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老爷。”阿尔弗雷德说。

　　“怎么？”布鲁斯温和地回应他。

　　“我们还没有为你举办过成年派对。”阿尔弗雷德说，克制着自己，不，你的声音应该是优雅有礼的。他对自己说，不，不准动摇，不准哽咽。——这太不得体了。

　　布鲁斯明显的愣了一下。他微微垂下眼睛，“我已经是一个拥有很多孩子的父亲了。”

　　“这不耽误——这不影响——”阿尔弗雷德略显急促地说，“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你明明什么都知道，布鲁斯老爷。”

　　“这太……太荒唐了，”布鲁斯摇着头说，“我当年在哥谭举办的成年派对几乎成为所有媒体半年津津乐道的头条，我不觉得，我不认为……”

　　阿尔弗雷德有些失望地看着他。“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他轻声说。

　　“我——”布鲁斯说，“我……”

　　阿尔弗雷德无声地陪伴在他身边。

　　布鲁斯低下了头。

　　“你从来什么都知道，是不是，阿尔弗雷德？”布鲁斯小声说，像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这么多年以来，你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刻？”

　　阿尔弗雷德攥住了洁白的手帕，“我一直在等待你原谅自己，我愿意用我剩余的时间一直不断地等待，布鲁斯，孩子，我相信你会从犯罪巷里走出来。”

　　布鲁斯小小地抿着嘴唇微笑。“不是我一个人努力的结果。”

　　“不是你一个人努力的结果。”阿尔弗雷德赞同道。

　　“我身边有不止一面镜子，”布鲁斯轻声说，“他们不断的提醒我我是谁。”

　　“这就是家人，这就是家庭，”阿尔弗雷德声音里浮现出一点笑意道，“成为蝙蝠侠不等于杀死布鲁斯，布鲁斯老爷，在你终于明白这一点的那一天，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

　　布鲁斯冲他微笑，“那你对着另一个蝙蝠侠生过气了，可就不准再生我的气了。”

　　阿尔弗雷德瞪他一眼，“好像我可以长久的生你的气一样。”

　　布鲁斯又一次笑了起来。

　　他亲切地伸出双臂，拥抱自己重要的家人。

　　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一切都好转起来了。

　　镜中的小丑在向他微笑。

　　布鲁斯闭上了眼。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啊啊——

　　（发出无意义的尖叫）（扭曲爬行）（尖叫）（爬行）

　　——2024年7月6日

第115章 第二十一个镜中人

　　“我想睡觉, ”另一边迪克说，困倦地原地点着头，“但我兴奋得睡不着——今天是杰森的成年礼！”

　　“但是那并不是你半夜跑出去吹气球的理由。”提姆说。

　　“但是那并不是你半夜跑出去吹气球的理由。”达米安赞同道。

　　“嗨！男孩儿们！”迪克愤怒地站起来, 双手叉在腰上, “你们懂不懂节庆气球的含金量！这个部分你们必须听我的，我才是从小在马戏团长大的那一个，我知道怎么烘托出完美的派对气氛！”

　　正忙于给草坪派对场地最后收尾的两个兄弟，同时瞥了他一眼。

　　迪克泄了气, “好吧，可能气球确实有点多了, 以及我承认拼成五颜六色的蝙蝠是有点儿私心——你们没想过看蝙蝠侠穿别的颜色的制服吗？”

　　“没有。”提姆说。

　　“没有，”达米安说, “你好恶心，格雷森。”

　　迪克被这两个不配合的家族成员气得倒吸一口气。

　　迪克这边不说话了, 提姆直起身来，眺望了一眼刚被紧急布置好的草坪。加急送过来的花卉排排交错插在泥土里，倒还挺新鲜的。

　　“干得漂亮, 达米安，”提姆略含讽刺地说，“我们差一点今天就只能对着光秃秃的草坪举杯了。”

　　“又是谁拉了个横幅在客厅？”达米安反唇相讥，“你留个名字的空白, 是让今天的主角自己去写的吗？”

　　“事实证明杰森确实还没想好自己的代号，”提姆冷静地为自己辩解。

　　“那我建议你先想好你自己的, ”达米安冷笑道, “毕竟下一个就轮到你滚蛋了。”

　　提姆用自己的身高垂眼看他, “对, 谁是家族里最小的弟弟？反正不是我。”

