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联想到自己童年小伙伴最近的创人行为，脸上笑容突然消失，蹦起来抓起通讯器：“等等，谁去打？是布鲁西还是蝙蝠侠？？”

　　通讯器对面没有回应，托尼高声叫道：“布鲁西？布鲁西？布鲁斯·韦恩？？？”

　　他低头一看，发现通讯已经被掐断了。

　　托尼：“……”

　　你妈的，蝙蝠侠！！

　　看乐子的人差点自己成了乐子。钢铁侠跳起来呼叫队友，同时指挥星期五打开了纽约全部街道的监控画面：“注意！全体注意！”托尼大声喊道，“布鲁斯·韦恩要正面迎击敌人了，你们谁去接应一下？？”

　　这句话又把众人雷了个不轻。

　　“提醒我咱们是为什么被扯进这么一堆哥谭感情八卦里来着？”鹰眼一边赶路一边吐槽，“今天这么好的太阳，我本来应该在休息室里歪在沙发上看电影，我想起来我上次拆开的饼干都还没吃完……”

　　“我就知道是你吃剩的饼干！”托尼怒道：“别啰嗦了，快去！！”

　　“好家伙，我现在知道你和队长之前发那张‘阔佬早餐图’是怎么回事了，小娜，”鹰眼嘴上不停：“原来骄傲的斯塔克真的可以这么像一个炸毛的母鸡妈妈……等等！小心！”

　　这位负责远程攻击的超级英雄紧急止步，肃然了脸色，从背后甩出折叠金属直拉弓，谨慎地握在手里。两个弓箭手默契地选择了同一个俯瞰点，在鹰眼右前方遮蔽物的后面，绿箭侠以一个同他基本一样的姿势维持着警戒。听到鹰眼赶过来的动静，绿箭侠侧头向他望了望，空余的手比划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

　　鹰眼了然地点了头。他脸上嬉笑的神色消失之后，一种箭刃般的冷锐点亮了他整张脸，显出久经生死搏斗的战士的肃穆。他悄无声息躲在自己的掩体之后，选择在合适的时机观望周围，同时向复仇者联盟与神盾局传递情报，准备发布接下来一步的指令。

　　——在两位弓箭手的视野里，“蝙蝠侠”被堵住了。

　　好怪啊这句话。

　　不知道布鲁斯·韦恩本人如何营造出了这种氛围，或许是一点脚步上的迟疑，或许是转弯时额外停顿的几秒，或许是布鲁斯本人被绑架太多绑出了经验，以至于绑架双方都成了老熟人。总之和方才利用抓钩枪盘旋于纽约上方的那个黑影来比，这一刻的蝙蝠侠真的不像是“蝙蝠侠”——他看起来露出了破绽，以至于似乎柔弱可欺。

　　太怪了这个形容。

　　每个人心里都冒出了这种感慨，每个人都在想这是不是蝙蝠侠的又一个陷阱。

　　但是每个人又都无法拒绝：谁能抗拒亲手打倒蝙蝠侠的诱惑？

　　——尽管蝙蝠侠只是个凡人。

　　拿枪口抵着蝙蝠侠胸口的雇佣兵也是这样想的。他已经足够小心了，全封闭式头盔盖住了他的脸，特种兵式的战术背心防护住他的上半身。他看起来成竹在胸，但蝙蝠侠依然能从这个人细微的动作里分析出他的紧张。

　　不。不是他，这只是条小鱼。

　　蝙蝠侠心里有了决断，面对黑漆漆的枪口，心里在冷酷的评头论足。

　　隔着头罩似乎雇佣兵也感受到这份不被重视：眼前这个古怪的蝙蝠侠未免也太过平静了些。他暗地咬了咬牙，食指故意叩响了板机：“你完蛋了，”不妙的预感下，雇佣兵依然说着他的台词，“蝙蝠侠，没想到你会栽到我这种人的手里……”

