那么，路加现在又究竟是怎么回事……？
几乎已经被提姆遗忘掉的记忆又闪回般的、重新浮现在了他的脑海。
提姆一下就被拉回了那个死里逃生后的夜晚。
他捧着可乐和路加维尔坐在亮着小灯的吧台前，他能听见路加维尔说话时背后的小电视发出吵闹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