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金山说的这些症状, 也确实是会发生在肝癌患者的身上, 但是……如果仅凭这些症状就判断冯金山得了肝癌还是晚期, 那刘星泽也只能说是离谱的程度了。

　　刘星泽花费了一点时间消化自己无语的情绪, 整理了一下语言说道：“可能会有这种症状的疾病有很多, 仅凭症状是无法确定是否得了肝癌的，也有可能只是普通的胃病。想要确定癌症还需要做其他检查，尤其需要做活检，这是确诊癌症的金标准。”

　　警察当然也觉得冯金山的话不靠谱, 但他们毕竟不懂医学，还是得询问一下，听了刘星泽的话, 警察便道：“我们后面应该会再带冯金山来做检查看看他到底有没有得癌症，这个活检咱们县医院能做吗？”

　　不管怎么说嫌疑人也是有基本人权的, 既然他怀疑自己得了癌症, 警方也得给他检查, 如果他真的有癌症, 也得给他治疗。

　　一般来说，县医院是具备活检的条件的，但刘星泽毕竟不是本院的医生, 也没在这里呆多久，这个还真不太清楚，他转头看向地头蛇辜传庆。

　　辜传庆立即道：“可以, 癌症活检我们医院就能做。”

　　想问的问完, 警察正准备告辞离开, 就听到办公室的电话响了起来，朱春芳正好在旁边就顺手接了起来，然后也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她表情有点奇怪的看了看还没走的两个警察，对着电话那头应了几声。

　　放下电话之后，朱春芳道：“警察同志，急诊科那边来了一个毒蛇咬伤的，想请你们过去一下。”

　　“啊？”警察表示不解，毒蛇咬伤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吗？

　　既然人都已经到医院了，应该也不需要他们去抓蛇了吧？

　　朱春芳补充道：“那个伤者非法饲养了一条毒蛇当宠物，好像是外国的毒蛇，然后被毒蛇咬伤了，好像说现在那条蛇还在伤者家里没有处理。”

　　刘星泽本来是没什么想法的，主要明南省这地界，山多蛇虫也多，而且气温还适合，很多蛇它都不冬眠，所以什么季节在明南省被蛇咬伤都不算奇怪。

　　因为毒蛇咬伤的情况相对来说不算特别罕见，所以县医院里也是有准备抗蛇毒血清的，只要及时就医，没有严重过敏症状，问题一般不太严重，保住命的概率还是很大的，不留后遗症的几率也不小。

　　但如果是外国毒蛇，那情况就又不太一样了。

　　因为毒蛇的地区特异性，不同地区的毒蛇哪怕是同一种毒蛇，毒素和毒性都会有所差异，而抗蛇毒血清一般来说属于特异性的血清，对本地的毒蛇效果会更好，对外国毒蛇很多时候就没什么用了。

　　比如夏国自己生产就有四种抗蛇毒血清，分别是抗五步蛇血清、抗蝮蛇血清、抗眼镜蛇血清和抗银环蛇血清，基本上覆盖了夏国境内所有的毒蛇。

　　但是一些罕见的或者外国的毒蛇，国内的医院就很少见有血清了，尤其是小医院，很多时候国内的血清储备都不齐全，国外的就更加不太可能有。

　　治疗毒蛇咬伤，对症的血清永远是最好的选择，在没有血清的情况下西医的手段就只剩下支持治疗了，但这是治标不治本的，只能看患者自己能不能再支持治疗的手段下扛过去。

　　而在夏国国内，中医治疗也是一种可行的选择，效果没有血清立竿见影，但也有一定的效果，是在没有血清的情况下可以尝试的一种手段。

　　想到这些，刘星泽果断道：“我带两位警察同志去急诊科吧。辜医生、朱医生，术前谈话就交给你们了，没问题吧？”

　　辜传庆和朱春芳虽然不太能理解刘星泽为什么要去急诊科，但既然他都这样明确提出来了，两人也不会反驳上级医生的要求，立即答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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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到了急诊科，很快就有医生看到警服迎了上来，大致说明了一下情况，又说了伤者的住址，“当时伤者情况紧急，我们来不及处理毒蛇，担心它跑出去伤人，麻烦你们处理一下。”

