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太太对俞鸢鸢的态度很是和善:“是叫鸢鸢吧,你还想要什么,跟阿姨开口,阿姨都给你加到礼单上。”
俞鸢鸢羞涩地低下头:“我只要高大哥,有没有那些虚礼都没关系。”
高太太笑得更开心了:“真是个好孩子。”
俞太太杵着拐杖走到另一边,一点也不想再听到这些。
安排好人去主持订婚流程,便握着卓妈的手,让她带自己出去透透气。
估计今晚主打的就是一个快节奏,主持人的速度也很快,十分钟就撰写好台词,灯光一暗,大提琴手更换乐曲,宾客们陆陆续续安静下来。
主持人洋溢着笑容,语气激昂道:“今日不光是俞鸢鸢俞小姐的成年宴,更是俞小姐与登峰高家大少爷的订婚宴,有请在场诸位见证,这对年轻人的爱情!”
灯光打到俞鸢鸢和高宜年身上,俊男俏女,很是养眼。
卓缇竖起大拇指:【般配,真般配!就跟西红柿配炒饭,问我鸡蛋哪去了?完蛋啦!】
南浮曜扶额。
高宜年从兜里拿出一早准备好的戒指,单膝跪地,将戒指盒打开,望着俞鸢鸢,用可以压下的低音炮道:“鸢鸢,你愿意嫁给我吗?”
俞鸢鸢迫不及待点头:“我愿意。”
戒指套上手指,周围爆发起雷鸣般的掌声,这其中也有卓缇的贡献。
鼓掌鼓得手心都红了:【激动,从来没这么激动过,这下板上钉钉,我彻底安心了。】
【好期待高家人知道,俞鸢鸢并不是俞太太女儿那刻,是啥表情。】
罗沐站在灯光照不到的角落,目光始终看着卓缇,手指攥了又攥衣角,也没能上去问个究竟。
刚刚她似乎听到了那位少爷的心声,靠那位少爷才脱困。
但现在,无论离多近,都听不见了。
就在罗沐踟蹰着打算离开,免得等会被她妈看到挨骂时,卓缇望着落地窗外道:“噫,那不是俞太太的丈夫,和罗保姆吗,他俩干啥呢?”
周围的宾客听到这句话,齐齐望向落地窗外,消失在斑驳树荫间的,好像确实是那两人。
自己女儿订婚礼上,邹降不在旁边观礼,跟保姆鬼鬼祟祟干啥?
邹降这会儿都要急死了,将气得发疯的罗保姆往没人的地方拽,压低声音警告道:“无论如何,这事现在还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赶紧回房间,之后不准再出来。”
罗保姆用力去抽自己的手:“放开我!我要告诉鸢鸢真相,让她不要嫁给姓高的,那姓高的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也就俞丽那瞎子看不出来!”
“还同意鸢鸢嫁他,果然只有亲妈才心疼自己女儿!”
邹降大怒之下,甩手将人摔在地上:“你去说啊,让所有人都知道鸢鸢是保姆的女儿,让鸢鸢抬不起头!”
罗保姆捂着脸,哭得肝肠寸断:“我难道生下来就是保姆吗,还不是你说只能用这个身份,才可以一直待在你和鸢鸢身边。”
“明明鸢鸢才是我的女儿,我却眼睁睁看着她喊了别人十八年的妈,我真的受够这种日子了!”
扶着卓妈的手,刚散步到这块林荫间的俞太太,听到这句话,身体一晃,盲杖脱手,重重摔在地上。
俞丽茫然望着不着边际的黑,脸上血色尽褪,头脑风暴下一时连呼吸都忘了。
什么叫,鸢鸢才是她的女儿?!
第47章
“谁!”
盲杖砸在石子路上的声音,惊醒了激烈对峙中的两人。
邹降猛地转过身,当看到俞太太的那刻,眼底露出惊惶,下意识得上前急道:“你听我解释。”
卓妈也没想到,散个步居然就散到瓜棚来了。
还是自己好友的瓜,卓妈没有过去吃上瓜的兴奋,这会儿心情很是糟糕:“你们说的我和小丽听得清清楚楚,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邹降眼珠颤动,在脑子里快速搜罗着辩词:“是、是这样,这保姆她有疯病,一直把鸢鸢当自己孩子......”
没等他说完,罗保姆爬起来猛踢他一脚:“你才有疯病,你全家都有疯病!”
“实话告诉你吧!”
罗保姆见事情已经暴露,也不想再瞒,转向俞太太道:“俞鸢鸢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你随时可以去做亲子报告!”
得到肯定的答案,俞太太剧震下脱力地往后退了两步,卓妈连忙把人扶住。
俞太太喃喃开口:“你十月怀胎?”
触及到关键词,俞太太猛地醒神,变得很是激动:“那我的女儿呢,你把我女儿弄哪去了,邹降,我女儿呢!”
邹降正要回答,罗保姆抬手一拦,笑着道:“谁知道你女儿在哪,当初还不是医生说你女儿活不了,先生怕你伤心,才拿我女儿替了你的。”
邹降眼一亮,这个解释可以!
这般说法,不仅让俞太太对罗保姆有愧,也能让俞鸢鸢继续当她的俞家大小姐。
卓妈只觉得这两人好不要脸。
拉着南浮曜跑过来吃瓜的卓缇,也满是赞同:【鸭子的喙你的嘴,闭着眼睛瞎胡扯,桥洞下算命的都没你能编。】
【人女儿好好活着,都被撞破了,还不告诉罗沐才是她女儿,非得让人母女见面不相识,太恶毒了。】
慢一步跟上来的罗沐愣在原地。
她再次听到了卓缇的心声,可......卓缇在说什么?
