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第二十三个弥天大谎

　　另一边, 疾驰的车上。

　　“甩掉了吗？”蝙蝠侠问。

　　“哪一个？”黑蝙蝠反口问他，同时用力一踩油门。

　　“我看看，”蝙蝠侠说, 在臂铠电脑屏幕上搜索。“刺客联盟。”他说, “最新的。”

　　“emm，”黑蝙蝠拖长声音，想了一下。“他们还在追第二辆车。”

　　“那没事了。”蝙蝠侠放松道，“有时候他们挺好骗的。刺客联盟强调忍者的服从性, 往他们眼前扔一根骨头，这群人暂时想不起来三步远之外还有第二根。”

　　黑蝙蝠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达米安知道你这么点评他的手下吗？”

　　“达米安连自己都还有得学。他像一把刀，这孩子是被刺客联盟故意磋磨成这样的。但是有时候, 刀刃过于尖锐，会伤人伤己。”蝙蝠侠说, 语气中肯，略微有些欣慰。“但他现在好多了。我就说在家里养宠物是有助于亲子沟通的。”

　　“？重点是这个吗？”黑蝙蝠有点无语，脚下车速又提了提。“不想说就不要跟我装傻, 让我陪你发疯可是有代价的。”

　　蝙蝠侠在旁边懒洋洋的，面具下露出一丝有恃无恐的微笑。

　　他们已经更换了不止一辆载具，同时抹掉了一路上可能留下的任何记号。

　　“为了防止《蝙蝠侠大战正义联盟和复仇者联盟和少年正义联盟》。”蝙蝠侠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才在哥谭的那个安全屋外面非要留一个标志？”

　　“哦？你现在又来对我事后算账了？”黑蝙蝠反唇相讥，“怎么有人学不会反省他对我造成了多大的麻烦呢？”

　　“说得好像你不是故意写了那个标记一样。”蝙蝠侠完全没有在反省的, 他冷哼, “溜着全世界玩让你很爽是不是？我开始怀疑你的精神状态了, 该不会没有一个蝙蝠侠的心理状态是完全健康的吧？”

　　黑蝙蝠哼了一声, 神色里有一些锋芒毕露和得意洋洋。“我就是这群人中第一个揍到你的。只要我想, 我什么都能做到。”他说，“那群半心半意还在演戏的家伙，现在困囿于自己的角色里出不来。没有人发现我才是那个鬼牌。”

　　“啊，你这个傲慢的混蛋！”蝙蝠侠抬高声音抱怨，“精神转好让你开始报复我了，是不是？现在该轮到我对你说这句话：拜托你，正常一点。”

　　黑蝙蝠顿时嘴角一撇，露出一个正常的“蝙蝠侠不赞同的眼神”。

　　蝙蝠侠忍不住笑，靠在车窗上。

　　窗外掠过一段断续的光点。蝙蝠侠伸手按下车窗，在烈烈的风里用两根手指捏住一枚蝙蝠镖。他抖动手腕，蝙蝠镖贴着地面飞出一个半圆的弧度，粘在蝙蝠镖上的发信器一闪，屏蔽了这段路上的所有监控，又在完成任务之后无声无息的自爆了。

　　“所以，迪克什么时候才能发现，有个人还在偷偷使用蝙蝠系统？”黑蝙蝠说，有点玩味。

　　“你就是很期待看我倒霉？”蝙蝠侠说，“你现在是不是心态变得活泼了？你自己的心理又是多少岁？”

　　尽管这么说着，蝙蝠侠依然打开蝙蝠系统看了一眼。他自己制作的系统，当然给他本人留了后门——虽然一般人似乎也不会这样做。蝙蝠系统一切如常，但一盏提示红灯惹人心烦的亮着。

　　“哦……”蝙蝠侠叹了一口气，“有一个人工智能还是很有用的，至少它可以毫不停歇24小时的骚扰你。尽管我已经把安东尼拉进黑名单了，但它根本没有用。”

　　“你的人工智能呢？”黑蝙蝠问。他不是故意要去试探情报，但是一方面身为蝙蝠侠的本能就是忍不住，他的多疑和强烈的控制欲，使他不能把一切掌握住的话就是会感到不安心。另一方面……他对这一个他自己产生了好奇。“好奇”是一种危险的情绪，但是仔细想一想，黑蝙蝠从来到这个世界所产生的第一个情绪就是“好奇”，他想知道为什么这一个“蝙蝠侠”依然是“布鲁斯·韦恩”——啊，难怪他使自己落入了如今这个境地。