　　达米安一秒被踩中雷点, 两只手打横握着花铲，以一种出刀的姿势举起来，“你找死，德雷克。”他说。

　　“等等等等等等，”迪克插话道，但有些心不在焉，一只手搭在眉宇上方往远处张望，“有人来了，有客人来了。谁来了？”

　　受到邀请来参加杰森成人礼的客人，全都是知晓蝙蝠家族秘密身份的人。

　　来客四处张望了一下，很快找到正在对话的三人，一边大步往这边走来，一边脱下摩托车头盔，甩了甩一头艳红的长发。

　　“哦，凯特，”迪克笑起来，迎上去说，“有一阵子没见到你了。”

　　凯特·凯恩露出一个明锐的笑容，“这阵子哥谭风平浪静，”这位蝙蝠女侠说，“我很乐意休息一段时间。”

　　“我希望我们都能休息多一点，尤其是某个长期呆在地下的黑漆漆的坏家伙，”迪克意有所指，一眨眼笑道。

　　“我想你说的并不是布鲁斯，是吗？”凯特评估着迪克的神态，思索道，“布鲁斯近来的精神状态简直是前所未有的好，好到我愿意相信布蝙而不是蝙布了。可恶，我早该对爸爸说，同性恋明明是对精神有益的恋爱活动。”

　　迪克知道凯特和父亲长久以来的矛盾之一就是身为女儿的同性恋情，而凯特作为布鲁斯舅父的女儿，有很长一段时间使布鲁斯被他舅舅迁怒，怀疑“到底是哪里的遗传基因有问题！”但又不愿意怪罪给自己，从而生闷气生了很久。

　　随意插嘴别人恋情并不是以迪克的情商会做出来的事。迪克灿烂的笑了一下，转移话题道：“是的，凯特，你很快就会见到那一个蝙蝠侠了——我们有时候叫他‘黑蝙蝠’以便区分，所以我先向你介绍一下。”

　　凯特扬起眉，“他过得不好？”

　　迪克简单说：“他就是你能想象到的蝙蝠侠全部的样子。”

　　“哦——”凯特懂了，“那他确实过得不好。”

　　迪克苦笑了一下。“或许你也愿意和他聊一聊？”

　　“能有什么不愿意的？虽然我对平行世界没有那么感兴趣，但如果那个世界也有我的话，那么布鲁斯仍然是我的亲人。——任何事，只要我能帮上忙。”凯特耸了耸肩，但紧随其后眼神锐利了起来，“但我想，你拜托我去和蝙蝠侠聊天的原因，肯定不只是这个？”

　　迪克咳嗽了一声。

　　提姆也紧随其后咳嗽了一声。

　　达米安倒是面上浮现出冷笑，以一种落井下石的态度柱着花园铲。

　　“呃，”迪克清了清嗓子说，“一方面是希望你也能拉他一把，布鲁斯让我们都去和蝙蝠侠多说说话……”

　　凯特扬起眉，“我要听‘另一方面’。”

　　“另一方面，布鲁斯和蝙蝠侠的关系太好了。”迪克愁眉苦脸地说，“凯特，你能懂吗？一边是cp照进现实，这么多年来终于实打实看见布鲁斯和蝙蝠侠互动了，另一边是整天担心‘这个蝙布’变成‘那个蝙布’？”

　　凯特，作为也曾经历过迪克向所有人热情洋溢摁头磕cp时期的人，毫无障碍地理解了这一点。

　　迪克接着说：“你会感受到他们之间不需要用言语沟通的默契，他们好像有一个瞒着所有人的秘密，并且为之欣慰。这两个人有时候根本像一个人的两个侧面，那种心灵相通的感觉让我在旁边看着都有点起鸡皮疙瘩。”

　　凯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高度总结：“布鲁斯和黑蝙蝠太有cp感了，你担心布鲁斯脚踏两只船。”

　　迪克：“呜呜呜呜。”

　　凯特又问：“我们的蝙蝠侠对此怎么说？”

　　迪克更崩溃了：“蝙蝠侠让我们别管！！”

　　一时间凯特的目光里充满了怜悯。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磕到了真的蝙布，又好像哪里不对劲，整个cp似真似假，充满了偷感。但是关键的是明明又很香，令这群吃蝙布美帝但又只能在脑内幻想二人互动的cp脑，有种饿了很多年终于吃到一口真的饭的对上帝的感恩之情。

　　凯特：“……好复杂啊你们cp脑。”

