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用往心里去,”谢一鸣说,“一起出来玩高兴,蒋烈自己出来玩也不少花,还玩不痛快,就是顺便的事。当然,要是蒋烈哪天说要出钱让你们自己出去玩,那事情另算。”
蒋烈让他滚。
聊着聊着都有点犯困,蒋烈眼皮打着架,忽然想起来:“你们如果想多玩几天提前说,这地方续房得预定。”
元京墨也觉出来困了,边慢腾腾下床边说:“我不多待,和秦孝说好回去的时间了。”
乔植开玩笑问:“他在家做好饭等你啊?”
“他去市里接我。”
“有直达车?”
元京墨穿上拖鞋站起来,说:“坐车去县里再转车。”
“那么费劲,不嫌麻烦啊?”
“他不嫌麻烦。”
乔植躺下打了个呵欠:“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啊,”元京墨已经快到门口了,还是转过身认真回答,“如果是我接他,转多少次车,花多少力气我都开心,他也一样。”
乔植第二个呵欠卡在半路,一脸麻木看向元京墨:“谢谢,有被秀到。”
第61章 见到
第二天起来已经过了晌,哪怕周末和假期元京墨也没睡到这么晚过,看见悬浮柜上数码表上面显示的时间时还不敢相信,又打开手机确认了一遍。
有秦孝发过来的短信, 第一条说他今天要去地窖里给李老头拿些萝卜, 第二条是十一点发的,就两个字。
【没醒?】
元京墨搓搓脸,给秦孝打电话过去。
秦孝那边有风声,听着就像能闻到家里冬天特有的冷味。他声音低,在风里仍旧清楚。
“起来了?”
元京墨耳朵麻了。
“还没起,刚刚才醒,”房间没别人,元京墨还是下意识扯过毯子把身子中间遮住了,“咳……你在干活吗?”
秦孝用肩膀夹着手机脱下泥手套,说:“干完了。”
“那我们说会儿话。”
“嗯。”
元京墨忽然意识到,他真的太长时间没见秦孝了,太想秦孝了,以至于只听秦孝“嗯”一声都觉得像心里有什么在抓挠一样。
出神几秒,听见秦孝问:“怎么吃饭?”
元京墨立刻乖乖回答:“昨天晚上蒋烈说有人给送来,在住的地方吃饱再出去。”
“嗯。”
提到昨天晚上,元京墨手指绕着毯子的穗头,说:“昨天晚上本来我们各在各屋的,后来都没睡就去空房间玩了。”
秦孝应了声。
“那个房间两张床拼起来挺宽敞的,感觉和宿舍里的四张床差不多,躺下谁都碰不着谁,后来玩累了就打算一人半张床那么睡。”
元京墨停下的档口明显话没说完,又没继续,秦孝几乎能想象他纠结着不自觉瘪嘴的样子。
“怎么了?”
元京墨发现自己实在不适合绕圈子,于是直接问:“我在那个屋和他们一块儿睡你会不高兴吗?”
秦孝顿了两秒才明白元京墨的意思。
没立刻听到回答,元京墨补充:“昨天晚上我回房间睡的,只是问你会不会,要是你不高兴我就知道以后不能那样了。”
“不会。”
元京墨眨巴眨巴眼:“真的啊?”
“真的,”秦孝说,“和同学该怎么相处就怎么相处,不用考虑这么多。”
“也不算考虑多吧,网上都说了,恋爱是要靠两个人一起用心维护的,当然要注意一点。乔植说他有同性恋的朋友,在外面住的时候从来不会和其它人在同一个房间,我觉得有道理呢。”
“所以半夜专门换地方睡。”
“是后半夜,”元京墨像做了新鲜坏事的小孩一样,压低声音偷偷说,“我们打牌来着,还用连着音响的话筒唱歌,回来睡觉的时候感觉天都快亮了。”
秦孝听着元京墨有点不好意思又隐隐兴奋的语气,神色显出平日少有的松弛:“嗯,好好玩。”
“想你了。”元京墨翻了个身趴下,刚想再说什么,忽然听见两下敲门声。
是谢一鸣在门口问醒了没。
“醒了醒了,”元京墨撑着身子坐起来,“我洗个漱就来。”
门没锁,谢一鸣也没进来,在门外说了句:“那我让送餐了。”
“好。”
秦孝隔着手机听见隐约的声音没了,接着听见元京墨复述:“是谢一鸣,他问我醒了没有,让人送饭过来。”
“嗯,洗漱吃饭去吧,不早了。”
元京墨抓抓头发,伸脚在床前找到拖鞋:“你就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啊?”
