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琅神情微怔,他松开温见雪,翻身坐到一边,接过六月雪,嘴角含笑,道:
“没什么。”
温见雪才不信他的鬼话,坐起身,郑重道:“你如果有什么事,一定要说,我能帮你的一定会帮你。”
“你帮不了。”谢琅揪六月雪的叶子。
“你不说在幻境里看到了什么,怎么知道我帮不了?”
谢琅把六月雪叶子薅秃,良久,他才道:“我看到我母亲死的情景了。”
温见雪愣住,他从未听谢琅说起他母亲。小说里,也没有提起谢琅的母亲,更没有提起父亲,他好像是凭空冒出来,被苍兰派掌门捡回了门派。
温见雪不会安慰人,绞尽脑汁思索许久,呐呐道:“你别伤心,逝者已逝,生者如斯。”
谢琅道:“我现在已不是很伤心,比起伤心,我更想知道我父亲是不是死了。”
谢琅短短几句话,温见雪根本无法从中获取到多少有用的信息。
他凭借着多年生活经验,安慰道:“你父亲一定还活着。”
谢琅微笑:“我希望他去死。”缓缓折断六月雪,“死得越凄凉越好,如果他没死,我就亲手送他去死,他这种人,活着就是恶心。”
他这种人?那么谢琅的母亲就是北荒狼妖了?
温见雪前段时间查了资料,发现谢琅是北荒狼妖。北荒那边天气寒冷,狼妖体型都比较大,毛也厚实,耐饿耐劳。
“你父亲抛弃了你母亲?”温见雪小心翼翼问道。
谢琅把六月雪揉成一团,道:“陈年往事,没什么好说的。你非要听的话,抹个零头,十万上品灵石,我告诉你发生了什么事。”
温见雪已经习惯谢琅说什么事都爱提钱了,他正要说,我不听,你别说。
谢琅道:“亲一下,一万上品灵石,亲十下,刚好抵十万上品灵石。”
温见雪面无表情:“……我脸上写了很好逗几个字?”
谢琅低笑出声,心底阴霾散尽,他抱起温见雪打转。
温见雪吓了一大跳,急忙抓住谢琅肩膀:“放我下来!”
谢琅连转了几圈,带着温见雪一起倒在床上,他以额头抵住温见雪额头,道:“我还是有些伤心,你再哄哄我。”
温见雪学着谢琅刚才说的话,冷漠无情道:“哄一次十万上品灵石。亲一下,一万上品灵石,亲十下,刚好抵十万上品灵石。”
话音刚落,谢琅额头微微离开他额头,亲在他唇角。谢琅在试练塔待了半个多月,滴水未进,唇瓣有些干裂,印在他唇角,带着磨砂纸的粗燥感。
温见雪完全没料想到谢琅会亲他,眼睛睁大,不敢置信地看着谢琅。
“你!”
谢琅又亲了上来,温见雪躲闪不及,被他按在床上,咬住柔软唇瓣,轻轻磨磋。温见雪感觉到来自谢琅唇齿的潮湿的热气,他脑袋充血,耳朵发热,眼前甚至空白了一瞬。
谢琅亲得毫无章法,咬着咬着就顺着未紧闭的牙齿舔到温见雪舌尖。
前所未有的触感飚向脑门,温见雪迟钝地反应过来,他猛地推开谢琅,站了起来。
狼狈地擦了擦被亲得一塌糊涂的唇瓣,温见雪心跳急促,他睫毛颤抖,垂下的几缕发丝耷拉在通红的耳朵旁。
“你他妈耍流氓?”温见雪头一次说脏话。
“这不是你说的?”谢琅干裂的唇瓣湿润了些,他坐了起来,衣领有些褶皱,“哄一次十万上品灵石。亲一下,一万上品灵石,亲十下,刚好抵十万上品灵石。”
温见雪:“……”
无耻之狼,怪不得最后成了大反派,这脸皮堪比城墙。
谢琅张开双臂,弯起眼睛,笑得甜蜜,道:“还有八次,过来,我亲完。我亲你,又不是你亲我,你没有损失,我才有损失,我清白没了。”
温见雪:“……”我清白难道还有吗?
温见雪平复心跳,踹谢琅一脚,道:“难过死你吧,鬼才哄你,我走了。”
谢琅想了想,道:“我亲了你两下,两万上品灵石,你如果不哄我,你就欠我两万上品灵石。”
温见雪快步走了回来,亲谢琅脸颊四下,以自认为比谢琅更无耻的态度,微笑道:“我亲了你四下,四万,还了你两万,你还欠我两万。你明年要是还不了,变回原型,我要把你身上软毛拔了做围脖。”
温见雪说完这话,怕谢琅亲回来,立刻回到自己房间,并且把房门拴上。
满意地看了看拴上的房门,温见雪拿出慕容复给的灵液,开始修复元神。
凉风习习的房间内,谢琅摸了摸自己自己脸颊,又弓起手指,碰了碰嘴唇,低眉缓缓笑了。
喜欢。
背巨款也好喜欢。
谢琅狼尾冒了出来,左右摇晃,他拿出传音符,询问监视着温家的几个人,温家最近这几个月是否犯错了。
“温家最近这几个月特别老实,没有做什么错事。”
谢琅道:“真的没犯错吗?会不会是你们没注意到他们犯错了?他们要是犯错了,抄家产也有你们一份,你们也是为民除害,何乐而不为。”
“温大小姐打着保护名义,将附近城镇的保护费翻了一番,算不算犯错?”