她才是俞太太的女儿?
此时俞太太伤心欲绝,邹降也在旁边附和罗保姆的话,解释说瞒她实在迫不得已,是看她失了双亲盲了眼,不能再经受打击。
俞太太抬手想抓邹降的手,像抓住一棵救命稻草般:“你告诉我,是假的,是她在骗我!”
邹降张了张口,正要打破俞太太的希望时,罗沐走了出来。
罗保姆心里一咯噔,肃着脸斥道:“你出来凑什么热闹,给我回去!”
罗沐看了眼这个自己叫了十八年的妈,思绪在脑海里纷扰,转瞬将所有事都捋明白了。
“原来俞鸢鸢才是你女儿,难怪你对她那么好,你对自己的亲生女儿是这个态度,而我同样是你的女儿,你却动辄打骂,这没道理。”
罗保姆脸色瞬间就变了:“你想说什么!”
罗沐走到俞太太身边,接住俞太太的手,紧紧握住,目视罗保姆和邹降道:“我和俞鸢鸢年龄一样大,你若是想偷梁换柱,再适合不过。”
俞太太浑身一颤,不可置信地反握住罗沐的手:“你是说,你才是我孩子?”
罗保姆嘶吼着打断:“罗沐你整日在妄想些什么,太太今天已经够累了,你就别出来添乱了!你是不是我生的我还不知道吗!”
握在一起的手被强行分开,邹降扶着俞太太往回走:“老婆,我送你回房间休息,别听他们胡言乱语。”
卓妈适时开口:“别搞得这么做贼心虚的,是不是亲生的,做个亲子鉴定不就行了。”
罗保姆眼神闪烁,以怒容掩盖心虚:“小孩子胡言乱语,做、做什么亲子鉴定。”
罗沐很强势,将邹降推开,她学了武,一时竟将邹降推得滚坐在地上:“我愿意做亲子鉴定!”
这边的吵闹声吸引了会场里的宾客们张望,俞鸢鸢正和高家人喜笑颜开地交谈,俨然已成一家人的气氛,那边就有人过来叫俞鸢鸢,说她爸妈吵起来了。
俞鸢鸢不以为意,朝高太太矜持地笑了下:“多半是我爸妈在为我突然就订婚这事争执,我过去劝劝。”
高太太很是满意,拉住俞鸢鸢戴着订婚钻戒的手拍了拍:“真是个懂事的丫头,阿姨陪你一起去。”
两人携手,说说笑笑,高宜年和高爸坠在后面。
刚一到,就听到罗沐说“愿意做亲子鉴定”,俞鸢鸢很是厌恶,不知道罗沐在发什么疯。
卓缇笑容扩大,跟南浮曜咬耳朵:“瓜主到齐啦!”
【这里都乱成一锅粥啦,俞鸢鸢你来得正好,快趁热喝了吧。】
南浮曜侧头,眸中映入卓缇唯恐天下不乱的邪恶笑容,脑子里率先冒出的形容词却是——可爱。
编写过那么多剧本,南浮曜知道不能用可爱形容一个男生。
况且卓缇还发出“桀桀”的笑声,怎么都跟可爱沾不上边,要形容也该形容成沙雕,但南浮曜就是觉得挺可爱的。
这头罗保姆看到俞鸢鸢和一群宾客过来,还想试图隐瞒:“没啥事,小姐你带着大家去看烟花,这里我会处理好的。”
罗沐原本八成怀疑,此时成了十成,直直看着俞鸢鸢,问道:“你敢跟俞太太做亲子鉴定吗?”
俞鸢鸢手指一紧,攥着裙摆:“我、我为什么不敢?”
转而扯了扯嘴角,笑得勉强:“但我干嘛要做亲子鉴定,我才不在这里陪你发疯。”
说完,拉着高太太转身就要走。
俞太太沉声开口:“站住!”
俞鸢鸢背脊一僵,浑身都发起抖来。
卓缇睁大眼:【俞鸢鸢这反应,她该不会早就知道自己是假的了吧,那她之前还那么理直气壮。】
俞太太虽看不见,但也能从一个人的语气中听出异常:“我会联系医院,今晚你俩都做亲子鉴定。”
俞鸢鸢瞳孔骤缩,猛地转头看向俞太太:“妈,你这是做什么,就因为外人胡言几句,你就要怀疑我是不是你的骨肉?”
俞太太闭上失焦的眼睛:“到底怎么回事,查一下就都知道了。”
邹降眼看着俞太太就要叫助理去办,知道再瞒不住,索性承认了:“不用跑这一趟了,是,罗沐才是你生的女儿,而俞鸢鸢......”
目光跟俞鸢鸢对上的那刻,俞鸢鸢崩溃地喊:“爸!”
邹降没忍心说出口。
俞太太全靠卓妈扶着,才没因这个真相而刺激得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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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沐神色复杂,没想到那位小少爷的心声,又说中了,她真的是俞太太的女儿。
眼泪瞬间溢满了罗沐的眼眶:“你故意把我的生日改小了两个月,就是为了避免太太起疑,而我竟然,自己给自己过了十八年错误的生日。”
明明两人同一天生日,俞鸢鸢风风光光大办生日宴,罗沐却连前厅都不允许踏足,可笑的是罗沐才是那个真千金。
此时的高家人彻底笑不出来了。
俞鸢鸢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尖声喊道:“你们合伙在骗我妈,我不信,我才是我妈亲生的,才不是什么保姆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