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我认真的。”他太了解江凛了,换做别人可能是故意装傻,但他很清楚,江凛是真的不知情。
“不是吧……”江凛还是不信,可宋磬声的眼神太认真了,认真到他忍不住换了另一种思维来审视自己和秦筝的过去。
一秒,两秒,三秒……
江凛从怔愣中回神,而后露出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紧接着就开始慌忙否认,“我和他没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他是哨兵啊,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不管他是哨兵还是向导,我都不会和他有什么,我们也从来没什么,我和他……”
宋磬声轻叹了口气,打断道:“先上楼吧,上楼再说。”
比起其他两个人,江凛在感情上没那么细腻,甚至有些一根筋,认定的事情很难更改。他一旦将秦筝认定为队友,秦筝就只可能是他的队友。
别说秦筝总是一副欲语还休的默守姿态,他就是脱光了躺在江凛床上,估计也只能得到江凛一句:“你梦游啊?”
“说说吧,”宋磬声坐在椅子上,看着一脸无辜的江凛,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在队里?”
“是啊,”江凛努力自证清白,“大家平常都在一块,没发生过什么……”
不对。
有些事一旦挑明,以往正常的事情就开始变得不正常了。
每当他脱离队伍行动的时候,秦筝总会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去;日常带饭,不用问都会带来最合他口味的食物;平日作战也会拿命护他;他还会时不时来自己寝室坐坐,和他聊聊任务什么的……
林林总总,细想下去,秦筝的确在许多事情上都待他不同。
可江凛压根不在乎。
问他什么时候归队,他以为是副队的责任心;带饭带东西更是队友间的常态;而且他又没什么私人领地的意识,在宋磬声住进他宿舍之前,他的宿舍跟客厅也没什么两样了,除了阿白之外,其他人都是想进就进。
江凛面色黑如锅底,为自己的疏忽感到懊恼,“我以后会和他保持距离的,绝不会让你不舒服,如果你介意,我可以脱离前锋队。”
极地之刃的前锋队只是他的隶属部队,就算脱离也没什么影响,可宋磬声还需要向秦筝套话,所以他摇了摇头,道:“我不介意。”
他不说话的时候,江凛怕他误会,可当他坦言自己不介意时,江凛心里照样不舒服,“你为什么不介意?”
“因为你们没什么。”宋磬声说。
“万一我们有什么呢?”江凛又问。
“那你们有吗?”宋磬声反问。
“没有。”江凛泄气了,可他又不怎么甘心,所以话题又绕回一开始,“但是我想让你介意。”
“我不是想惹你不开心,我只是……”示弱这种事,对江凛来说有些难堪,但他又不想平添误会,所以尽力将话说得明白,“我是真的没有安全感。”
宋磬声坐着,江凛背光站着,他五官生得凌厉,哪怕表情落寞,也总有一股睥睨的锐意,但这并不妨碍宋磬声体悟到他的真心。
江凛半蹲下身,伸手抱住了宋磬声的腰,将自己的脸埋进他怀里,声音略哑,“我没有过去的记忆了,我不知道你对我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我也不知道我们过去是什么样,我只知道我很喜欢你,哪怕失去了记忆,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特殊的。但我总觉得不真实……”
短短十天发生了太多事,他和宋磬声的关系也突飞猛进,但是美好的东西来得太快,总让他有种虚幻感。
他就像是被从天而降的宝贝砸晕了脑袋,尽管将宝藏实实在在地拥入了怀里,可他不知道这礼物从哪来,也不知道这礼物什么时候会消失,他只能一边担心,一边紧紧抱着他。
“你喜欢我吗?”江凛从他怀里抬头,被蹭乱的头发弱化了他眉眼间的攻击性,乍看倒有点可怜。
