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连喘息不畅,一吸一吐间好似有些困难,楚易澜吓得不行,都不敢用力,“怎么了?”
“发作了。”沈连哑声,“谁能想到,才在宁斯衔那里立了flag,今晚就坏菜了。”
他语气平和,可一只手不断抱紧楚易澜的腰身,因为力气不够,几秒后松开,他就再度抱紧,生怕这个人会消失似的。
楚易澜自然不相信无缘无故会发病,他亲吻沈连的鬓角,越发温柔:“你之前没回我信息,是睡着了?做噩梦了?”
沈连顿了顿:“差不多吧。”
楚易澜都想象不到怎样的噩梦能让沈连失控。
“易澜……”
“嗯?”楚易澜急忙应道。
“离那些明家人远一些。”沈连将虚弱跟害怕毫不遮掩地展现给楚易澜看,“你可能会觉得扯淡,但他们的存在,真的让我很不舒服。”
“好。”楚易澜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我再也不见他们了。”
他并未对外公做出任何承诺,只是留个惦念,可现在沈连这样,楚易澜什么都顾不得了。
“我们去医院。”
沈连闭了闭眼,声音很小:“我没力气。”
楚易澜衣服都没换,找出羽绒服将沈连包裹严实,抱上车后打电话给宁斯衔。
宁斯衔最近一直在医院,倒是方便,但他就觉得不应该啊。
以为这两人小题大做,结果看到沈连那张脸,宁斯衔开检查单的手半秒没停顿。
连接上仪器,吸上氧,楚易澜跟宁斯衔去外面说话,沈连缓缓睁开眼睛,望着冬雪照映出来的天花板。
他极少示弱,刚刚那样不让芬姨插手,就是故意让楚易澜看到的,楚易澜只有疼了,才会将他的话牢牢记住。
虽说这样做不好,但总比发生意外强。
沈连的第六感上一世就好用,这一世连通心脏,只能说更好用了。
打乱了饭局,沈连一颗心逐渐安定下来,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等再睁眼,天色大亮。
沈连刚动了动指尖,就有脚步声靠近。
楚易澜青色胡茬长了浅浅一圈,他眼神温润地看了沈连一眼,然后检查各种数据指标,最后按了铃。
沈连轻笑:“你会看这个?”
楚易澜:“宁斯衔教我看了。”
沈连拉住他的手,见男人穿戴整齐,神色清明:“你熬了一夜?”
“沈连。”楚易澜语速很慢,像是要将某种深深压抑的情绪一并吐出来:“你这样,我如何睡得着?”
沈连尚未出现,楚易澜精神最不好的时候,别说熬一夜,整宿整宿连着不睡觉都很正常,那种一脚踩空,好似被深渊之物捆绑的愤怒惊惧,复又折返,折磨了楚易澜整整一夜。
沈连活动了一下指尖,在楚易澜掌心挠了挠,说:“我好多了。”
“突发性的。”宁斯衔几乎也陪着熬了一夜,凌晨五点左右,沈连的所有体征全部稳定,他得出这样的结论,“你们没吵架吧?”
楚易澜摇头,每天见都见不够,从哪里吵架?
沈连被楚易澜强行按在医院三天,不准抗议。
第123章 除夕
等到第四天的时候,沈连待不住了。
“马上就要过年了,我要回家!”沈连惦记着他尚未拆封的年画跟对联。
宁斯衔被楚易澜问的头疼,“我的亲哥,真的没事了,有问题我承担!”
楚易澜瞥他一眼,虽然没明说,但意思清晰:你能承担得起?
宁斯衔:“……”
沈连如愿于这天中午出院,健步如飞,楚易澜紧跟在后面。
不用说,芬姨各种营养汤上桌,得亏味道好,不然这个喝法沈连真扛不住。
楚易澜很多次都想问问沈连那晚到底梦到了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又觉得会引得沈连难过,就生生忍住。
但楚易澜也猜到了,十有八九跟自己有关。
明家……那天饭桌上的明家人,他只对明丛杉一家有点儿印象。
晚上,沈连洗完澡往床上爬,刚伸出一只手就被楚易澜捉住,然后不怎么客气地扔了回去。
沈连难以置信:“你什么意思?!”