　　蝙蝠侠没有留意另一个人思绪的波动，他简单的回答了这个问题：“在‘兄弟眼’之后，再也不了。”蝙蝠侠说，“似乎我做出的计划总是被别人反过来利用，你以为我很喜欢从自己的坟墓里硬生生掘土挖出来吗？‘蝙蝠侠’对反制自己的措施实际上是所有人中最狠辣的那一个。——你也做过同样的事，你不要在现在这时候讽刺我。”

　　黑蝙蝠张了张嘴，又遗憾的闭上了。

　　他放弃了“过去”，换了个现在的话题。“所以，那份计划……”黑蝙蝠问。

　　“是我删的。”蝙蝠侠说，“事实上，已经删了有一段时间了，只是迪克现在才有机会把它翻出来。”

　　黑蝙蝠扬了扬眉。他决定对此不要做出什么评价，实际上这份计划更多的是留给万一超级英雄集体失控、不得不冲到蝙蝠洞里寻求援助的其他人看的。蝙蝠侠本人不需要把计划写下来，他自己脑子里早就有足够多的预案。

　　“那么，仓库里的秘密武器？”黑蝙蝠又问。

　　这一次蝙蝠侠沉默了一下。两个人同时想起阿尔弗雷德发来的一张照片，来自于蝙蝠洞的监控：幽暗的地下洞窟，洞开的仓库，本应该生机勃勃阳光青春的年轻人，和年轻人受到惊吓的惨白的面孔。

　　“迪克确实是结结实实吓了一跳。”蝙蝠侠忏悔道，“阿尔弗雷德故意发这张照片过来，就是为了谴责我。啊，是我的错。”

　　黑蝙蝠冷嗤，“说得好像你下一次依然不会这样做一样。”他催促道，“所以呢？它们被谁拿走了？”

　　“你也是世界第一侦探，你怎么不愿意动动你那个聪明的脑袋了？”蝙蝠侠回嘴，之后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这个真不是我。”他说，“我觉得有可能是小托马斯。”

　　“夜枭啊，”黑蝙蝠说，他习惯称呼“夜枭”多过称呼“小托马斯”。“概率是多大？”

　　“百分之八十吧。”蝙蝠侠说。

　　“那就是百分百了。”黑蝙蝠说。

　　蝙蝠侠在旁边瞪他，黑蝙蝠短暂地扬了扬唇角。

　　“他有那么想揍正义联盟吗？”黑蝙蝠又问，确实有些真切的困惑。“我来得晚，不能判断夜枭和正义联盟的瓜葛。”

　　“呃，事实上，我觉得小托马斯和克拉克可能会有私仇，比如说那个《如纪实文学般真实的当代爱情小说！盘点蝙蝠侠和布鲁斯的第十年》，”蝙蝠侠面不改色，一口气把书名念了出来，“至于其他人，我觉得其实都还好。小托马斯又不是第一次见到正义联盟了，你们正联不是和他们地球的犯罪辛迪加打过了吗？每一个都打了，一对一的。”

　　黑蝙蝠回忆起那段过去就感到头疼，是的，那也是一次大事件，地球零和地球三的联动。“凡是大事件都没有什么好事，”他半是自言自语道，“死亡无可避免。”

　　……等等。

　　这句下意识的慨叹里出现了一个关键词，两个人如同冰冻住，僵硬了一瞬。

　　“上帝……”蝙蝠侠深吸了一口气，捏了捏鼻梁。“该不会……”

　　黑蝙蝠猛打方向盘，和转弯处的路标擦肩而过。

　　“他疯了吗？”黑蝙蝠咬牙，又说，“我在说什么蠢话。你们全都是一群疯子！”

