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我们要说的是关于陈澈小朋友的事情,所以你们夫妻俩都有知情权。”王宁身边的年轻警察插话道。
听他这样说,陈林心里突然有了一个猜测,他略作思忖,然后点头道:“您二位稍等,我去叫我太太过来。”
待他离去,年轻警察指了指他离开的方向说:“王哥,你刚才看见那两个黑衣人没有?”
王宁看了眼电梯间的方向,轻笑一声:“看见了,怎么了?”
年轻警察瞬间瞪圆了眼睛:“怎么了?你不觉得他们鬼鬼祟祟的吗?那个个子高的女的,一对上我的视线就拉着旁边的人跑了,太奇怪了。”
他顿了一下,似乎在努力回忆,“而且,我看她们的身形,还觉得有点儿眼熟,像是在哪儿见过。”
王宁闻言,突然翻了个白眼,然后直白地提示道:“能不眼熟嘛……你上午不是刚见过?”
年轻警察恍然大悟,脱口而出:“啊,是她!谢语清!”
王宁听到这个名字,神色微敛,心中暗自思量。
陈澈这个孩子的情况复杂,还可能牵扯到拐卖案件,所以他本打算等钱进回来,再约着父母双方一起见面详谈。
奈何计划赶不上变化,孩子突遭车祸,且医生言明,伤势有累及脑部神经之虞。
情势所迫,他只能临时改变了计划,提前告知了双方孩子的具体情况。
他思索片刻,指了指电梯间的方向说:“你去把她也叫过来吧。”
年轻警察应声而去,不久便领着陈林夫妇、谢语清及其经纪人返回。
老太太则坠在几人身后,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王宁的目光在他们之间快速扫过,最终定格在谢语清身上,他轻抬手臂指了指病房门说:“我们还是到里边详谈吧。”
“这……恐怕不太合适。”陈林略显犹豫地提出异议,“有什么事情,我们这些大人自己解决就好了。”
王宁目光转向8号病房的方向,解释道:“里面还有两个人在等着你们,而且我要说的事情也不太适合在这个地方说。”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怔。
陈林与沈叶交换了一个眼神,短暂的犹豫后,他们决定尊重王宁的安排,率先迈开步伐,朝病房方向走去。
老太太紧随其后,满脸的好奇与期待。
相比之下,谢语清的脸上却掠过一抹明显的抗拒。
王宁仔细打量着她的神情问:“谢小姐不想进去吗?”
谢语清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硬着头皮回应:“没有,我现在就进去。”说罢,她拉着经纪人,后者脸上写满了犹豫,一同跟上了陈林夫妇的步伐。
王宁望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眼神深邃,片刻后,他招呼着年轻警察跟了上去。
他们进入病房的时候,众人都已经落座,唯独小陈澈正泪眼婆娑地抱着沈叶喊妈妈,显然被之前发生的种种惊吓得不轻。
沈叶心疼地替他抹着眼泪,安抚道:“别怕,妈妈来了!”
待小陈澈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沈叶这才得空转向坐在一旁、身着学生装、气质不凡的少年少女,眼中满是疑惑:“请问,你们是谁啊?”
周朗即刻起身,主动打招呼道:“叔叔阿姨,你们好,我叫周朗。”
紧接着,钱思乔也微笑着自我介绍:“你们好,我是钱思乔。”
沈叶的目光在他们二人身上流转,心中满是不解,看着这两个浑身散发着不凡气质的孩子,她迟疑地开口:“你们是……”
然而,话未说完,缓过劲儿来的小陈澈突然高高地举起小手道:“妈妈,他们说他们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和姐姐。”
“哥哥姐姐?!”沈叶惊呼出声,惊讶之情溢于言表。
“同父异母?!”一旁的陈林的关注点则有些偏。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了谢语清,心中涌动着无数疑问与猜测。
小陈澈的话语,如同晴天霹雳,不仅让陈林夫妇惊愕不已,也彻底打乱了谢语清心中的小算盘。
从来没有人和她说过,钱进还有别的孩子!
来这里之前,她还以为床上的这个……是独一无二的呢……
她慌了,而一直注视着她的陈林和王宁,也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神色中的微妙变化,并一齐蹙了蹙眉。
随后,王宁适时地站出来说:“那个,还是由我来解释吧……”
沈叶闻言,立刻意识到接下来的话题可能对小陈澈来说过于沉重,她本能地想要保护孩子,伸手欲捂住他的耳朵。
然而小陈澈却忍着头痛挣脱开了她的束缚,小脸认真道:“妈妈,我想听。”
沈叶望着他认真的双眼,心中五味杂陈,最终只能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好吧。”
随后,转向王宁,微微抬手示意:“您继续吧。”
王宁的目光在小陈澈身上停留片刻,随后从容不迫地拉过一张椅子坐下。
坐稳之后,他开始条理清晰地叙述起亲子鉴定造假事件的来龙去脉。
整个过程中,除了老太太偶尔因震惊而发出的低呼外,其他人都保持着绝对的安静,病房内只余下王宁沉稳有力的声音在回荡。
因为无人打断,他很快解释清楚了一切,最后还总结道:“总之,我们警方在得知造假的情况存在后,就一直在找寻被误导的受害人,而这位谢女士……”
他顿了一下,指着卸下伪装的谢语清说:“这位谢女士就是其中一位受害者。”
谢语清的脸色微变,但很快便恢复了镇定,并笑着恭维道:“感谢你们的辛勤工作,否则我可能永远都见不到我儿子了。”
王宁看了她一眼,突然一笑道:“谢女士,关于拐卖的情况,我们还在调查中,等我们调查清楚了,你再谢我们也不迟。”
这一番话让谢语清顿时语塞,只得默不作声,生怕稍有不慎便会露出马脚。
此时,陈林夫妇也从最初的震惊中恢复过来。
陈林的目光在王宁与谢语清之间游移,最终定格在王宁身上,眉头紧锁,追问道:“警官,您刚才说,小澈的生父以前并不知道他的存在是吗?”