　　最糟糕的结果，也不过是被真正的蝙蝠侠揪出来痛揍一顿。蝙蝠侠又不杀人，再说了，他也什么都没做啊。雇佣兵在心里想着，呵……超级英雄……他想着自己刚刚在枪口下答应的交易，下意识轻视了面前穿蝙蝠装的人。

　　肯定是其他那几个鸟崽子里的谁偷了这套衣服，雇佣兵不经意地想到。对，他们哥谭地下的人早就打过赌了，这群小鸟没一个省油的灯，乖顺的表面下藏着反骨，乖巧讨喜的一面全部只是在讨蝙蝠侠欢心而已，也只有蝙蝠侠才把这群可怕的年轻人当成听话的好宝宝，他们早就等着蝙蝠侠在自己养大的小鸟们手里翻车了……

　　在雇佣兵走神的这一瞬，面前的“蝙蝠侠”突然出手，一个标准如教科书的反制动作缴了械，左手补上一个上勾拳，打得雇佣兵痛哼一声，向后踉跄两步。

　　现在轮到“蝙蝠侠”手持武装，冷冷的看着他了。

　　雇佣兵：“……”

　　雇佣兵：“啊？”

　　被推出来做炮灰的雇佣兵“啊？”了一声，呆呆地捂着被打的脸，一时间傻在原地。

　　“什么，怎么，”雇佣兵混乱地说，“蝙蝠侠一拳居然没把我给揍晕过去？你肯定不是蝙蝠侠！也不是那群蝙蝠家族的小崽子！！你是谁？！我，你，我──我操！！”

　　雇佣兵崩溃地大叫起来：“我该不会被纽约人打了吧？！”

　　蝙蝠侠：“。”

　　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会被开除出哥谭籍。

　　这就有点尴尬了。

　　问题出在这里：蝙蝠侠还没来得及在布鲁斯·韦恩3.0版本里设定布鲁斯的武力值。

　　布鲁斯过去只是浮于表面的假象，是肥皂泡，是用来被绑架的幌子，他能有什么自保的能力？

　　他2.0刚刚重新认识了自己，3.0才逐渐接受了自己。

　　本来蝙蝠侠从复仇者联盟大厦往下跳的时候，已经打算不装了。他想着复仇者联盟又不是正义联盟，还没被超人的脑洞所污染，连美国队长都认为蝙蝠侠和布鲁斯是两个人，他现在一切行为举止都同蝙蝠侠完全一致，这下他的两个身份总该合二为一了吧？！

　　然后……蝙蝠侠在通讯频道里默默听见了又一场酣畅淋漓的造谣。

　　好好好，奥利弗，好好好。

　　你真是我的好兄弟。

　　强行脱到一半的马甲，居然又被绿箭侠给原样套回去了。

　　这一下子把蝙蝠侠给搞不会了。

　　他换位思考了一下复仇者联盟眼里他现在的形象，顿时感到一阵窒息：

　　布鲁斯·韦恩，一款能文能武的柔弱阔佬，上能经营坐拥美国东海岸经济的韦恩企业，下能假装蝙蝠侠夜巡哥谭匡扶正义……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布鲁斯·韦恩就是蝙蝠侠呢？？

　　到底是什么糊了你们的眼睛！蝙布cp就好磕到让超级英雄睁着眼装瞎的程度吗？！

　　──还是说，我的戏剧表演课成绩终于松动了，天啊，阿尔弗雷德，你真该来看看！原来我看起来真的像一个恋爱脑！！

　　蝙蝠侠aka布鲁斯本人心理活动丰富，像表面不显的熔岩火山。看在上帝的份上，他真的想唾弃这些人很久了。

　　但问题是，布鲁斯·韦恩的武力值应该是怎么样的来着？

　　蝙蝠侠思考这个问题，倒不是（不完全是）被绿箭侠给带偏，接受了复仇者联盟的全新版本，把自己真的视为两人。

　　──他只是在这一群不靠谱的cp脑中间，还记得自己的最初目的。

　　即：让布鲁斯伪装蝙蝠侠，误导接了哥谭悬赏之后、被布鲁斯高调炒cp引来纽约的雇佣兵，从而传递错误信息回哥谭，趁机拔出阿卡姆疯人院的脏钱来源，并且薅掉猫头鹰法庭藏在地底的最后一根羽毛。