　　蝙蝠侠没有搭理这句呵斥。他忙着在蝙蝠系统里搜索这几天所有超级英雄的战斗结果，正义联盟vs复仇者联盟，两个联盟各自有输有赢，拉来了全世界人类的目光。

　　但是显然，这群超级英雄没有一个能开开心心的扮演坏蛋，他们之间对战也很难打出真正的火气。在最开始钢铁侠正面硬抗正义联盟之后，这群人分别找了不同的城市一对一打架，生硬得像是在搞什么战力演习，几乎要让人怀疑超级英雄在□□业后面掺了一脚，以至于在这里打假赛。若不是他们有些人的超能力有铺天盖地的光影特效作为遮挡，这群人可能已经被互联网上的键盘侠给喷得狗血淋头了。

　　“……”蝙蝠侠语气沉重，“我们终究走到了这一步。”

　　“什么？等等！”黑蝙蝠怒道，“不要立刻就放弃！你真的打算让夜枭拿着你的秘密武器，去杀穿整个正义联盟？认真的吗？？”

　　“可是打假赛终有一天是会被识破的……你都说了，大事件里‘死亡’无可避免。”蝙蝠侠说，“除了——”

　　“除了？”黑蝙蝠重复。

　　“除了，有人有一枚黑灯戒指。”蝙蝠侠说。

　　“…………”黑蝙蝠闭了闭眼睛，从牙缝里嘶声道，“黑灯戒指控制的是死亡之力，我不能确定它可不可以——”

　　“哦，有些人已经在自己身上试验过了，”蝙蝠侠说，意有所指的：“不是吗？”

　　黑蝙蝠愤怒地一踩刹车，两个人在座位上往前一冲，蝙蝠侠拿手臂挡了一下，没让臂铠处尖锐的刀锋把内饰刮破。“怎么？”蝙蝠侠玩味地问，“你又想揍我？这一次我全副武装，你可要小心点了。”

　　黑蝙蝠瞪着他。“这么疯狂的计划，我简直不知道你是怎么想出来的，”他谴责，“你想把不知情的孩子们吓坏吗？”

　　“唔，”蝙蝠侠沉思了一下，“那我们稍微调整一下：《蝙蝠侠vs正义联盟vs复仇者联盟，猫头鹰暗下杀手，少年正义联盟拯救世界》。怎么样？‘猫头鹰’既可以指代你，也可以代指小托马斯，结局是年轻人拯救地球，多么完美的大事件！战斗、血腥、多元宇宙，啊，还有兄弟战争。”

　　“看起来前面一句和后面一句都很有道理，但我不知道中间的‘猫头鹰’是怎么冒出来的，我和夜枭，来自另外两个地球的人，非得在这个地球扮演同一类角色？”黑蝙蝠沉着脸说，“这个故事越来越离奇，我真的要掺和进这么一件破事吗？提醒我我是怎么落到这一步的。”

　　蝙蝠侠侧脸望着他，一丝不怀好意的微笑浮现出来。黑蝙蝠心生不妙，“等——”他没说完，已经听到蝙蝠侠一句：

　　“别忘了，你是自己要留下那个记号，向全世界炫耀：是你把我给带走的。”蝙蝠侠轻快道，“你爱我，别装了。”

　　黑蝙蝠用双手捂住脸，他脑壳嗡嗡响，深觉这个地球的蝙蝠侠长期被人磕cp，精神状态已经没入深渊了。他放空了两秒，虚弱道：“就只是提醒你，”黑蝙蝠语气无力，“在你的故事里，最开始的‘小丑’已经不见了。”

　　“小丑他有别的剧情。”蝙蝠侠哼了哼，“比起假装狂笑蝙蝠，一边大笑一边无意义的发疯，这个新故事听起来爽多了吧？”

　　他撺掇道：“怎么样，小托马斯很可能会真的把所有人都杀了，由你来暗中插手的话，至少大家可以假死，所有人共同书写一个至少看起来足够兴师动众的大事件。”

　　黑蝙蝠双眼放空：“不，你神智清醒的说这种话，就已经根本不像是蝙蝠侠……”他突然一顿，“啊。”他回过神来。

　　“对，”蝙蝠侠微笑，“为什么我好像ooc，违背了蝙蝠侠的个人形象呢？那肯定是因为蝙蝠侠被小丑病毒感染了，他才会对全世界的所有超级英雄下杀手。”