　　警察自然答应，不过他们对处理毒蛇这事也没什么经验，只好打电话给消防，让他们去帮忙抓蛇。

　　刘星泽则更关心伤者的情况，询问道：“伤者情况怎么样了？”

　　警察对这事其实也挺关心的，私自养外国毒蛇这事犯不犯罪他们不确定，这事一般是森林警察处理的，但违法是肯定的，要是伤者没被咬，出了这事他们至少也是要把人叫去警察去批评教育罚款甚至是拘留的。

　　急诊医生之前没见过刘星泽，但看他穿着白大褂也以为是本院的医生，皱眉道：“不太好，已经出现了严重的凝血异常，主要是没有对症的血清。我们尝试了抗五步蛇血清和抗蝮蛇血清，都没什么作用。”

　　“咬伤伤者的是什么蛇？”刘星泽追问。

　　“我不太能分辨，但伤者自己说是自己养的鼓腹咝蝰。从症状和照片看，差不离也是蝰科毒蛇这一类的，但外国蛇毒素和我们本土蛇差别很大。我们打电话问了，听说是有专门的血清，但国内医院都没有，我们这边根本没有鼓腹咝蝰啊。”急诊医生也很无奈。

　　刘星泽听说过这种蛇，这倒不是因为他对蛇类有多么深入的研究，他对本土蛇类确实有一些了解，毕竟学中医的时候还会遇到一些蛇伤问题，另外蛇身上的一些东西也是可以入药，只是作为玄门中医，他们不太喜欢用动物药，但并不是完全不用。

　　但鼓腹咝蝰这种基本上只在非洲的毒蛇，他确实没有太多了解，之所以知道是因为以前看动物世界的纪录片的时候曾经见过，因为觉得名字挺有趣的就记住的，而且得知这种毒蛇在非洲凶名赫赫，口下人命无数。

　　不过考虑毒蛇的毒性也不能只考虑致死的人数，还得考虑当初的人口数量和密度，以及这种蛇本身的密集程度，最重要的还有当地的医疗水平，而非洲的医疗水平就比较拉胯。

　　“考虑过中医治疗吗？”刘星泽是想要帮忙的，他自己的医术虽然一般般，但是他有外挂，可以请人从云来宫那边送药材过来。

　　当然如果能请动师兄亲自过来就最好了，不过刘星泽也知道师兄不喜欢出门，这个就勉强不来了。

　　说到这个，急诊医生的表情就更苦涩了，“还真考虑到，但咱们医院的中医科，水平是真的不太行啊，本地好像也没有什么厉害的中医。上次倒是安排了人去跟名中医学习，可他们还没出师回来啊。”

　　刘星泽当然知道本地的中医水平，一听急诊医生这话就知道有戏，主动自荐道：“你说的那位名中医是我师叔，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试试开个方子，另外我那边有效果更好的药材可以让人送过来。不过我暂时还没有考到证，所以开方不能挂我的名字。”

　　“啊？”急诊医生有点懵，反应过来之后不免有点迟疑。

　　不过他也没迟疑太久，因为很快就有小医生过来报告伤者出现了严重的皮下出血。

　　情况在恶化，现在他们的一切治疗手段似乎都只是在延缓伤者的死亡时间，此外他们没有任何办法，当然能延长患者的生命，本身就已经是一件十分了不起的事情了。

　　其实急诊医生原本不必冒这个风险，在没有血清的情况下，他已经做到了自己能做的一切，即便最后伤者救不回来，也并不是他的责任。

　　但看看刘星泽，急诊医生还是决定试一试，他在对小医生下达了一系列的医嘱之后，拉着刘星泽就往抢救室跑，“你先给他看看，我去中医科找个主治过来给你签字。”

　　刘星泽进入抢救室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身上插着许多管子的伤者，因为凝血功能的快速破坏，他需要补充多种血液制品以维持生命，他的全身多出都有瘀斑，这些都是皮下出血的痕迹。

