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死因，”黑蝙蝠说，不由得顿了一下，感到吐出这个词显然十分荒诞。“我死亡的原因，是狂笑罗宾军团砍了我的胳膊，并且取走了我手上的黑灯戒指。”

　　“什么？？”绿灯侠一下子站起了身，“什么戒指？？”

　　“黑灯戒指，就是源于黑死帝的死亡之力的那个，能操控死人尸体的那个戒指。”黑蝙蝠说。

　　“我他妈知道什么是黑灯戒指！”绿灯侠大声说，“我说的是！为什么你会戴着他妈的黑灯戒指！！”

　　“因为我已经死了！”黑蝙蝠说，“我已经死了——我是一具尸体！顺便说一下，谢谢你们这个地球复活了我，活着真好，谢谢。”

　　正义联盟目瞪口呆。

　　而黑蝙蝠还没有说完。

　　“你想要证据？让我给你证据。”黑蝙蝠阴郁地对蝙蝠侠说，“在我的后备计划里，会有敌人针对黑灯戒指攻击我，所以，我把一枚黑灯戒指埋在我的心脏里。”

　　超人双眼发直，但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不，那没有……”

　　“用别的办法，”黑蝙蝠冷冷道，“你该不会认为，我会做手术打开自己的心脏、字面意思上的藏进去一枚戒指吧。”

　　超人呻吟一声，把脸埋进了手掌里。

　　黑蝙蝠转过来看着蝙蝠侠。“你需要看一眼我的戒指吗？”他讥讽道。

　　“……”蝙蝠侠说，“可能不是特别需要了。但是我建议也检查一下黑蝙蝠的精神健康状态，谁赞同，谁反对？”

　　正义联盟没人敢投反对票。

　　【作者有话要说】

　　知道最颠的是什么吗？

　　最颠的是，本章里主世界蝙的经历，全都是真的（《黑暗之夜：死亡金属》）

　　dc编辑你有病吧——你有病吧？？Aaaaaa

　　——2024年7月31日

第133章 第三十九个镜中人

　　梅开二度。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从医疗室里把蝙蝠侠接出来, 一群人又浩浩荡荡地把蝙蝠侠送了进去。

　　正义联盟：“……”

　　真的好地狱。

　　同一套检测流程，完整地又来了一遍。

　　这时候超级英雄们发现：其实他们的医疗水平主要放在物质层面上，针对目标大部分是战斗中受的伤（更地狱的是：不包括致命伤）。确实正义联盟是有对于超级英雄精神受创的医疗保障的, 但那主要是针对一些魔法、超能力、或者更特殊点——不同氪石变种所带来的精神伤害。要说到纯粹心理层面上的治疗, 似乎超级英雄在这方面还有所欠缺。

　　对此蝙蝠侠表示：“要是没有半点心理创伤，什么正常人会转职做超级英雄？”

　　超人：“……”

　　超人联想到他的同伴们之中甚至很少有父母双全的，一时间窒息得说不出话。

　　正义联盟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到最后纷纷扭过了头，干脆去围观黑蝙蝠的检测结果。

　　显然, 那也并没有什么问题。

　　这个地球负责一键刷新，仿佛它天真的认为, 人类的精神会同他外在表现出来的一样坚韧。

　　但其实不是的。人类的精神有时脆弱，有时又顽固得可以撑着一口气, 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正是这种对抗苦难的精神，使凡人中的一群人, 被称为“超级英雄”。

　　——但是超级英雄也有脆弱的时候，尤其是，当他被反过来压在医疗检测舱里的时候。

　　黑蝙蝠表露出明显的不悦，气势沉沉地抱着胳膊, 隔着一层玻璃，用眼神逼退了所有想上来问他感受的人。

　　蝙蝠侠不怕他。

　　相反, 他几乎以一种欣然而迫不及待的心态, 注意到正义联盟把注意力转移到另一个蝙蝠侠身上。

　　他想, 他不妨再添一把火。

　　“我留意到你所记录下的病症, ”蝙蝠侠翻着黑蝙蝠写下的“小丑病毒”感染症状, 是的，在片刻前黑蝙蝠确实现场写下了这份情报，“幻听和幻视？”