　　蝙蝠侠看起来兴味盎然，语气蛊惑：

　　“来吧！是时候让蝙蝠侠杀穿正复联盟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公路逃亡（不）

　　公路反杀（对对对）

　　开杀了开杀了！一些狂喷蝙蝠侠不杀人的键盘手，来见识下老哥谭地地道道的恐怖片！全都鲨噜！

　　——2024年8月31日

第161章 第二十四个弥天大谎

　　彼得最先意识到不对。

　　他这几天没有绕远路, 他巡逻纽约是以复仇者大厦为圆心的，因此很容易发现了大厦顶楼的动静。

　　彼得心里一跳。他没有轻举妄动，而是灵巧的弹出蛛丝, 把自己藏在隐蔽的角落里, 抬头看着最顶层亮起的灯。

　　“帮我再给斯塔克先生打个电话，凯伦。”彼得说。

　　凯伦用温柔的女声回答他，几秒后又以同样温柔的声音告诉他：“对不起，您刚刚打出的号码, 已被对方挂断。”

　　彼得不那么意外，但依然有些不忿。他盯着复仇者大厦顶层, 很快看到它亮起后又熄灭了——一抹属于战甲的红光从大厦顶端飞了出去。彼得想了想，“开启追踪模式。”他对自己的AI助手说。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 已经足够彼得了解托尼·斯塔克，了解他蓬勃的保护欲, 以及他亲自编码的人工智能。赶在凯伦出口反驳之前，彼得说，“这并不危险, 相信我，凯伦，你自己也可以分析得出来。”彼得为自己狡辩：“我又不是去追击什么罪犯，我去找斯塔克先生, 这能有什么危险？他不让我打电话，总不见得连路上见到面了都要逃避我吧？”

　　凯伦停顿了一下, 似乎仍然有话要说。

　　彼得远远坠在钢铁侠的战甲身后, 一边悄悄赶路, 一边贿赂人工智能：“拜托, 求你了, 帮帮我，凯伦！”彼得哀求道，“别告诉星期五我追上来了！我可以帮你清理垃圾文件，我给你画画，我给你唱歌！凯伦，如果你追星的话，我甚至愿意帮你找正义联盟的钢骨要一个签名！To签！——就只是帮我瞒着斯塔克先生，拜托你了！”

　　人工智能显然不是因为这些理由而被打动，但是她温柔地回答道：“遵从您的指令，先生。”凯伦说，“那只是因为您的安全系数为80%，数据得出的结论是：您的此次行为不会遭遇什么危险。”

　　彼得兴奋的小小尖叫了一声，他感到这几天的挣扎和犹豫终于要走到了尽头，他终于能和钢铁侠面对面的交谈，知道有什么事情是他能够帮得上忙——或者，至少要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彼得远远望见钢铁侠的战甲往下落，他赶忙率先找了个落脚点，荡着蛛丝，降了下去。他把自己藏在天台的电梯井后面，仗着凯伦替他屏蔽监控，探出头来往外看。

　　钢铁侠落在距离他几百米以外的街道，以一种不常出现在他本人身上的低调，熄灭了身上所有光源，甚至包括胸口的反应堆：尽管他本人已经不需要反应堆来维系生命体征了，但是钢铁侠依然保留了战甲的这个部分，以作为他生命中一段重要时光的象征。

　　彼得屏住呼吸，他的视力自从获得蜘蛛血清之后变得更加清晰，但他毕竟没有透视的能力。

　　“凯伦，”彼得再一次恳求道。他跟这位人工智能说话，比起对待工具，更像是面对一位同等而友好的伙伴。“帮帮我，”彼得说，“我想看见斯塔克先生在做什么。”

　　凯伦从善如流，她来回出入电子世界如呼吸般本能。星期五只是遵守她主人托尼·斯塔克的命令，拒绝了来自彼得的一切通讯，但并没有真的把凯伦拉进黑名单。凯伦选择了最简单的一条道路：她把星期五捕捉到的画面同步给了彼得。

　　彼得感到心跳一停：

　　那条街道的影子里，露出一对尖尖的长耳朵。

　　画面上移，彼得果然看见了一个漆黑的标志，路灯的反光仅仅在战甲上一闪而过。那是蝙蝠侠。

　　彼得深呼吸一下。“打给提姆，”他说，声音在紧张中有些干涩。“凯伦，快。”

　　提姆几乎是立刻就接了起来，彼得没有给他说任何话的机会，直接把画面同步了过去。

　　于是另一边的声音也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