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衍：“你不会骗我吧？”
走近科学：“可以先试用一次，满意了再付款。”
万衍：“可以。”
走近科学：“山海客垂下的黑铁鱼坠子没有点睛。”
没有点睛？
万衍低头瞅了瞅自己爪间的黑铁鱼坠子。在尖尖的鱼头方向，两侧各有一点凹下去的痕迹，像是鱼的瞳孔。
万衍努力地想了一下自己抱着黑铁鱼坠子从树上掉下来的时候。那个时候，这枚坠子上，鱼眼的位置的确是空的。
那这两个瞳孔是他点的吗？万衍没印象了。他伸出爪尖勾了勾瞳孔处凹下去的地方，又怕勾伤这个痕迹缩回了爪尖。
接下来等万衍什么时候想起黑铁鱼点睛的记忆就行了。詹言退了论坛，准备去看看葡萄投资怎么样了。
葡萄投资卡住了。
守得公司派去的人正在门通县实地考察当中，也品尝了树熟的大葡萄，对味道赞不绝口。出于商业考虑，他提出了一个建议：给门通县大葡萄起个一听就感觉好吃、能体现葡萄特色、让人好奇的商品名，比如荔枝香葡萄、荔枝蜜葡萄之类的。
濮阳夏一听就炸了，死活不同意，表示起名字可以，但是不能带“荔枝”这两个字。
守得公司这边的人在业务群里抱怨：“他们那个育种者也太奇葩了。”
“他那个葡萄最大的特色和竞争力就是带有荔枝的香气，为什么起名不能带荔枝？”
“这不是他自己育种的吗？”
投资卡在起名上了。这种葡萄是濮阳夏育种的，专利权在他手里。现在门通县种他的葡萄是属于他有条件赠予的。如果他不同意，这些葡萄就不能改名售卖。
詹言刷着瓜条，门通县当地的人很渴望这笔投资，也对濮阳夏产生了不满。有人悄悄找到守得公司的人，说不如把濮阳夏甩开单干。葡萄是他们种的、他们打理的，他们想卖，为什么不能改名？
这从法律上来说是不合规的，但也不是没有操作空间。
詹言从群里下载了当初赠予的合同文件电子版，看到上面写着“门通县大葡萄”几个字，为濮阳夏感到些许悲哀。
但也不能全怪门通县的人。他们穷了太久了，种了葡萄这么多年都没能变现，现在好不容易有一个机会，他们不能理解濮阳夏这个怪老头为什么为要在名字上较这个劲。
詹言想了想，在群里@负责人发了条消息：“问问他‘荔不如’这个名字可不可以。”
负责人去问了。
濮阳夏这两天因为名字的事气哼哼的，看到负责人的消息就不想回复，勉勉强强点开。
看见“荔不如”这三个字，濮阳夏品了品，眼睛一亮：“妙啊！”
“荔不如葡萄，荔枝不如葡萄，嘿嘿嘿，荔不如……”濮阳夏站起来捋胡须在屋内转圈，“太妙了太妙了！就该是这个名字！”
他自己又是捋须又是抚掌地乐了半天，才想起来要回负责人消息。
“这个名字太好了！就叫这个名字！”
“你怎么想到的？大才！这个名字才最贴合我的葡萄！”
负责人看他半天没回复，原本都以为这怪老头还是不喜欢这个名字，正想着该怎么安抚自家小老板呢，没想到接下来就收到了濮阳夏这一连串的夸赞。
负责人悟了。濮阳夏这是就想踩荔枝一脚。
负责人：“过奖了。”
“这个名字不是我起的，是我们小老板起的。”
濮阳夏把“没有过奖”四个字删掉，重新打字：“又不是你起的，你过奖什么？”
负责人：……
怪老头！
濮阳夏：“你们小老板，是个有品位的人！”
“我愿意免费送他葡萄吃！”
负责人心说我们都要在你们那建厂了，小老板想吃葡萄还用得着你送啊？
他把濮阳夏那一连串夸赞都转给了自家小老板，并转达了濮阳夏强烈的送葡萄意愿。
詹言：“好啊。”
负责人：？小老板还真要啊？
当然要了！詹言可是在吃瓜系统里看见过濮阳夏育种出来的各种奇葩葡萄。
负责人拉了个群。
濮阳夏：“哎，你不是之前买葡萄的那个吗？”
知道是詹言后，濮阳夏十分感动。詹言知道他们的葡萄难卖，于是拉自己家公司来投资，多好一孩子啊！
于是，在詹言问可不可以送葡萄苗，并且由他来选品种时，濮阳夏大方地同意了。
濮阳夏表示可以，但的葡萄品种太多，没法一一打字介绍，只好拍了一堆葡萄藤的照片发过来。