　　黑蝙蝠把视线转向他身上，微微眯起眼睛。“嗯哼。”他说，“你难道没有在幻觉里被一个小丑所困扰？”

　　蝙蝠侠面色不变，“我看见的是‘蝙蝠侠’，”他实话实说，“尽管我并不完全的相信他，以至于这个记忆备份一直存在着——但是我想，那比看见一个小丑要听起来健康多了。”

　　他的幻觉这时候正凑在黑蝙蝠旁边，此时听见这句话便转过脸来看他。那两张极度相似的面具几乎要贴在一起，“你怎么好意思说出这句话的？”幻觉蝙蝠诘难道，“你忘了我是吞噬了什么病毒才出场的吗？你明明是不肯相信一个或许被小丑病毒所感染的蝙蝠侠——哦，忘记恐惧毒素了，不好意思。”

　　蝙蝠侠光明正大地瞪了他的幻觉一眼。

　　黑蝙蝠果然敏锐地问，“发生了什么？”

　　“我的幻觉在谴责我不够相信他，”蝙蝠侠说，“但是鉴于你刚刚给我们分享了一个超级危险的蝙蝠侠罪犯，我觉得，对任何一个蝙蝠侠保持警惕都是正常——和值得表扬的。”

　　黑蝙蝠没办法说这句话不正确，因此闷闷不乐地抿起了嘴。

　　“——以及，”蝙蝠侠继续往下翻，“大笑的冲动？”

　　“是的，”黑蝙蝠说。

　　“我没有这个症状，我确定。”蝙蝠侠说，“超人可以为我作证。”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了超人身上，其中包括且不仅限于“原来你们世界第一拍档是这种世界第一拍档”。

　　超人尴尬地张了张嘴，但他确实没办法出口反驳这句话，最后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我可以替蝙蝠侠证明，是的。”超人小声说。

　　“他承认了，”绿灯侠戳戳闪电侠。

　　“他承认了，”闪电侠戳戳海王。

　　“……我说过我再也不要管蝙蝠侠和布鲁斯的感情八卦了，”海王眼神放空，“但是我不知道，一、超人天天偷听他的好朋友，二、超人x蝙蝠侠是真的，这两个到底哪一个听起来更变态一点？”

　　超人很想为自己解释，但是蝙蝠侠完全不在乎自己身上的桃色绯闻，根本充耳不闻，又翻过一页，问：“明显的容貌改变，眼白充血、虹膜变为绿色、难以控制的狂躁症状？”

　　蝙蝠侠转头找人，还不等他开口，正义联盟已经善解人意的：

　　“你还是布鲁斯·韦恩。”神奇女侠说。

　　“一张富贵的脸。”绿灯侠从鼻子里发出冷哼。

　　“哼，”夜枭说，嫌弃之情溢于言表，“不算被改写的那一小段记忆，我不记得你有过这样丑陋的时候。”

　　蝙蝠侠微微扬了扬眉，向下看最后一条，“邪恶的犯罪冲动？”

　　他无需自证些什么，他只是站在这里，向所有人展示他的无武装。

　　看起来片刻前黑蝙蝠的戒备，反倒在这时帮上了蝙蝠侠的忙。

　　蝙蝠侠一把阖上了那份资料。“现在，应该轮到你解释了，黑蝙蝠——另一个世界的我，”他轻声说，不动声色的，危险的，“你自己明白，这份资料详尽的不像是从他人口中听到的口述。”

　　黑蝙蝠眯起眼睛看他。

　　蝙蝠侠向他示意神奇女侠和她的真言套索，“如果你需要一点帮助？”