　　迪克：“你就只是帮我们多和黑蝙蝠聊聊天！！”

　　凯特叹了一口气，把落到肩头的红发向后拨去，“好吧，行，我答应了，”凯特说，“但是杰森呢？我是来给他送礼物的。”

　　迪克抹了一把脸，让情绪冷静一下。“杰森在接待他的朋友们，有些人不会在这里待到晚上，”他冲着韦恩庄园一侧头，“或许你想先和布鲁斯碰个面？哦，等等，”迪克看着庄园大门，脸上露出一点惊喜和微笑，“我们又有新客人了。”

　　从花园的距离可以望见韦恩庄园入口处走来一对父女。父亲穿着稍长一点的风衣，戴眼镜，略显匆忙地拍打衣襟，整理着衣服上的褶皱；女儿步履轻盈，正一边走一边把长发扎起来，她走路的时候甚至没有花费多余的时间去环顾四周，寻找道路或者打量环境，这个动作彰显了她其实对韦恩庄园十分熟悉。

　　“芭芭拉，还有戈登警长，”迪克轻松地笑起来说，“我还记得那些年为了替芭芭拉做蝙蝠少女打掩护，结果戈登非常愤怒地跑过来质问布鲁斯要对他女儿做什么的事情。”

　　凯特说，“我记得布鲁斯为了打消戈登的疑心，立刻在韦恩企业设置了一个实习岗位。”

　　迪克：“结果是，事实上我们所有人都在那个岗位挂过名。”

　　凯特：“这让我觉得，如果让我爸爸查一下美国阔佬周围的实习生，说不定政府早就该掌握超级英雄和超级英雄预备役的秘密身份了。”

　　“……”迪克转头看她，“不能都这么巧吧？”

　　凯特无语地回视了他。

　　“不，这不重要，至少不是今天我们该操心的。”迪克以一种同杰森十分类似的街头式的粗鲁一耸肩，“但是芭芭拉他们这是要往哪里走？我不太确定这会儿布鲁斯起床了没有……等等，他开门了，”迪克说着眯起了眼睛，一种忧色从他面庞上闪过，“哦，不——不不不不不，那不是布鲁斯，那是黑蝙蝠！”

　　凯特同样拧起了眉。“他的演技也这么烂吗？”她合理推测道。

　　“恰恰相反，我还没见过如此逼真的演技——如果不是他总是被布鲁斯推到情绪边缘，我们甚至都看不出黑蝙蝠在我们面前有演的成分。”迪克否认道，但同时又十分的忧心忡忡，“我觉得黑蝙蝠有一个明显的弱点，他不能很好的处理亲子关系，我们哪怕正常的相处都会给他带来冲击，这使他显出了纰漏——但我因此真的不想知道，在别的世界里我们都怎么样了。”

　　“死死活活，还能更糟糕吗？”凯特说。

　　“我说不好，凯特，我说不好，”迪克揉了揉自己的眉，“黑蝙蝠会被戈登看出他和布鲁斯的不同吗？平行世界的消息目前只在最核心的蝙蝠家族内部流通，我们还没有告诉哥谭官方的意思。”

　　“戈登同样也是知道这个世界的荒诞程度的，他和我们一样，有模糊的认知，但是从来对此避而不谈，隐瞒着普通人。我之前有一次试探过了，”凯特指出，“在这一点上隐瞒他，有意义吗？”

　　“这要看布鲁斯的意思。”迪克说。

　　“哦，布鲁斯说这个、布鲁斯说那个，”凯特露出一个锋锐的笑，“你还是他面前的那只乖小鸟，格雷森？”

　　迪克同她对视。“你不必激我，”迪克也笑了一下，但是蓝眼睛明亮而锐利，“我不会让布鲁斯再一意孤行。他每次自顾自的‘奉献’和‘牺牲’都让我无法忍受，不管这一次平行世界客人的到来意味着什么，我绝对不会一味躲在布鲁斯的披风下面。”

　　凯特注视着他的眼睛。“听起来你有了新的把握？”

　　“确实——确实。”迪克说，“我已经成年了，而今天，我成年的兄弟，又将多出一个。”

　　这个面容俊朗的年轻人转向了自己的家。他眼神沉沉，笑容却势在必得：

　　“布鲁斯早该意识到的，儿子们总会长大，他们要接过父的权柄。”

　　——这一次总应该轮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