这个问题并不难回答,宋磬声点头道:“喜欢的。”
不等江凛露出笑容,他又道:“但不是只有爱情的喜欢。”
从初见时,江凛就一直比他高,平日里也从不示弱,更少低头,所以此时的江凛让宋磬声有些心软。
他轻轻拂过江凛的额发,“我分不出爱情、亲情和友情的界限,我只知道,我只有你们。”
他经常回忆起过往,可却是第一次在别人面前提起,“从我有清晰的记忆开始,我们四个就总是在一起,我不爱说话,也没什么爱好,大部分时候都很木讷,也很无趣。”
“但是和你们在一起的时候,我一直都很开心。我们一起生活,一起上学,一起长大,就像是缠绕共生的藤蔓,时间久了,已经分不清谁是谁了。”
他喜欢这样的熟悉感,也喜欢熟悉带来的安全感,他就像一只窝在巢里的雏鸟,永远生活在他们构建的温室里,暴雨雷霆在他眼里都是风景。生活没有给他太多磨难,以至于他连成长的契机都找不到。
多幸运,又多不幸。
宋磬声眼眸低垂,被偏宠的过往令他的神情越发柔和,“我生命所有的感情都和你们有关,没有更爱谁,也没有偏爱谁。我知道你们对我很好,所以我也想对你们好,你们想要的,我都可以给,包括生命。”
这就是他的喜欢。
而他的喜欢,也是他全部的感情。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爱情,但爱情也只是感情里的一种吧。如果我把所有的感情都给你们,是不是意味着,我对你们也有爱情呢?但是爱情可以同时均分给三个人吗?”宋磬声眨了眨眼,神情中有些茫然。
他生了一双自带忧郁感的眼睛,哪怕说出这种不负责任的话,也像是被诱骗至人间的天使一样无辜。
江凛静静听着,即心软,又心寒。
心软是动容,是对他愿意交付一切的感动。心寒是伤感,是因为他知道,爱情是排他性的,即便宋磬声对他们有爱情,也只能说明在他给予的所有感情里,爱情的占比是很少的。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管爱情是多是少,都是他的,这就够了。至于分出去的另两部分,已经被江凛下意识忽略了。
他再次提起一个很煞风景的问题:“什么时候可以第二次吻你?”
“随时都可以呀,”宋磬声弯了弯唇,笑容清浅而纵容,“你是我男朋友,什么时候都可以亲,要是时间久,难道每一次都要计数吗?”
江凛瞳眸晶亮,喜悦在他心头如烟花般炸开,一瞬绚烂之后,又听宋磬声补全了后一句。
“可是我和阿鹤有约定,你不可以‘进来’,无论哪一种方式的进入,都不可以。”
江凛一开始没听懂,两秒之后,情绪瞬间炸锅,几乎将理智掀翻,“凭什么?他凭什么和你做这样的约定?”
他不是急色,他甚至可以素一辈子,但前提是宋磬声不愿意,而不是为了履行和前任的什么狗屁约定!
“不凭什么。”宋磬声还是很温柔,一点都没被怒火中烧的江凛影响到,“约定就是约定,我答应他的会做到,答应你的,也一样会做到。”
“阿凛。”他再一次换上了久违的称呼,眼瞳亮晶晶的,看上去即美好又可爱。
江凛被这两个字定住身形,可又实在愤怒得厉害,只能面色僵硬地站在原地,等着他又说出什么令他接受无能的话。
“我给了阿湛另一半的身份,给了阿鹤我的身体,所以,我只剩下一样东西可以给你了。”
怒火像被蒸发的水雾一样消失不见,江凛不由自主屏住呼吸,像个等待宣判的死刑犯一样紧张。
而后,他就等来了自己的救赎。
短短八字,已是一生。
宋磬声说:“我能给你的,是时间。”
第165章
说来也是巧合。
在宋磬声向姚湛空提出邀请的刹那, 他本来是有机会的。可当时的宋磬声只是一时冲动,如果他真的耐不住欲望答应了宋磬声的请求,那一夜过后, 他们之间好不容易积攒的感情都将随着肉I欲的结束而结束。
为了长久的未来, 姚湛空将一切都留在了以后,想给宋磬声一个婚礼, 一个仪式,一份用真心打动他的爱情。可到最后也没能得偿所愿, 反倒让裴野鹤得了先。
而裴野鹤和宋磬声缠绵了三个月, 又怕相处时间太久, 等他死了以后宋磬声会走不出来, 所以忍着不舍缩短了时间,三月之期一到,他就自戕在了黄金湖里。可他舍不得延长的时间, 却被宋磬声留给了江凛。
