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金永文神色微僵。
四周也小声议论起来,似有知情的,有不知情的。夹杂着猜疑、顾虑、惶然,视线交错。
宋瑾桉也有些惊骇,又透出几分庆幸,最终一声不吭地站在人群间。
林宿目光一扫而过,收回。
嘈杂的声音中,终于有人开口:“好好出来玩儿一趟,别闹出人命来了。赶紧找人吧!”
“就是!别是下船还要接受调查。”
金永文像是被某个字眼触动,松口道,“这样吧,先在船上找找。”他说着转头使了个眼色,一旁的船员就下去了。
隔了没一会儿,船员便回来说:
“金总,学生找到了。可能是喝了点酒,在走廊里睡着了。先把人安置在了隔壁休息室里。”
金永文笑着摆手,“嗐,没事了!”
众人虚惊了几场,纷纷散了。
H大的学生们赶忙去了隔壁。
林宿朝金永文轻扫了眼,顿了顿,也和贺振翎跟了过去。
大厅里散场了。
金永文收起笑,眼底阴狠:草,还真特么命硬。这都能撞上风暴…!不过——
他看了眼林宿一转而去的背影,皱眉:那又是谁?
…
隔壁休息室里。
周黎躺在沙发上,眉一动。刚悠悠转醒,就对上周围一圈脸:“你醒啦。”
他:“……!”
他头还痛着,按着太阳穴呲牙“嘶”了声。花蹊几人嘘寒问暖:“你怎么样?”“平时壮得像头牛一样,怎么会倒在走廊里?”
“你身上还健全吧,你摸摸?”
周黎在身上摸了一通,“没事,都在呢。”
众人闻言松了口气。
林宿站在一边,眯了下眼:泥马,他的运被转走了一点。
雪泥马:【●`皿’●】啊!
正说着话,周黎的手机忽然响了。
他拿出来看了眼,皱了皱眉,脸色不太好看。花蹊几人似乎懂了,轻声说:
“你先休息,我们出去了。”
林宿若有所思地看向周黎的手机,没走。贺振翎也抱着胳膊靠在一边。
花蹊几人一顿,看他两人似乎完全不知气氛为何物。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什么,自行离开了,带上门。
好在周黎也没在意,将电话一接,“喂?”
里面传来中年男人暴躁的声音:“你在哪儿?”
周黎抿嘴,“外面。”
“哼,外面?哪个外面?我都听说了,你们学校是不是给了你一个去豪华游轮的名额?你去享乐去了吧!”
又是几个脏字蹦出来:“…个比崽子,家里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听说还能邀请家属,也没见你叫上你老子。”
“把名额拿去卖钱也行啊!你倒好,就知道自己享福!”
周黎这会儿头还痛着,里面的声音刺得人神经鼓胀。他抵着额头沉下口气,“我这会儿不舒服,晚点说吧。”
“你不舒服?你还要多舒服——”
啪。周黎已经挂了电话。
他缓了两下,又看向林宿,不好意思地说,“让你们见笑了。学弟,你找我有事吗?”
林宿瞥去,“家里的电话?”
“嗯。”周黎应了声,解释说,“家里条件不好,我爸欠了债。”他又无奈地笑了下,“生在哪儿也不是我能选的,只能靠自己努力过得好一点。”
他说,“你看,有钱人坐的游轮,我不也坐上了?……诶,不对。”
周黎反应过来,“这游轮也不太好啊。”
林宿,“……”
这倒霉孩子。
他默然看了人两秒,忽而道,“如果,本来不该是这样呢?”
周黎听得一愣,“什么?”
林宿看着他,缓声道,“如果你不是现在的‘父母’亲生的,只不过出生时被人调换了…你会怎么想?”
周黎张大嘴,半晌,“…学、学弟,你是在和我聊幻想,还是认真的?”他咕咚一咽,品出意味来,“你是说,我不是亲生的?”
“你觉得你和他们长得像吗?”
跟前想了想,甩脑袋,“我要帅一点。”
林宿、贺振翎:“……”
周黎又抱着帅脑袋独自缓了缓,随后抬头,“我…我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但如果是真的,这些年我拿的助学金、比赛的奖金都还给了家里。现在的父母,我不亏欠什么。”
他默了下,“亲生的父母,我也想见一见。”
是想见,而不是图什么。
林宿闻言点了点头,“知道了。”他掏出手机,指尖一划递去,“下个单,我帮你完成意愿。”
“咦?下单是什么?”
周黎云里雾里地接过来,手上却没停,“哇,学弟你这个网页好酷。诶,裴靳也下过单啊,那我放心了,哈哈。”
雪泥马赞叹:【他从来没下过反诈app吧?】
“嘘。”
跟前已经叮!一声,自动生成新的订单。
林宿接过来,点了一下。
【委托人:周黎】
【身份:宋家独生子,H大体育特招生,现居济县周家。】
【状态:已接单】
他点完收了手机,“可以了。回去休息吧,学长。”
周黎问,“我不是偶然晕倒的吧?今晚大家会有事吗?”
“阵法全都毁了,他们不会再动你们。”
“哇……”
周黎就惊叹着回去了。
他一走,林宿便掏出竹笔。
贺振翎目光落来,“你又要动念力,现在就要给他改回去?”
“先把今晚转走的气运还回来。”
林宿说着,提笔一落。
金丝在笔尖缠绕。片刻,消散。
他收了笔,“至于换命的部分,等他见过亲生父母再说。”
贺振翎点头,刚要说什么。
林宿忽然小步攒挪,往他身上一贴,“…又透支了,好晕。”
他,“………”
贺振翎哼笑一声,抬手将人轻轻一揽。随即转向前方,喉结动了下,“走吧,回房间。”
-
装潢华丽的某间房内。
金永文拿着登记册,皱着眉盯了半晌,“林宿,H大的邀请名额里没有这个人。而且凌昇集团的贺振翎居然是他带的伴。”
下属说,“他是拿的别人的名额。”
“废话!难不成还是自己偷溜上来的?”
金永文按着额头的包,越想越奇怪,“这两人太突兀了,他们是上来干什么的?该不会知道了什么……”
阵法被毁,这一趟算是白搭。
他烦躁地说,“你今晚去他们房间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放点迷烟,牛都醒不了的那种剂量。”
下属应声,“是。”
“谨慎点,别被发现。”
…
今晚一大通折腾。
林宿回到房间已经接近十一点。
他今天浪过了头,久违地昏昏欲睡。早早洗漱完便爬上了床,顺便把发光的雪泥马收回意识里,对下方道:
“我睡了,会睡得很死。”
贺振翎抬头,“……”
林宿打着小哈欠,倒下,“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