　　他被毒蛇咬伤的伤口经过切开防毒的处理，但显然没什么效果，毒素很快蔓延到了他的全身。

　　对蛇伤，虽然刘星泽学习中医的时间不算很长，但其实并不是很陌生。

　　他在上清镇跟着张安然学习的时候，因为上清镇本身也是在山里，同样有很多毒蛇分布，也有不少被毒蛇咬伤的案例，他跟着张安然处理过一些。

　　不过这些都是很常规的本土毒蛇咬伤，至于因为上清镇距离有抗蛇毒血清的大医院比较远，所以本地居民才会先去找张安然，张安然也只是先给他们做一些基本的处置，再给他们喝一碗中药中药控制病情，然后救护车也该到了，人就能送到大医院去打血清了。

　　至于这种没有血清的情况，刘星泽虽然是第一次见，但也听张安然说过一些，多少是有一些章程的，毕竟以前没有血清的时候，基本上除了支持治疗之外，中医治疗就是最靠谱的方法了，即便是现在很多医院治疗蛇伤依然也会配合中草药的使用。

　　鼓腹蝰蛇也是毒液量很大的毒蛇，而伤者的情况恶化的很快，可以看出那条鼓腹蝰蛇并没有对自己的主人口下留情，时间紧迫刘星泽很快做出了诊断写下了药方，是用张安然教过的其中一个药方的修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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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警惕

　　急诊医生说是要从中医科找一个主治过来签字, 实际上最后中医科的人来倒是来了的，但来的并不是主治，而是中医科科室主任吴锦。

　　春澄县医生的中医科原本就是小猫三两只, 吴锦这个科室主任的职称其实也就是副主任中医师, 基本上可以认为是熬资历混上去的。

　　但到底也熬了三十几年的资历, 虽然水平只能算一般般, 但至少不太会出岔子。

　　而除了吴锦之外, 中医科还有两个主治，平时一些普通的小病给人开开药还行，这种危险的情况让他们来，即便只是看看药方签个字, 他们心里也是十分没底的。

　　县医院的中医科虽然水平一般，但他们有一个好处就是有自知之明，没有金刚钻也不揽瓷器活, 听了急诊科的要求之后两个主治一商量都觉得自己不行，就果断去找吴锦了。

　　吴锦也知道自己手下的医生是什么情况, 作为中医科水平最高的人和科室主任, 他也不推脱自己的责任, 听了情况之后就自己来了急诊科。

　　虽说急诊科其实只需要一个签名工具人, 但吴锦还是比较负责任的，在签名之前先给病人做了诊断，然后又看了刘星泽开的方子, 接着才签了自己的名字。

　　其实看到方子之前，吴锦还是挺担心的，万一来个兵行险着那种风格的方子, 他可能还真不太敢签。

　　所幸刘星泽并不是那种风格, 他的开方虽然也是不走常规, 但是非常平稳，即便救不回来，也不会有什么风险。

　　这其实也是因为刘星泽对自己的信心不是那么足，觉得自己还没有到可以兵行险着的水平，他自己也不敢开兵行险着的方子啊。

　　吴锦在这边诊断看方子的时候，刘星泽正在给张长苏发信息说了病人的大致情况，请张长苏收拾一些药材，他让人去取。

　　至于请张长苏下山的事情，刘星泽直接没提，不过张长苏听了之后却出人意料地主动说了他可以过来看看，刘星泽怀疑师兄是担心他的医术解决不了这么严重的问题。

　　但不管怎么说，师兄愿意下山，刘星泽当然是高兴的，也为患者感到高兴。

　　刘星泽清楚的知道，如果是自己出手，只能说死马当活马医，单看药材能不能发挥一点作用了，但如果师兄愿意出手，那患者生还的概率至少提升了50%。

　　刘星泽和张长苏沟通完回来，吴锦已经在药方上签了字，这个药方刚刚刘星泽也给张长苏看了，张长苏因为自己没有看到患者也没有提出什么意见，只让患者先喝一碗药，后面等他到了再说。

　　不过刘星泽对医院的中药房不熟悉，幸好有吴锦在，他好人做到底，签了字之后直接让人拿去中药房抓药熬好，熬好马上送过来。

　　刘星泽则对急诊医生道：“我跟我师兄说了伤者的情况，师兄愿意亲自下山出诊，不过路途遥远过来至少需要五六个小时的时间。”