　　蝙蝠侠的计划进行顺利，他确实伪装成布鲁斯穿着蝙蝠装，用肢体上的不同细节引到了雇佣兵里冒头试探的小兵。

　　……但是他在布鲁斯的武力值设定上露出了纰漏，以至于被敌人认成纽约人。

　　蝙蝠侠感到自己怒气槽上升，不由攥紧了拳头。

　　或许，是时候让布鲁斯·韦恩高调刷新一下武力值了。

　　比如说，作为整个正义联盟的金主，同超人打一场拳击比赛？

　　【作者有话要说】

　　超人：啊？我做错什么了吗？

　　——2024年5月25日

第79章 第二十八个纽约客

　　不过, 话又说回来。

　　超人随时可以揍，不值得为此葬送了蝙蝠侠的全部计划。

　　蝙蝠侠按捺下自己的怒气。他冷冷注视着面前陷入混乱的雇佣兵，手中动作不停, 熟练地把枪支分解。那双漆黑的战术手套一松, 零部件们叮叮当当落了一地。

　　“你——”雇佣兵傻愣愣地站着，片刻前还因为“蝙蝠侠”不符合蝙蝠侠的武力值而产生轻视，现在却突然紧绷了神经，犹豫着向后退了退, “你现在开始变得有些吓人了，‘不知道是谁先生（Mr. Unknown）’, ”他的声音里慢慢浮现出恐惧，“不管你是谁, 你生气的样子真的好像蝙蝠侠——”

　　蝙蝠侠本人眯了眯眼睛。他善于从敌人的口中学习与反思，现在学到了一个新的伪装技巧, 或许下一次（为什么还有下一次）伪装穿着蝙蝠装的布鲁斯时便可以用到。他微微曲起手臂，在朝敌人挥出蓄力一击之前，突然敏锐地抬起了头：

　　“小心！”

　　蝙蝠侠低声喊道。不到一秒的反应时间里, 蝙蝠侠侧身甩出一击鞭腿，雇佣兵惨叫一声被踢飞出去，远远落到四五米开外，而蝙蝠侠利用这点反作用力向侧后方跃出, 翻滚一圈后迅速找到了合适的掩体，隐蔽了起来。

　　几乎在蝙蝠侠话音刚落的时候, 原本立于二人头顶的大幅金属广告牌前倾砸下, 尖角坠地, 发出巨大的响声。

　　位于高处的两位超级英雄已经锚定了目标。鹰眼取箭上弓, 衡量着与敌人之间的距离, 但绿箭侠再一次制止了他：

　　“等等，现在不行。”绿箭侠说。

　　“怎么，”鹰眼问，“你的反应不像是出于战术方面的考虑——你认出来了？绿箭侠，敌人是谁？”

　　绿箭侠停顿了一下，情绪复杂地回答说：“死亡射手，”他重复道，“敌人是死亡射手。注意点，他可能不是孤身一个人来的。”

　　确实，哥谭悬赏给出了令雇佣兵们心动的价格，而对手是战斗力0.5个蝙蝠狗的布鲁斯·韦恩。

　　不止一个人觉得“我上我也行”。他们虽然猜测这中间多半有诈，但是“布鲁斯·韦恩在纽约”这句话，听起来就好像给整个绑架工作叠上两层debuff，有钱不赚？谁怂谁是狗。怀揣着富贵险中求这类惯性思维的地下势力们暗中涌动起来，对此神盾局特工享有发言权：不过短短几天，前往纽约的危险人物数量激增。要不是为了配合超级英雄们钓鱼执法，他们简直只要在街头随便走走，就能完成本季度的kpi。

