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不好说，”小丑回答道，他居然认真的想了想，“我想——我认为——我总是愿意同蝙蝠玩这个游戏的，但我不一定非要看见蝙蝠变疯了的样子。我是说，当他选择‘变成小丑’的时候，他——这个作品，就已经完成了。你懂吧？”

　　“我明白！我明白！”小丑女唱歌般回答他，“但如果相比起来的话，我还是愿意和大蝙蝠玩游戏，天啊，我的意思是……两个J先生？”

　　小丑哼笑出声，阴恻恻地说，“那我只能希望变成小丑的‘蝙蝠侠’不要变得太无聊……”他重复道，“你知不知道无聊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

　　小丑女夸张地把两只手捧住下巴，嘴巴张圆，惊呼道：“什么事？”

　　小丑松开方向盘，用一种浸满了害怕的声音说：“无聊很可怕，非常可怕——人们会面无表情地看着你！只有你站在舞台最中央，一束灯光从头顶直接把你照得什么也看不见，然后你讲了个笑话，你捧腹大笑，却发现只有你一个人在发笑！！”

　　小丑女：“啊啊啊啊啊——”

　　小丑沉思了一下：“但是和蝙蝠侠变成小丑相比起来，我觉得更不能忍受的是，蝙蝠侠是为了布鲁斯·韦恩变成了小丑。”

　　小丑女：“啊啊啊啊啊——”

　　小丑不耐烦道，“够了！过度的捧场真叫人厌烦，你吵得我耳朵疼。”

　　小丑女：“啊啊啊啊啊——J先生！方向盘，方向盘！！！”

　　耳机里传来哐当一声巨响，差点震聋所有人的耳朵。

　　“哈——哈——哈，”贝恩干笑道，“不错，真好笑。”

　　“……”稻草人无语道，“算了，别管他们两个了。”

　　倒是企鹅人有一些犹豫，“我们要不要再思考一下？”这位出生于哥谭四大家族之一的超级反派说，语气有些踌躇，“既然现在网络上都在传蝙蝠侠的秘密身份是布鲁斯·韦恩……”

　　“不会吧？不会吧？”谜语人故作惊讶，抑扬顿挫道，“老天，企鹅人，我们尊贵的科波特老爷——你难不成真的信了？”

　　企鹅人从对方的语气里听出蔑视，不由怒上心头，手指抓住了他那把著名的、藏着枪的雨伞。“那你又怎么说？”他冷冷说道，“谣言总得有个来源，总不能是空穴来风。”

　　“哦——你们这些庸人。”谜语人翻了个白眼。他做作地摆弄着自己那顶圆帽，以一个炫耀的方式转了它一圈，这才重新把帽子戴回了头顶。“你们总是捕风捉影，容易糊弄，一点风吹草动都把你们所有人吓得连滚带爬，中了蝙蝠侠的阴谋。”

　　“爱德华·尼格玛，”企鹅人阴冷地喊了谜语人的全名，“你最好吐出点有用的料来，”他威胁道，“否则，你必将为侮辱我而付出代价。”

　　谜语人又翻了个白眼。他有很多卖弄智商的谜语想说，但他忍住了：谜语人从来不以武力值为世人所知，哪怕在阿卡姆疯人院里，他也常年荣登“蝙蝠侠一拳揍倒”榜单的前三名。但谜语人不乏骄傲地想：至少，蝙蝠侠在冲过来揍他之前还要解276个谜语。哼，他比排名第二的稻草人要叫蝙蝠侠费时费力多了。什么叫“谜语人”的含金量啊，你们懂吗？

　　但现在所有人都脱离了囚牢，谜语人可不想还没有把自己的谜语刻在纽约上空，就先被自己的狱友给揍回去。

　　因此他深吸一口气，忍住了继续嘴欠的冲动。他开始准备好声好气地解释自己的智慧给这群庸人听。是的，确实，如企鹅人、贝恩等人是拥有另一种狡猾与聪明的，但谜语人坚信自己的大脑才是超越所有人类的。而在他意识到只有自己才发现了蝙蝠侠阴谋的现在，谜语人不禁更加得意了起来。

　　“首先，”谜语人循循善诱道，“你们想，蝙蝠侠有没有可能，是不小心被人发现了他的意图？”

　　呃呃，这倒有些难以想象。

　　其实蝙蝠侠有不少失误的时候，那经常发生在他刚出道那会儿。但随着蝙蝠侠对哥谭掌控程度的愈加深入，蝙蝠侠“无意中犯错”的次数越来越少——他也越来越承担不起犯错的代价。

　　这一点哥谭人常常把这位黑暗骑士神化，他们说蝙蝠侠料敌如神，简直一切都在他的准备之中，如果不在，那就在他后备的plan A到Z中。不过蝙蝠侠的敌人们要更加理解他。蝙蝠侠又没有超能力，他的一切看似预知的神操作，不过是这个人的善于学习和反思。要想制服蝙蝠侠，那只能靠第一次，杀他个出其不意。最可怕的就在这里：只要第一次没有真正杀死蝙蝠侠，第二次他就能找到通过弱点反制你的办法。