　　急诊医生是西医又是急诊还没什么反应，倒是吴锦听说刘星泽的背景之后似乎想起了什么，连忙问到：“刘医生，贵师兄是不是之前治好了高血压患者的那位？”

　　这件事过去都快两年了，这段时间虽然断断续续有人上山求医，但因为多数都去找张安然了，所以去云来宫的病人实在不多，张长苏的名声也不算很大，刘星泽没想到吴锦居然知道。

　　刘星泽点头说道：“虽然不知道吴主任您说的是不是我师兄，但师兄确实治愈过高血压患者。”

　　然后刘星泽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吴锦居然是吹彩虹屁的高手啊！

　　虽然正主并不在面前，但吴锦对着刘星泽吹彩虹屁依然是滔滔不绝，并且吴锦还主动提出张长苏这一趟过来走正式的院外会诊流程，由他们中医科发会诊邀约，听得刘星泽目瞪口呆。

　　一方面他觉得自家师兄确实就是那么优秀，他值得。

　　另外一方面，他觉得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吴锦这么卖力的吹彩虹屁绝对是有目的的，至于到底是什么目的……

　　刘星泽认真思考了一下，考虑到县医院中医科这没什么存在感也没什么作用的现状，怀疑吴锦是不是想要挖他们云来宫的墙角，把师兄挖到县医院中医科来上班。

　　当然如果真的是这样，刘星泽只能说，吴锦主任想太多了，师兄是云来宫的住持，绝对不可能被挖走的。

　　只听说过挖墙脚挖员工挖高管的，没听说过挖墙脚把老板都挖走的对吧？

　　虽然刘星泽十分警惕，但吴锦只是单纯的夸夸，并没有开口说什么招揽的话，也可能是因为他想要招揽的人是张长苏，对着刘星泽招揽也没用，只是这样一来刘星泽当然也没办法开口拒绝，只好勉强地应付着他。

　　还是急诊医生忙完看看两人，表情有点古怪地道：“吴主任、刘医生，要不咱们先去休息一下？”

　　也没别的，就是有什么要交流的，能不能别再病房里交流啊？

　　不过其实急诊医生也没时间休息，虽然县医院的急诊科相对来说没有那么忙，但因为人数比较少，也清闲不起来，他还得去看其他病人呢。

　　吴锦主任是真的挺闲的，他今天没有门诊，中医科甚至没有自己的病房，自然也没有住院病人，另外中医科也没有太多行政事务，要是没有刘星泽这事，他现在差不多已经下班回家了。

　　奈何吴锦主任有心继续，刘星泽却十分警惕他的糖衣炮弹，果断说道：“吴主任、陈医生，我下午还有手术，现在还有些准备工作没做完，得先回普外科了，这边有什么问题陈医生你随时可以联系我。”

　　急诊医生陈玲和刘星泽互换了手机号码，就放他离开了，毕竟刘星泽本来就是来帮忙的，也不能耽误人家的手术不是？

　　倒是吴锦主任，看着刘星泽离开虽然有些遗憾，但也没有阻拦，对陈玲说道：“我留下来吧，等伤者喝完药我观察一下情况。”

　　陈玲不懂中医，也乐得有人帮忙，高兴地点头道：“那就麻烦您了，吴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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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星泽下午是四台手术，同样是胡孝忠给他当一助，四台手术做完时间已经来到了下午五点多，中间他并没有接到陈玲医生的电话，看来蛇伤患者那边的情况还算稳定。

　　走出手术室，胡孝忠主动道：“小师叔，听说您早上去急诊科看了个蛇伤患者？”

　　刘星泽点头：“嗯，正好遇到。不过这种情况我也帮不上太大的忙，我师兄会亲自过来参与会诊。”

　　胡孝忠知道他说的是中医的师兄，他对这个患者了解的不多，有些好奇地问道：“血清没用吗？”

　　刘星泽又给他解释了一下情况，“是国外的毒蛇，国内没有对症的血清，蝮蛇和五步蛇的血清都用了，没有效果，只能试试中医治疗了。”

　　胡孝忠感慨了两句，又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那小师叔您明天还走吗？”

　　刘星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