“你们觉得呢?”
“那就是犯错,我们知道了,这就开始彻查温家近些年所犯之事。”
谢琅掐断传音符,他收起尾巴,躺在床上,抬臂遮住眼睛。
……
温家管家拿着账本,穿过外院,拐过几个弯,来到玉水院客厅。
“保护费都收上来了吗?”温韵抬起头,看他一眼。
管家殷勤道:“都收上来了。”
“底下那些人有没有怨气?”
“他们能有什么怨气?”管家道。
温韵接过账本:“你先下去吧。”
管家躬身退后两步,转身就走,未走出客厅门,一个丫鬟快步走了进来。“大小姐,夫人和家主又吵了起来。”
温韵眉间闪过一丝不耐烦,她抬起头:“他们吵什么?”
丫鬟说:“明日是卫夫人的忌日,家主想去祭奠,夫人不许,说,家主要是敢去,就撅了卫夫人的坟。”
丫鬟口中的卫夫人正是原主的母亲“卫雪”,温止冉一直把卫雪放在最顶尖,谁不让他去祭奠,就跟谁翻脸。
卫雪活着的时候,李宁就看不惯她,认为她是狐狸精,勾引了温止冉,卫雪死了,还让温止冉牵肠挂肚,李宁如何不怒?恨不得掀了卫雪的坟。
这些事,温家上下都特别清楚。
“随他们吵去。”温韵翻动账本,“不要来烦我。”
温韵正烦着自己被谢琅坑了十五万中品灵石的事。自从被谢琅坑了后,她左想右想都觉得难受,只怪她那时太过着急获得谢琅好感,没意识到谢琅在坑她。
问她是否要放弃谢琅?
沉没成本高,现在叫她放手,绝无可能。
她得另寻机会靠近谢琅,或许……
丫鬟正欲俯身退下,温韵朝她招手,道:“请母亲父亲过来。”
丫鬟虽疑惑温韵想做什么,但还是依然去请温止冉和李宁。
“有何事?”温止冉和李宁前一脚后一脚来到玉水院客厅。
温韵起身行礼,道:“父亲,明日是卫夫人的忌日,见雪也离开家许久了,也许想卫夫人的紧,不如让他回来祭奠一二。”
温止冉其实一直不愿让原主祭奠卫雪。
卫雪生了原主后,原本不好的身体越来越不好,最后直接香消玉殒。
在他看来,原主就是害死卫雪的凶手,让一个凶手祭奠受害者,笑话。
温止冉闻言,没有说话,他用手指点着手背,在思考让温见雪回来祭奠卫雪的利益。
倒是李宁冷笑了一声,她甩袖坐下,珠钗乱摇,“真不愧是温家主的好女儿,一心想着卫贱人的儿子。”
“说话便说话,句句骂贱人,你是嘴里吐不出好词。”
李宁抬起自己手指,漫不经心地看着精心保养的指甲:“戳你心窝子了?她现在也死了,你那么想她,怎么不下去陪她?你们琴瑟和鸣,举案齐眉,谁还能扰着你们?”
“李宁!你以为我不敢休你。”温止冉今年已三百有余,却也是个俊朗的中年人,今日穿了一身白色中袖,外套一件同色系流云百福纹马甲。
李宁:“你以为我不敢砸她牌位,撅她坟!”
“你敢你明天就滚出温家!你以为我怕你李家。”
“你不怕当初娶我做什么?你当初不过是温家一个不得器重的庶出少爷,若不是我嫁于你后,扶持你,哪有今天的你。卫雪死了也就罢了,你还弄回来那么几个跟卫雪长得像的侍妾,你想干什么?”李宁胸膛剧烈起伏,她眼睛瞪到极点,拍桌怒道。
“母亲,父亲……”温韵皱着眉头,刚要安抚他们。
李宁扭头,勃然大怒道:“我们说话哪有你说话的份。”
“李宁,你今天非要与我……”
温韵走到桌前,端起茶杯,摔在地上。
“我找你们是来谈正事,不是听你们吵架。”
温止冉单手握成拳,背在背后,道:“你说的我知道,温见雪若是想回来祭奠,那便叫他回来吧。我们都没有他的联络符纹,你寄信到剑宗,请他吧。”
李宁顿时看向温韵。
温韵笑着行礼,道:“是,父亲。”
温止冉微微颔首,离开客厅。他打心底不喜欢温见雪,若是往常,他不会让温见雪来祭奠卫雪,可今时不同往日,温见雪是寒长老的弟子。
自从知道温见雪成了剑宗弟子,他就想让温见雪回家,但一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明日温见雪回来,你不许为难温见雪。”温止冉走到门前,又回过头,对李宁道。
温止冉还记着李宁在测灵根时做手脚。
若是李宁不做手脚,他知道温见雪天赋出众,便是打心底不喜欢温见雪,也不会对对方不管不问,导致与对方关系如此之差。
李宁气不打一处来,她怒道:“滚。”
温韵端了一杯茶,递给李宁,道:“母亲别生气,我请温见雪回来,其实是想拉近与谢琅的关系。谢琅作为卫夫人的夫婿,明日定然会陪着温见雪回来祭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