　　所以阿卡姆没有人反驳谜语人的这一点。“所以呢？”企鹅人催促道，“蝙蝠侠故意让别人认为他是布鲁斯·韦恩，这有什么用——啊。”

　　谜语人笑而不语，表现得像一个发现学生终于自己想明白的欣慰老师。

　　“要不然我们大老远跑纽约干嘛？”贝恩冷冰冰道，“还不是为了韦恩！”

　　“老天，怎么蝙蝠侠时时刻刻都想着小韦恩，他到底有哪里好！！”企鹅人情绪激动地说，“我改主意了，如果我分给小韦恩一点五成的利益，他能不能帮我策反蝙蝠侠？！”

　　“那也得先把钱从猫头鹰法庭的口袋里薅出来才行，”稻草人用手摸着下巴说，“有谁猜得出我们开的只是空头支票？不过我敢打赌猫头鹰肯定在纽约有门路，毕竟都是上流社会，而且我知道他们在哥谭脱罪时有条洗钱的渠道就在纽约……双面人都暗地里打听好了。行了，趁着罗宾还没追过来，我们先把猫头鹰法庭打劫了再说——急冻人，急冻人，”他喊了两声，“维克多·弗里斯！愣着干嘛，该你出手了！”

　　急冻人还在深思，并且脸色很不好看。

　　由于他本人常年处于低温状态，他表现出的“脸色不好看”，就是脸色又青又白。

　　此时他听到另一位高学历反派的喊声，这才从沉思里惊醒过来。

　　不需要稻草人催促，他就说，“我刚刚意识到另外一件事，”急冻人皱着一张脸重复：“小丑说的那句话，是他不接受‘蝙蝠侠为了布鲁斯·韦恩变成小丑’。”

　　不需要急冻人解释，所有阿卡姆成员都明白他想说什么：

　　这句话的前提是，蝙蝠侠和布鲁斯·韦恩是分开的两个人。

　　否则的话，一个人到底要怎样爱上他自己？

　　而这句话是小丑说的。

　　听听！听听！知道这句话的含金量吗？！

　　——所以，蝙蝠侠的秘密身份绝不可能是布鲁斯。

　　蝙蝠侠指望扮演布鲁斯来骗过超级反派，这证明了他到底有多么恋爱脑。

　　果然，蝙布是真的！振声！！

　　【作者有话要说】

　　*阿卡姆眼里的蝙蝠侠疯了：指他们认为蝙蝠侠和阿卡姆是同类人

　　*谜语人、稻草人、蝙蝠侠.jpg，完整的《阿卡姆骑士》游戏图

　　——2024年5月30日

　　昨天的阿蝙：嘻嘻

　　今天的阿蝙：不嘻嘻

第84章 第三十三个纽约客

　　等这次事件结束之后, 过了一段时间，超人给蝙蝠侠打了个电话。

　　蝙蝠侠接起来。他没有率先说话，呼吸声平静如一种永恒不变的旋律。他听见听筒里传来高空的风声, 那是一种人类做不到的、如飞鸟般翱翔的自如。超人正飞在天空深处, 而给蝙蝠侠打了个电话。

　　“嗨，”超人开了口，声音是如常的平稳，令人信赖、富有正义。“B, 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你的秘密身份现在已经被全世界所知道了。”

　　蝙蝠侠听着, 默不作声。蝙蝠洞里从岩壁上方往下滴水，落在金属地面上发出啪嗒的响声, 很清脆。他知道这个消息，蝙蝠侠平静地想, 那还是他一手操纵出来的。“蝙蝠侠就是布鲁斯·韦恩”，这句话终于传遍了全世界。

　　——在试图用各种方法脱马甲无果之后，蝙蝠侠最终选择了破罐子破摔。

　　等等, 让我们换个词：

　　“置之死地而后生”。

　　这样听起来是不是更有格调一点？

　　以蝙蝠侠的多疑，他终于到了怀疑这个世界是不是有问题、为了让人磕cp、以至于蝙蝠侠无论如何都不能是布鲁斯·韦恩本人的程度。

　　他没有犹豫多久，一石三鸟，利用纽约事件来了个马甲大揭露。

　　既然这句话终于传遍了全世界, 那总该有人发现了真相吧？

　　蝙蝠侠平静地想。

　　然后超人微微笑了起来。他稍微压低一点声音，以老朋友之间才会有的, 安抚、真诚、又暗含了一点邀功意味的嗓音说：“但是你别担心, 蝙蝠。”超人笑起来说, “我已经帮你解决了这个问题。”

　　蝙蝠侠：“……”

　　蝙蝠侠：“？？？”

　　他心里产生一点不妙的预感, 不由捏紧了话筒。

　　超人无所察觉, 依然快活地说：“你在纽约事件里钓鱼执法的方法很有启发性，我向你学习了一番。你还记得那个已经是论坛火爆程度top1的帖子吗？那是我发的，”超人笑着说：“我本来只是想试试，没料到这么多人受不了废话文学……黑红也是红，小编文学还是很好用的嘛。这个方法效果也很好，虽说我只是试探了一下，不过还真有人私信我说他相信蝙蝠侠真的就是布鲁斯·韦恩……”