负责人看着这一大堆葡萄藤，怎么看怎么觉得它们都长得一样。
你这是让我们小老板开随机盲盒呢？
詹言无所畏惧，打开物品介绍功能，开始刷图片。
刷着刷着，詹言刷到了自己想要的品种。
[这是一株能结出七彩果粒但味道十分酸涩的葡萄。]
詹言：“[图片]就这个了。”
濮阳夏：“你要不换一个吧，这个果子不好吃，又酸又涩，而且果粒成熟速度还不一致。”
一串葡萄上会有先成熟和后成熟的，但同一串葡萄的大体成熟速度都相差不多，可以等到整串成熟后再摘下来。但是这种葡萄同一串上每个果粒的成熟速度相差略大，等前面的葡萄粒都熟透了，后面的葡萄粒可能还青涩着，这就导致这种葡萄没有办法整串采摘，只能一粒一粒的采摘，十分不便。
詹言：“这种葡萄是什么颜色的？”
濮阳夏：“没熟的时候是青绿色的，之后泛黄，再之后泛红，完全成熟的时候是紫色的。”
詹言：“我就要这种葡萄了。”
“签个版权合同吧，我们繁殖售卖这种葡萄，你拿分成怎么样？”
濮阳夏不明白：“这葡萄不好吃，又不好采摘，你卖它干什么？”
负责人最先反应过来。
赤橙黄绿青蓝紫，这种葡萄成熟的过程中，除了蓝色，其他颜色都能经历一遍。果粒成熟速度相差大，说明同一串葡萄上能出现许多不同的颜色。
如果濮阳夏没有说谎，这种葡萄虽然不好吃，但是一个绝佳的观赏新品种啊！
一选就选出个潜力股，小老板怎么做到的？
负责人精神百倍地和濮阳夏谈合同去了，詹言顺手开始刷剩下的葡萄图片。
他发现了不少有趣的葡萄品种，都记下来，说不定以后用得上。
詹言忽然注意到一个特殊的品种介绍：
[这是最好吃的葡萄品种，凝聚了濮阳夏的执念与心血。]
什么样的葡萄可以被誉为最好吃的葡萄？
詹言：“[图片]”
“这个葡萄我可以尝尝吗？”
濮阳夏：“这个葡萄啊……”
“我们私聊。”
负责人：？？？
怎么我突然成多余的了？
私聊里。
濮阳夏：“你为什么选它？”
詹言：“看到它就觉得一定很好吃。”
濮阳夏：“我就知道你有品味！”
濮阳老前辈有个事憋了四百多年都没人可说，今天被主动投资的詹言感动到了，忍不住开始倾诉。
四百多年前，濮阳夏受滕元的帮助度过了化形劫，后来因为恩公非要吃荔枝，濮阳夏就跟荔枝味的葡萄杠上了，年年送年年被说不像，濮阳夏就很气啊。
气也没办法。这是他恩公，助他度过了化形劫。恩公有什么错呢？恩公只是想吃荔枝而已。
濮阳夏从滕元十七岁开始给他送葡萄一直送到八十七岁，滕元一次都没点头过。
凡人寿数有限，滕元寿命将尽的那天，濮阳夏站在他的床前，又给他送了一串葡萄。
滕元困倦中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苍颜白发的老人目光过了一会儿才聚焦成功。
面前的紫衣青年仍如初见时一般风姿昳丽。
濮阳夏往他嘴里塞了一颗葡萄，问他：“好吃吗？”
最好吃的葡萄，没有玫瑰香，没有荔枝香，没有任何其他植物的香气，只有葡萄的本味。浓郁的，芬芳的，润泽的甜，调和的酸，汁水丰沛，如饮甘露。
它比濮阳夏吃过的所有荔枝都好吃，也比滕元吃过的所有荔枝都好吃。
“这是最好吃的葡萄，”濮阳夏说道，“但你想吃的是荔枝。”
……
濮阳夏：“七十年了！他就是要吃荔枝！”
“让他换一个愿望也不肯！”
濮阳夏运不来数千里外的新鲜荔枝，也结不出荔枝味道的葡萄，硬是一辈子都没能完成恩公的心愿。
这也不能怨恩公，濮阳夏又十分不甘，于是对荔枝怨念深重。
荔枝到底有什么好的！
詹言忽然想起了他在哪里听过“滕元”这个名字，是在小学的课外补充阅读书目里。
打开搜索引擎键入“滕元”，果不其然，滕元是个还不错的诗人，虽然他的水平没有进入教科书的第一梯队，但是能在课外阅读补充书目的第二梯队里。
除了诗人，滕元还是个美食家，闲着没事就研究各种美食，还写美食相关的诗，尤爱荔枝，一生中写了七十多首赞美荔枝的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