　　‘如果你需要一点帮助’。黑蝙蝠冷冷想着，多么嘲讽，不久前蝙蝠侠主动接受了真言套索的逼问，没想到此时此刻变成了一个朝向他的陷阱。

　　蝙蝠侠开了个好头，一个不同世界之间坦诚相对的先例。

　　“坦诚相对”。字面意思上，绝对的、由神明见证的坦诚。

　　尽管他并不能完全地相信从另一个蝙蝠侠口中吐出的言辞，但是当真言套索的选项放在他面前，黑蝙蝠不仅要面对一个蝙蝠侠的疑心，如果他还想找到办法回归他自己的世界，他必须要赢得这个正义联盟的信任。

　　——显然，徒劳的再隐瞒下去，只能徒增疑窦，让正义联盟产生对他的怀疑和戒备。

　　黑蝙蝠愤怒地喷了一口气，他伸手抓住医疗检测舱边沿，让自己坐起来，事实上，坐在不久前蝙蝠侠坐过的位置。

　　“我似乎是小瞧了你，”黑蝙蝠针锋相对道。

　　“事实上，你没有。”蝙蝠侠安慰他。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黑蝙蝠冷哼，“算了，不需要真言套索，我不会再隐瞒什么了，但是和狂笑蝙蝠的战斗真的是一个漫长的故事——为了理解一个小丑化的蝙蝠侠在想什么，我也感染了小丑病毒。”

　　正义联盟：“？！？！”

　　正义联盟齐刷刷的，一起向后退了一步。

　　“事情到底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钢骨头疼道，“蝙蝠侠！你可是蝙蝠侠！”

　　“对，你们蝙蝠侠——”绿灯侠一脸麻木道。

　　“你们蝙蝠侠。”海王重复。

　　黑蝙蝠平等地瞪了所有人一眼，“你们没有经历过和狂笑之蝠战斗的绝望！”他低吼道，“他兼具蝙蝠侠的头脑和小丑的狡猾，来自黑暗多元宇宙，又在手中掌握了一个邪恶蝙蝠侠大军和奇诡的超能力！最开始我们甚至不知道，有没有任何武器可以对抗他手下随便一个小兵！”

　　这几句话描述出地狱笑话背后的残酷，正义联盟意识到“多元宇宙战争”背后包含着什么，不由得肃然了神色。

　　黑蝙蝠闭了闭眼睛，他掩饰过了，但是痛苦依然浮现在他的神情上。“我永远不会原谅……”他低声说，“他不断地从平行世界拉来布鲁斯·韦恩，他们有的婚姻幸福，有的当上了市长，有一个甚至他妈的只是个孩子！”黑蝙蝠急促地喘了口气，“狂笑之蝠一个个把布鲁斯·韦恩从别的世界拉过来，只为了当着我的面，残忍地杀死他们！”

　　黑蝙蝠不堪重负，垂下了头。

　　有一句话他没有说出口，但是正义联盟已经理解了：

　　——这让黑蝙蝠觉得，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是的，他挺过去了，没有在狂笑之蝠恶意的精神折磨之下陷入崩溃。

　　但是这道伤疤将永远存在。它再也不会消失了。

　　哪怕世界重启，哪怕死而复生。

　　黑蝙蝠将永远把布鲁斯·韦恩的死亡视为他的罪孽。他的深渊底下，密密麻麻埋葬着他自己。

　　蝙蝠侠垂下了眼睛，如一个哀悼。

　　“可怜，可怜的布鲁斯，”他的幻觉围绕在黑蝙蝠身边，“这辈子只有八年，他不需要背负着坟墓活下去。”

　　有时候蝙蝠侠也想知道，为何命运总是不愿意对他仁慈。

　　“是什么停止了你转变为小丑的进程？”蝙蝠侠停止了空气中无言的痛苦，换了个话题。

　　黑蝙蝠深呼吸一次，强迫自己重新冷静下来。

　　“小丑在感染我时，给他自己的血液使用了抑制剂，为我争取了时间，”黑蝙蝠说，“我想，小丑可能是世界上最不希望看见狂笑蝙蝠的那一个。”

　　蝙蝠侠赞同道，“我想也是。”他说，“但如果这意味着你不得不和小丑联手，那么这依然很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