　　蝙蝠侠心里咯噔一声，绷着声线，终于开了口，问：“你对那些人做了什么？”他逼问道。

　　“？”超人听出了蝙蝠侠的紧张，立刻安抚道：“什么都没有，你放心，B，我没有失控，我绝对不会像其他世界的超人一样不把人命放在眼里。我们还是好好的，好吗？”他放轻声音，像安抚一只受了惊吓的大型猫科生物，“你还记得黑衣人的记忆消除棒吗？只需要轻轻一下，像一个闪光灯……”

　　蝙蝠侠：“………………”

　　好一个物理失忆法，什么叫一忘皆空啊。

　　超人突然“啊”了一声，听起来精神紧张，比满世界跑去掩饰老朋友的真实身份要紧张多了：“怎么了，B？”超人略显急促地说，“你心跳加快了，你在生我的气吗？”

　　蝙蝠侠没生气。他心平气和地想：

　　或许，这就是命吧。

　　这个世界可能就是这么不讲道理，大概蝙布cp就是整个世界运行的底层代码。

　　他轰轰烈烈在纽约闹了一场，把平行世界拉下水，自己炒自己的cp，既拆又逆，居然到头来还是脱不掉马甲，蝙布cp牢牢捆绑在身上。

　　但他现在至少有了别的蝙蝠侠来分担这件事。蝙蝠侠平静地想：好，算了。

　　他妈的————算了。

　　整场事件里只有超人的反应值得令他费心，蝙蝠侠想着消除别人的记忆到底算不算一种忽视人权？一边回答超人：“我会处理这件事。”他在脑子里大刀阔斧删改了自己的plan ABCD，从“如何假装蝙蝠侠和布鲁斯·韦恩是两个人”——到“如何证明蝙蝠侠就是布鲁斯·韦恩”——最后回到了最初的目的，天啊，命运真是个轮回。“不会再有人发现蝙蝠侠就是布鲁斯·韦恩了，超人，你必须立刻停止擅自改动别人记忆的行为。”蝙蝠侠严肃地说：“克拉克，听我说，我们需要谈谈（We need to talk）。”

　　听筒里风声暂时停止，超人似乎在空中微笑起来：

　　“你想见我？B，我马上就到。”

　　最后一个词，连同超人本人，一齐出现在了蝙蝠洞里。

　　那席鲜红的披风打着卷儿，还没有彻底落下。

　　——这是之后会发生的事了。

　　现在的蝙蝠侠仍不知道未来自己会选择彻底摆烂。他还在心里严谨地复盘着自己的种种计划，接听和挂断来自不同人的通讯，守护纽约的安全、监控哥谭的现状，同时期望着自己脱马甲的行为能引发这个世界不同的变化。

　　他接到一则来自哥谭的通讯：

　　“嗨，蝙蝠，”迪克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紧绷，还有一点困惑：“呃，就是说……你知道丧钟来哥谭了吗？”

　　蝙蝠侠：“……”他现在知道了。怪不得光见到死亡射手出手，他还想着难不成丧钟这一次仅仅只是屈居幕后？原来丧钟绕道去了哥谭，想趁他不在偷走蝙蝠洞里的罗宾鸟。

　　蝙蝠侠悄悄深吸一口气，压低嗓音，以符合蝙蝠侠的姿态说：“听着，迪克，我爱你们所有人。”蝙蝠侠熟练的说，“务必不要被丧钟拐走，请。”

　　“哦——”迪克听上去好像心都要融化了，“呜呜，蝙蝠，我们也爱你。”他备受感动地说，“布鲁斯真是给了你非常好的影响，你们能谈恋爱真的太好了，你知不知道听见你说出这句话到底有多么不容易？——我已经把刚刚那句话录下来了，我觉着提姆会卖掉他所持韦恩企业股份的一半，来买我这份录音。”

　　蝙蝠侠感觉自己被迪克骗了，听上去丧钟的到来并没有给留守哥谭的迪克和达米安带来什么威胁，否则迪克也没有心情逗他吐露真情。他果断无视了迪克最后一句话，决定不要插手孩子们之间的兄弟战争。“迪克，到底发生了什么？”蝙蝠侠催促道。

　　“Well，怎么说呢，”现在迪克听起来带了点笑意，像隔岸观火，像围观其他人倒霉，显出他性格深处狡猾的一面。“这么说吧，蝙蝠——丧钟不远千里跑来哥谭，没偷到知更鸟，反而撞见了猫头鹰。”

　　蝙蝠侠：“……”

　　彳亍。

　　他懂了。

　　小托马斯·韦恩的身份没有公开宣布过，目前在哥谭还只是个秘密。丧钟大约只知道蝙蝠侠多了个名为夜枭的新敌人，不知道这位新敌人目前住在韦恩庄园，是另一个世界里布鲁斯·韦恩的兄弟。

　　联想到丧钟千里迢迢跑到哥谭，最后和夜枭打了个鸟毛乱飞，蝙蝠侠不由得也浮现出一丝笑意。

　　“注意安全，”蝙蝠侠最后叮嘱道，“守护哥谭，也守护你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