“有。”
元京墨不自觉举着手机歪歪头。
“注意安全,”秦孝在北风呼啸的背景音里停顿两秒,补充,“高高兴兴回来。”
-
最南边的城市暖和,腊月天穿个薄外套就能出门,赶着起得早中午头出门的时候,蒋烈甚至就只穿件短袖。
抱着插吸管的椰子喝最新鲜的椰汁,从小摊端一碗五颜六色的清补凉,举着弹牙的烤鱿鱼,赶着卷白边的浪踩冲上岸的草贝,戴着面罩下到海底潜水,在日落前的漫天金黄里滑翔……
四个人三辆自行车环着绿树成荫的小岛骑行,不会骑的元京墨坐在谢一鸣后座,举着手机给比赛的蒋烈和乔植录视频。
后来自行车停在路边,四个人垂脚并排坐在靠海的长石台,迎面来的风吹得衣服后背鼓出形状,扬起的发丝裹着太阳光。
元京墨接过从另一头乔植那儿传过来的糖,没多想剥开塞进嘴里,牙一咬才尝出来虽然颜色像但绝对不是菠萝糖。
有点甜有点香又像是有点臭似的,实在奇怪,他赶紧从口袋掏出糖纸展开吐出来:“什么东西?”
“榴莲糖,”乔植隔着蒋烈和谢一鸣说,“你别吐啊,刚开始可能吃不惯,后面越嚼越香。”
元京墨看蒋烈,蒋烈边吃边说:“对,而且这是好榴莲现做的,超市买不到。”
元京墨又看谢一鸣,谢一鸣拿着没剥:“我不爱吃。”
蒋烈眼睛骨碌一转:“不吃给我。”
谢一鸣给他,蒋烈两下剥开,到嘴边的时候忽然抬头一指:“什么东西?!”
“什么?”
其余几个人跟着抬头,没看出蹊跷,谢一鸣问他:“你看见——”
话断在半截,蒋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榴莲糖从谢一鸣牙关怼进去,接着捂住他的嘴笑得张狂:“怎么样,好不好吃?”
谢一鸣皱起眉囫囵咽下去:“哼嗯嗯。”
“等着就等着,”蒋烈撤开手,“你还能把我推下去?”
元京墨在蒋烈朝自己扭头的同一秒把手里的糖团起来塞进口袋,用手挡着嘴发出警告:“劝你不要继续危害宿舍和平。”
蒋烈手停在半路:“没品位的人类。”
确定乔植身上只带了四块,元京墨终于放心说话:“等回去给我几个吧。”
“随便吃,”乔植说完反应过来,“你不是吃不惯吗?”
“嗯,带点儿回去给家里人尝尝。”
“我买了好几包,分你两包。”
元京墨立刻摆手:“我要四五块就行,他们估计也吃不惯,味儿太奇怪了。”
乔植朝他竖大拇指:“我们觉着什么好吃带什么,你是觉得什么奇怪带什么。”
元京墨想了想房间里酸倒牙的夹心糖、咬不断的山楂卷、黑煤块状的芝麻糕,无法反驳。
估计出来玩谁都忍不住不买东西,尤其都是第一次来这儿,看着新鲜的东西多,更少不了买。
元京墨也一样,好吃的买点儿,新奇的买点儿,奇奇怪怪的也买点儿,而且一买就是四份打底。
爷爷一个,爸爸一个,妈妈一个,秦孝一个,如果碰上特别喜欢的,得再加上元京墨同学一个。
东西买了不少,不过临走都由司机安排寄出去了,大家还是一个书包搞定,怎么来的怎么走。
回去的时候几个人没乘同航班,元京墨回想着来时在机场的流程,终于顺利登机并且帮旁边小孩系好安全带的时候,忍不住在心里悄悄臭屁了下。
这才几天,没见过飞机的元京墨同学已经能自己坐飞机,还能教别人系安全带了!
元京墨抓紧时间给秦孝发了短信,又在群里汇报即将起飞,之后就乖乖坐好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飞机起飞的时候他紧张,耳朵也不舒服,来的时候起飞后十几分钟他才能正常和舍友说话。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有经验了,这次没那么严重,元京墨看了会儿书又睡了一觉,醒的时候四个小时航程已经过了大半。
后面没再睡,元京墨看着遥远的地面,脑子里想的全是秦孝。
这会儿到哪里了?
坐车人多吗?
汽车站到机场的公交好找吗?
会比他早到还是晚到?
穿的哪件衣服?
要不要,抱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