至于江凛, 似乎是最幸运的。
恨意挖出的窟窿被两条性命填平,失去的爱和信任也被找回, 宋磬声终于可以像最开始那样给出信任,愿意用时间来抹平江凛的遗憾。
夜色中,两人挤在下铺的狭小空间里,空气仿佛也被挤压出了热度, 烧得宋磬声脸红头晕。
他仰着颈, 眼眸微闭, 任由江凛用唇摩挲着他的锁骨,细薄的肌肤留下了清晰可见的红痕。
江凛半压在他身上, 一手垫在他脖颈下,另一手撑在床沿, 构建出一个小小的三角区域,将宋磬声禁锢在了里面。
他力道稍一大,宋磬声就轻哼出声,嗓音喑哑,在夜色中越显暧昧,“轻点……”
江凛抬眸看了他一眼,眸光凶的像匹饥肠辘辘的狼,欲望高涨,沙哑的声音却带着温柔的低哄,“轻着呢……”
他早已脱去上衣,常年战场拼杀出的肌肉自有一股悍匪之气,灼热的体温让空气也升了温,桀骜的眉眼即嚣张,又有种被驯服的隐忍。
如果是旁人,可能早在这样一副荷尔蒙爆棚的躯体靠近时就腿软了。但宋磬声不是,他仿佛天生淡欲,哪怕神智混沌,只要情欲一褪,他的眸光依然是清明的。
如今也是如此,他像尊玉雕一样静躺着,由着江凛吻他。不进入这事,其实贯彻起来并不难,只要江凛有意,多得是法子享乐。
小半个钟过去,江凛侧躺下身,大臂微微使力,就将宋磬声翻了个身,背对他躺着。江凛将自己赤I裸而火热的胸膛贴向宋磬声的脊背,另一手揽上他的腰,将他紧紧压向自己。
虎形的兽身多少影响了江凛的身体。外在或许没多少变化,可他的舌头却比普通人粗粝,舔上细腻的脖颈时,像是被砂纸轻轻擦过,数秒便能留下明显的印记,不怪宋磬声总是轻声说痛。
宋磬声穿着睡衣,单薄的布料虽然挡不住江凛的体温,却能掩饰住属于裴野鹤的痕迹。
江凛不愿看,也不愿想,更不想在这种时候被裴野鹤标记地盘一样的行为影响心情,所以自始至终他都没动过宋磬声的上衣。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哑得不成样,“声声,说说话,我想听你的声音……”
这样的姿势下,他见不到宋磬声的脸,但能听听他的声音也能多一种刺激,他不住地抚摸着他的颈,虎口卡在喉结处,轻轻推压着催促,“说说话,声声……”
要是以前,宋磬声可能还不知道要说什么,可经过与裴野鹤的那三个月,他已经基本懂了他们想听什么了。
可阿白和秦筝已经回来了,他只能无限放低声音,用近乎气音的轻声低喃出了几句话。
江凛腰背一酥,像是被人按着脊柱推入了一剂强效春药,瞬间热到快要爆炸。
“声声……声声……”他不住地低喃着宋磬声的名字,一手握住他的膝盖,粗糙的拇指在细腻的膝窝处反复摩擦。
宋磬声什么都不用做,他只是存在于那里,就能带给江凛无限欢愉。
夜色渐深,宋磬声在睡梦中醒来好几次,半梦半醒间,他还伸手抱了抱身前毛茸茸的脑袋,像是揉老虎头一样揉他,“阿凛……”
他们还有足够的时间来相处,他只希望江凛不会让他失望。
…………
次日中午,老石和猴子也结束了休假,刚放下行李,就被通知要开会。
一脸餍足的江凛明显心情很好,他坐在沙发上,长腿一支,指尖香烟一点,桀骜尽显。
宋磬声昨夜没睡好,吃过午饭就睡了,所以一楼开会的只有其他五人。
“这任务还没完,”江凛提起任务就像换了个人一样,格外认真,只是声音刻意压低了,“德伦多次以死相逼,要求佛罗德上层必须配合行动,将他妻子从实验室里救出来。”
“他妻子?”不明所以的阿白也跟着放低了声音,“他妻子在实验室吗?”
当时去实验室的只有他们三个,但情况紧急,他们掳了德伦就走了,压根没在意过房间里是不是还有别人。
“嗯,他妻子好像受了伤,就在和德伦一墙之隔的休息室里。”说话的人是午睡刚醒的宋磬声,他站在楼梯口,眼下有层不明显的青黑,神色略有疲惫,一看就没睡好。
江凛行动快过意识的将烟掐灭,在宋磬声下楼同时起身向前迎去,“怎么醒了?我吵到你了?”
“没有,不困了。”宋磬声自然地牵住江凛伸来的手,和他一前一后走下台阶,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