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记得他们都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克拉克望着整个派对现场，轻声回忆道，“迪克是两个人之中更调皮的那个，他偷偷带着杰森翻墙跑出庄园，就为了买两个麦迪逊大街的冰淇淋球。”

　　“杰森那时候还有点放不开，”布鲁斯被克拉克的态度影响，同样以一种回忆过去的神情，脸上浮现浅浅的微笑，“他在庄园里有点儿拘束，跑到街头反而玩得更开心。迪克天天撺掇两个人往外跑，其中必然有故意的部分。”

　　“他们从小就是很好的孩子，”克拉克感动道。

　　布鲁斯一秒收了笑容，“这不是你偷偷帮他俩写作业的理由！”他指责道。

　　“我没——我不是——”克拉克差点被急转弯创到腰，他心虚地咳了一声，为自己辩解道，“那你和蝙蝠侠布置了太多作业了！他们一时完不成，迪克可是大着胆子拉上杰森来找我的！你知不知道这对那时候的杰森来说是多大的进步？共同的秘密就是很能拉近人与人的关系！”

　　布鲁斯：“共同的秘密？你们共同的秘密就是背着我偷偷作弊写作业！”

　　克拉克：“那你们布置的作业太多了……”

　　布鲁斯：“就是为了让他们俩不要到处乱跑——你知不知道那时候的哥谭有多乱？”

　　克拉克因此转过头看他。布鲁斯迎上那双蓝眼睛，停顿了一下，捏了捏鼻梁。

　　“是啊……”布鲁斯咕哝道，“要是那时候我就能像现在一样说出心里话，也不需要你在中间打圆场了。”

　　克拉克忍不住露出一个微笑。“别这么说，布鲁斯，无论何时，家人团聚总是不晚的。”他认真地望着布鲁斯的眼睛，忍不住说，“我也还没有说过这句话。布鲁斯——很高兴看见你。”

　　布鲁斯有点别扭道，“怎么连你也，”他小声说，“是的，是了，我现在感到很好，我不止在推动哥谭走向明天，我还分出注意力放在我自己身上了。——怎么样，高兴了吗？满意了吗？你们这群总试着在我身上榨出真心话的可恶的坏家伙。”

　　克拉克忍不住笑，“好好好，我听见了，”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你说我们的坏话，我要跟阿尔弗雷德告状。”

　　布鲁斯眯起眼睛：“你现在学到这一招了？”

　　克拉克板起脸，用最“超人”的庄重神态同他对视。

　　“好，”布鲁斯平静道，“那你这算是承认我就是蝙蝠侠了吧？”

　　克拉克：“……”

　　克拉克一秒转头，“不，我没有。”

　　布鲁斯几乎被气乐了：“你神经！你有病吧？！”

　　“呜呜呜，我没有，”克拉克看起来非常想躲进地缝里面去，“这个世界不能没有蝙布，这个世界不能没有蝙布……”他双眼放空，假装什么也没听到，催眠自己道。

　　布鲁斯aka蝙蝠侠本人非常生气：“克拉克·肯特！”他怒气冲冲，“你想让我在杰森的成年派对上揍你一拳吗？！”

　　克拉克小声说，“我会注意放软皮肤的……”

　　布鲁斯：“卡尔·埃尔！！”

　　“嘘，嘘！！”克拉克大惊失色，左顾右盼，紧张地差点双脚离地：“你嗓音太低了，还喊我的全名！天啊，B你要上线了吗？”

　　布鲁斯差点被超人气得当场变身。

　　布鲁斯一仰头把杯中酒喝了个干净，靠冰凉的液体压住了怒火。

　　他闭上眼倒数了三秒。他感到他重新控制住了自己。布鲁斯重新睁开眼，看见克拉克那张可恶的、关切的、他妈的烦人的脸。

　　“派对刚开始不久，你似乎就已经喝了不少。”克拉克关心道。

　　“我知道。”布鲁斯冷哼道。

　　“布鲁斯，之前有一次时间带……”克拉克轻声提醒说。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布鲁斯冷冰冰地打断他。

　　“好吧，好吧，布鲁斯，我相信你的判断。你知道的，我永远相信你，”克拉克妥协道，“就只是提醒你，你似乎还没来得及去检查身体？你身体的细胞活跃度仍然有点高。”

　　布鲁斯不爽道，“你又来？”他深吸一口气，“我要跟蝙蝠侠告状说你偷窥我的身体。”

　　克拉克被布鲁斯同归于尽的、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态度震撼到，他有点委屈，小声道，“所以这并不只是我的错……”克拉克小小声，“这么多年里所有人都在磕蝙布，你觉得这里面谁的问题最大？”

　　布鲁斯：“反正不是我。”

　　克拉克：“甚至现在出现了超蝙布！”

　　布鲁斯：“所以某些人更应该反省自己。”

　　克拉克：“我写的只是单纯的超蝙友情啊！是‘布鲁斯’的加入才把友情向带偏，一路朝着可怕的方向狂奔！”

　　布鲁斯：“哦？所以你在遗憾这三个人里少了‘克拉克·肯特’？”

　　这两个世界第一拍档互相怒视了一会儿，最终由于彼此手上都握着对方太多的黑历史，两边默默地偃旗息鼓了。

　　“我们不能再讨论这个话题了……”克拉克痛苦地说，他感到头疼。

　　“在你们能正视我就是蝙蝠侠之前？”布鲁斯冷哼，“行，我倒要看看你们能负隅顽抗到什么时候。”

　　克拉克装作没听见这句话。他望着草坪另一端笑闹着、打闹着、喧哗着、热闹着的年轻人们，目光里浮现出温和的笑意。

　　“真希望下一次的重启不要冲掉这段时光。”克拉克说。

　　“我也希望，”布鲁斯说，“我保证。”