　　现在出手的死亡射手就是这类人中的其中一个。小弗洛伊德·劳顿，以“世界上最致命的射手”和“地球上枪法最准的人”为傲的雇佣兵兼职业杀手，他埋伏在自己选好的伏击点已经有一阵子了，此时恰到好处的射出一枪，崩断了蝙蝠侠与炮灰雇佣兵头顶连接金属广告牌的一根螺丝。

　　死亡射手倒不全是为了夺取蝙蝠侠的性命，否则他刚才干嘛不直接冲着蝙蝠侠的下巴开枪呢？

　　——他只是太好奇这个“蝙蝠侠”的皮下是谁了。

　　有时候死亡射手自己也承认，当超级反派就是这点不好，他们没有一个稳定可信赖的情报来源，每逢听到点什么奇妙而不符合常理的消息，都怀疑是友军在偷摸着背刺自己。

　　最开始将“蝙蝠侠现身纽约”这个消息散播出去的匿名用户什么也没解释，所有人绷紧神经等了半天，结果等到一个又像又不像蝙蝠侠的新人？

　　真是见了鬼了。死亡射手在心里嘀咕。他和蝙蝠侠也算是老对头了……尽管他没有阿卡姆的那帮人那样疯，但是哪有哥谭反派认不出蝙蝠侠？就算智商上认不出来，身体也记住了蝙蝠侠揍人时的节奏……不，那个雇佣兵菜鸟的反应不对劲，不，这个蝙蝠侠的表现也不对劲。我的天，不会吧？死亡射手心里咯噔一下：该不会那群超级英雄不讲武德，拿纽约人过来硬披蝙蝠侠的皮吧？？

　　一股被背叛的好笑掺杂着怒火，使他开了枪。

　　这一次没有人在这位杀手的枪口下死亡。但他的困惑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愈演愈烈。

　　怎么回事？有一瞬间他好像看到了真正的蝙蝠侠。不是所有人都有本事从他的枪口下死里逃生的，那个躲避的动作里隐藏着一种驾轻就熟和游刃有余，有时候哥谭反派会将同蝙蝠侠的对抗视为一种舞蹈，它同其他城市其他超英的打斗都是不一样的，他们有自己的美学……在一些势均力敌的时刻，他们也会感受到，就连蝙蝠侠自己也是乐在其中。哥谭人有哥谭人自己的默契。死亡射手困惑地把枪放下，没把远处鹰眼和绿箭侠的戒备放在心上，冲他们远远竖了个中指。死亡射手探头往外张望：怎么回事？真是他们的蝙蝠？蝙蝠侠又在玩什么新花样？

　　蝙蝠侠没有回答他。蝙蝠侠向来是不会正面回答他们这群哥谭反派的，当然了，有些人反而以此为乐，将从蝙蝠侠口中撬出情报视为彼此之间的趣味。

　　死亡射手倒不是这款类型的变态。他稀奇地观望了一会，反而看见刚刚被蝙蝠侠踹出去的雇佣兵菜鸟连滚带爬，撤出狙击范围之后，掏出了对讲机。

　　他也摸出对讲机来听：在不久前逼迫菜鸟强行出面趟雷的枪口里，也有他的那一份。

　　“我、我、我知道了，”雇佣兵上气不接下气，大喊道：“我知道了！我知道蝙蝠侠是谁了！你们要履行诺言放我走——但我现在不要回哥谭，他妈的，我被骗了好多年，我受不了了！”

　　死亡射手：“？”

　　他真是越来越好奇了，便随口敷衍道：“行行行，随便你，等你分到哥谭悬赏之后，甚至能在复仇者大厦楼下租套房，纽约人不会管你的——只要你钱够多。”死亡射手迫切想知道真相，接着追问道：“所以呢？这个蝙蝠侠到底是谁？”

　　对讲机里，雇佣兵菜鸟深吸一口气，以一种视死如归的深沉语气说：“蝙蝠侠就是布鲁斯·韦恩。”

　　死亡射手：“啊？”

　　他忍不住拿小指掏了掏耳朵。

　　死亡射手：“……”

　　死亡射手：“我刚刚没砸到你的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