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那人不满足于站在他面前了,而是让他埋头在肩上,手掌抚着他的后背,还把唇贴在他耳边不断地重复——我来了,别怕。
我来了,所以不用怕。
依旧是洗脑,心机比当年更重。
林晃不想再听他说,挣开他,在那两片薄唇又要开启时攀住他的肩,仰颈含住了它们。
唇僵住了,他又用牙齿咬,彻底不让它们再发声。
林晃骤然睁开眼。
房间漆黑静谧,唯一的声响来自胸腔——像放了一颗被剪错线的炸弹,开始疯狂而错乱地倒计时。
汗透全身,他立即侧身蜷缩,用被子捂住胸口。
“邵明曜。”
林晃慌张开口,声音竟然也哑了。
回应他的是一片安静。
邵明曜烧得昏死过去了,一点都叫不醒。
过了许久,林晃心跳堪堪平复,他坐起来垂眸看着地上沉睡的人。
“邵明曜。”
声音大了点,又喊一遍。
“邵明曜。”
又大声一些。
邵明曜依旧没醒,胸口的起伏缓慢而平稳。
林晃光脚下床,无声地走过去,伸手探他的体温。
触碰到滚烫的脑门,他才发觉自己手心蒙着一层冷汗。
这样很难判断,邵明曜是真烧得那么厉害,还是他自己的手太冰了。
林晃定了会儿神,决定换种法子。
他跪坐在邵明曜身侧,俯身,静默地把头埋在他的颈侧。
熟悉的气息充斥感官,这回他又觉得邵明曜不烧了,但不知是真的不烧,还是他自己的脸颊更热。
或许因为邵明曜睡得沉,他放肆,他的心脏便也失了忌惮。
在皮肤触碰到起伏的身体的刹那,心跳纷乱得像一串珠子断了线。什么都不剩,只有一片惶惶。
林晃心绪纷乱,一忽又想起邵明曜说他像蝴蝶。
也许真的像,他本也应默然而活,寂静待死。
眠蝶失火是他生命中的一场飓风,吹得他支离破碎,却也迫他拖着残翼起飞。
他静默地修复生长,飞离深渊,本该就此平静,直到看见那抹身影向着浓烟一往无回。
掀起又一场风。
那是他人生中的第二场飓风,静默无声,却放肆贲张。
爱意随风起,风止意难平。
天。
林晃脑子里嗡嗡响。
他这个钝东西,不会是想要谈恋爱了吧。
还是和邵明曜谈。
“林晃,你干嘛呢。”熟睡的邵明曜突然开口。
他闭着眼睛,嗓子依旧嘶哑,但声音却清醒。
林晃心跳蓦地悬停。
好一会儿,才定下神来。
他直起身,摸索着坐回床上,两条腿垂在邵明曜身边轻晃着,脚尖若即若离地触碰着他的身子。
“闻一下你说的蝴蝶味。”他垂眸淡声道。
“哦。”
邵明曜喉结动了下,抬起手臂压在额头和眼睛上,“那闻到了么。”
“嗯……”
林晃顿了顿,又改口道:“没有。”
“只闻到了小狗味。”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44】
明蛋觉很浅。
但它经常闭眼不出声。
呆蛋问为什么装睡。
明蛋说自己在狩猎。
真装。呆蛋不屑。
一个小鸡蛋不被人吃就不错了。
狩哪门子的猎啊。
第45章 |“不是说要有勇气么。”
“小狗味……”邵明曜自言自语般地重复着。
他的手臂遮着眼, 叫林晃探不出他的情绪。
邵明曜又追问,“好闻么。”
“不好闻。”林晃使劲一攥枕边的玩偶,“还没我的小狗好闻。”
“你那破玩意都臭了。”邵明曜清了清嗓子, 还是很哑, “关键得是你的, 才觉得好闻是吧。”
这次的“是吧”似乎没什么威胁的意味。
林晃没答,把脚缩回床上, 裹进被子里翻了个身,背对着邵明曜。
“邵明曜。”
“嗯。”
“什么时候醒的?”
“戒指。”邵明曜顿了下,“硌脑门。”
那不是早就醒了。
林晃心跳空了一拍, 但转瞬又觉得无所谓。
天崩地裂的都在梦里, 他人这么老实, 他又没干什么。
于是他打了个哈欠, 声音带上了底气,“醒了怎么不出声,你睡得像死了。”
林晃问完也没得到回音, 好一会儿才听背后传来布料摩擦声,邵明曜大概终于舍得放下胳膊了。
邵明曜说,“想看看我要是死了, 你是会给我收尸还是把我吃了。”
林晃认真想了一会儿,“我会把北灰抱来, 让它把你吃了。”
“谢谢你的鬼故事。”邵明曜坐起来,“几点了?”
林晃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戳了一下, “四点零二。”
他顿了下, 问背后:“你要回去么。”
邵明曜没立刻作答, 但他能察觉到邵明曜正在看他。
大棉被里好热, 身上蓄了一层汗, 他把被子折下去,“想回就……”
“不走。”邵明曜说,低哑的声音又有些凝滞,“我洗个澡。”
林晃扭过身,“还洗澡啊?”
邵明曜的视线刚好从他身上收回,埋头在手心里搓了把脸,“睡出汗了。”
他手一撑地板起身,进了浴室门,又把林晃的浴巾扔出来,凌乱地盖着他的腰。
“穿个破背心乱晃。”邵明曜淡道:“冻感冒就消停了是吧。”
门一关,浴室里头又是一通无法无天的水声,像金币一样砸在地上,把林晃的心砸出一个血窟窿。
邵明曜出来时身上沾了一层寒气,林晃正要问,他却先开口道:“你家早上没热水么。”
林晃被反问得一愣,“没有么?”
“不算太热吧。”邵明曜按了下太阳穴,“估计又要发烧了。”
不热还洗这么久。
林晃很难不怀疑这人是又想讹他了。
果然,邵明曜又躺回毛毡上,翻身背对他说:“再睡一会儿,早饭去九中吃,你请。”
“凭什么。”林晃问。
邵明曜接着说,“先点个咖啡外卖,我要喝热美式。”
林晃抬脚在他腿根后用力戳了一下,重复道:“凭什么。”
邵明曜大腿似乎僵了一瞬,但没躲也没动,又死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