　　克拉克没有问布鲁斯到底拿什么来确保这个地球如此频繁变更的命运。他转过身，说，“我送了杰森一株氪星的绿植。”

　　布鲁斯说：“氪星的什么？”

　　“绿植。”克拉克说，“孤独堡垒模拟出来的，尽最大可能还原了它在氪星上的性状。杰森可以时不时的浇个水，对它说说话，说不定它还能开个花什么的。”

　　布鲁斯沉默了一下。“杰森会喜欢的，”他说，“我会期待他捧着花朝所有人炫耀的样子。”

　　“在那之前我们仍需要等待，”克拉克说。

　　“不要以为我没读过大仲马，”布鲁斯哼笑道，“你把你小记者的文学素养放在这上面？”

　　克拉克冲着他微笑，有点傻气，有点执拗，也有点可靠。

　　是的。布鲁斯想，在下一次重启的命运到来前，他们仍然只有等待。哪怕他轻轻地给掌舵的那只手撞歪了些许角度，他确实带来了不同和变化，但他的死亡对整个世界像是以卵击石。在下一次重启到来前，所有人仍不知道再次睁开眼时，迎接他们的又会是什么。

　　希望今日的快乐不止是过眼云烟。

　　希望下一次我们所有人仍然能够重逢。

　　希望你仍是你，而我也仍然是我。

　　希望孩子们长大，希望正常的老去。希望城市得救，希望罪恶肃清。

　　……

　　……

　　等待，并心怀希望。*

　　【作者有话要说】

　　似乎信息量颇大的一章

　　但是看完之后只记得超蝙布克！（爽朗）（拇指）

　　仅仅写下这几个字都感觉很奇妙但却是dc特产的二人四角恋！（咦）

　　——2024年7月10日

　　*等待并心怀希望，大仲马《基督山伯爵》，名言名句来着

第119章 第二十五个镜中人

　　克拉克转身加入了别的聊天团体后, 布鲁斯清净了一会儿。

　　有意思的是，按理来说今天来参加杰森成年礼的客人们，都是知晓彼此秘密身份的。大家要么本人是超级英雄, 要么是超级英雄预备役。

　　一般来说布鲁斯在参加日常的宴会时, 很少有遭到冷遇的情况。

　　韦恩总是一切社交媒体的焦点，菲林的宠儿，镜头与视线的中心。他才是做出选择的那一个。如果布鲁斯心情好，人们会像蝴蝶一样绕在他身边, 只有布鲁斯心情不悦且做出暗示的时候，这群社会上流颇懂得看眼色的人们, 才会潮水般退去，放他一个人安静独处。

　　这是韦恩家族带给他的。

　　但今天几乎是属于超级英雄的派对。以一个第三人称的视角来看, 这群拥有非人般伟力和乱七八糟的超能力和魔法的人，不该礼让一个区区的只是有钱的阔佬。

　　布鲁斯向四处望了一眼, 有些人对上他的视线，又带着点儿局促地回避开。

　　布鲁斯懂了：这群还不知道他秘密身份的超级英雄，是在避嫌。

　　：）

　　他们不太敢和正义联盟的金主、蝙蝠侠的爱人、全美国媒体头条霸榜的那个男人, 站在一起，或者说话，或者亲密地闲聊。

　　否则的话，总让人有一种即将被拖进新一轮绯闻旋涡的恐惧。

　　布鲁斯：“……”看起来我又拆又逆炒作cp的策略很成功, 这的确把人从蝙布cp上吸引走了目光，但是是不是太过成功了一点, 以至于把别的同事也一脚踹进了什么了不起的新的脑洞里？

　　怎么, 我布鲁斯·韦恩是什么社交旋涡吗？

　　连社交性质的寒暄都不敢靠近？真的假的？

　　“你应该正视你的人格魅力, 并为此感到骄傲。”小托马斯说, 懒洋洋地摇晃着杯子, “那些不敢靠近你的，多半只是些庸人。”

　　布鲁斯：“我刚刚认真想过了，凡是无所畏惧跑过来和我聊天的，都是我已经登刊见报火爆媒体的绯闻对象。”

　　小托马斯：“……”

　　布鲁斯：“对，也包括你，我的兄弟。”

　　这两人沉默地对视了一眼。小托马斯想起自己在新闻发布会上脱口而出的话，布鲁斯则想起最近这段时间新出现并且+9999的某些tag。他们感到一点不合时宜的尴尬，小托马斯喝了一口酒。

　　布鲁斯冲他伸出手。“我的呢？”他索要道。

　　小托马斯拧起眉，“你今晚已经喝得够多了。”

　　“不。”布鲁斯说。

　　“就连克拉克·肯特都看不下去你的这种行为，”小托马斯说。

　　“看在我默许你偷听的份上，我值得一杯酒。”布鲁斯说。

　　“我不觉得蝙蝠侠是这种真的会喝酒的人。”小托马斯拧着眉说。

　　“哦？现在你又在透过我注视着谁了？”布鲁斯哼笑道，“不——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值得我庆祝，值得我烂醉成一团泥。”

　　小托马斯微微眯起眼，同他对视。

　　布鲁斯轻声说，“你也在这里。你不会让我被其他任何人袭击，不是吗，小托马斯？”

　　小托马斯被最后一个理由说服。他从倚着餐桌的动作直起身，走到旁边，给布鲁斯端了杯低度数的甜酒。

　　布鲁斯有点嫌弃地皱眉看着这杯甜酒，它有一种梦幻的天空蓝的颜色——像他的眼睛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