王宁收回盯着谢语清的视线,正视陈林,语气肯定地回答道:“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确实如此。”
得到肯定的答案,陈林立即向谢语清发难:“你为什么从未向小澈的生父透露过他的存在?”
谢语清双手紧握,身体微微后倾,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显然不愿面对这个尖锐的问题。
蔷姐见状,立刻挺身而出,挡在她前面,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与挑衅:“为什么要告诉他?怀这个孩子的时候,我们家语清已经和他分手了,她有权利决定自己和孩子的未来!”
陈林也站了起来,刚想反驳,角落突然传来周朗那不带任何情感色彩的声音:“哦?是这样吗?”
这句话虽轻,却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蔷姐不悦地转头,对周朗的打断表示不满:“你这是什么态度?”
而周朗则直接忽略了她的反应,转而向王宁提出请求:“王警官,能否给我们一些私人空间来解决这个问题?”
王宁审视了周朗片刻,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随后他站起身,宣布道:“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就先回去了。”说着,他示意同伴一同离开。
众人一愣,没想到他会突然提出告辞。
周朗最先回神,他站起来相送,又对钱思乔道:“思乔,送送两位警官。”
钱思乔应了下来,然后跟着王宁两人出了门。
三人很快来到了电梯间,王宁按下下楼的按键,然后笑着和钱思乔说:“你这哥哥看上去挺可靠的。”
钱思乔闻言露出一个浅笑:“谢谢您的夸赞,我也觉得。”
王宁乐了,刚要再说两句,电梯到了。
他将话头打住,最后交代了一句:“对了,等你爸回来记得提醒他去我们局里一趟。”
钱思乔虽然疑惑,却没多问,她应了下来,又目送两人进了电梯。
等电梯完全闭合,她立即转身回了病房。
刚一进门,她就听到了那个什么经纪人尖利的大嗓门:“我说,你这小孩儿,怎么和大人说话呢?”
钱思乔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她迈步上前,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言辞犀利:“对于某些张口就来、谎言连篇连草稿都不打的人来说,我二哥的态度已经算是客气了。”
蔷姐没想到她会突然说出这样直白的话,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整个人愣在原地。
在她怔愣的空隙,周朗向钱思乔递了一个眼神。
钱思乔立刻心领神会,轻盈地走到病床旁,抬手便捂住了小陈澈稚嫩的小耳朵。
小陈澈非但没有抗拒,反而眨巴着好奇的大眼睛询问:“姐姐,你为什么要捂住我的耳朵呀?”
钱思乔松开一只手,用柔和的声音解释道:“二哥要骂脏话了,听不得。”说着,她再次将小陈澈的耳朵捂得严严实实。
小陈澈的惊讶之情溢于言表,小嘴微张,一副不解又好奇的模样。
病房内的其他成年人闻言也面面相觑,气氛一时变得微妙而紧张。
周朗的目光转向了一直躲在蔷姐身后的谢语清,语气中带着不容忽视的锐利:“你之所以没有联系我父亲,是因为你自己也不知道孩子究竟是谁的吧?”
谢语清闻言,瞳孔骤缩,几乎是本能地反驳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周朗轻轻一笑,目光如炬,他缓缓调整姿势,以一种看似随意实则暗含锋芒的口吻继续道:“你今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时,蔷姐总算回神,她连忙挺身而出,试图为谢语清解围:“你这问的是什么话?是警察主动找到语清说了造假的事情,还告知她孩子受伤的事,她作为孩子母亲,自然是要赶过来,这有什么不对吗?”
周朗微微侧头,目光在谢语清身上停留片刻后,又重新对上蔷姐的视线,语气中带着一丝微妙:“如果我弟弟真的是被人拐走的,当然没有任何不对,但……”
“你到底想说什么?”谢语清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焦躁,愤然打断了他的话。
没等周朗回应,钱思乔先不干了,她紧捂着小陈澈的耳朵,冷冷地回应道:“你要是再用这个态度和我哥说话,我现在就去将警察叫回来,他应该会很乐意听我哥接下来的话。”
这近乎威胁的言辞,犹如一记无形的重锤,狠狠地击中了谢语清的心理防线,让她瞬间失去了往日的镇定,脸色变得苍白而僵硬。
随后,她猛地站起身,手指因愤怒而微微颤抖,几乎不受控制地指向了钱思乔,喉咙里好半天才挤出了一个字:“你!”
“把手收回去。”周朗的声音突然响起,他面无表情,语气中不带一丝温度,“我不喜欢别人用手指着我的家人。”
谢语清气极了,故意挑衅地忽略了他的警告,手指依旧指着钱思乔。
周朗突然轻嗤一声,然后朝门口的两个保镖使了个眼色。
保镖点头会意,如同两道无形的墙,缓缓向谢语清逼近。
谢语清被保镖的气势所震慑,赶紧将手指收了回去,并退回到蔷姐的身边,以求得一丝安全感。
“就你这胆子,还妄想用孩子勒索我爸?真是可笑至极!”钱思乔毫不留情地揭露了她此行的真实目的。
她的眼神锐利如刀,直刺谢语清的心底。
谢语清的脸色彻底失去了血色,一旁的蔷姐也显得手足无措,尴尬地站在原地。
从刚才开始就目瞪口呆的夫妻俩总算回神,一脸震惊地问:“你说什么?勒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