楚易澜:“不行。”
沈连:“不爱了?”
楚易澜:“不行。”
宁斯衔没说那方面需要节制,但楚易澜自己默认,能少点儿刺激就少点儿刺激。
沈连跪坐在一旁,一动不动。
楚易澜抬头看去,顿时被闪了下。
青年头发凌乱,皮肤白皙,眼神清澈不造作,写满了“无辜”,假的!楚易澜告诉自己,沈连现在的演技,说是炉火纯青都不为过。
“真不行?”沈连嗓音都湿湿的。
造了孽了,楚易澜这么想着,扯过被子兜头罩沈连身上,然后将他脑袋露出来,最后连人带被子抱着放床上,大手一压,沉声说:“睡觉!”
沈连被裹成蚕蛹,沽涌了好几下,没挣脱开,轻叹口气认命了。
楚易澜侧身撑着脑袋看他,“明天除夕,小心今晚折腾明早起不来。”
沈连:“那你得陪我贴对联。”
“当然。”
沈连竟有种儿时参加春游秋游的激动,睡得不沉,到点闹铃一响就爬了起来,楚易澜跟着坐起身,先将人抱过来,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确定没发烧,又探手摸到后脖颈,干燥没出汗,说明昨晚睡得不错。
芬姨早就忙活开了,沈连找出年画对联,逐一开始布置。
高处的他想踩凳子,楚易澜不同意,就自己上。
“这儿?”
“歪了,左边些。”沈连指挥着,“可以可以,下来小心。”
两人一起干活,贴的还挺快,芬姨出来看到窗户上的红色剪花,乐得不行。
这里清冷了快十年,终于有年味了。
中途冯悦山来电话,习惯性约楚易澜出去,往年都这样,楚易澜陪芬姨吃顿饺子,两人在安静的客厅说会话,就各自散开,楚易澜睡不着,便陪着冯悦山胡闹,从这个酒桌到那个酒桌,浑浑噩噩的,再眨眼,年就算过了。
现在想想,没意思透了。
“不去。”楚易澜拒绝。
冯悦山:“叫上沈连一起啊,你俩总不会还要守岁吧?”
楚易澜不说话。
冯悦山:“……真守岁啊?”
楚易澜轻轻叹气:“我还是那句话,不行你收收心,别整天惦记着吃喝玩乐,找个知冷知热的……”
话没说完,电话让冯悦山挂了。
“胆子真大。”楚易澜低笑了一句,但根本没放在心上,转头看向厨房,沈连在帮忙包饺子。
傍晚时分,外面的炮仗断断续续响起来,哪怕这里寸金寸土,人烟稀少,但天幕上炸开的烟花,也能将喜庆带过来。
芬姨做了一桌子菜,到点后万年不开一次的落地大电视里响起联欢晚会的声音,说唱的什么楚易澜勉强听清,他就愣愣坐在沙发上,这种滋味,陌生又迅猛,然后以一种无法抵抗的温柔走势,没入心间。
要每一年都这样,楚易澜心想。
他看向正在摆盘的沈连,重复:“要每一年都这样。”
沈连动作一顿,抬头时眼底全是笑:“行,我答应你,每一年都这样。”
楚易澜舒服了,起身帮忙端菜。
芬姨都难得喝了一杯红酒,楚易澜给的大红包她也收下了。
沈连敲着手机一一短信拜年,从导演到演员、摄影师,制片,几乎每个人都回他,沈连给胡凯岚包了个三万的红包,胡凯岚发了个问号,沈连回复:【你值得,明年我给你赚多多的。】
胡凯岚直接弹了条几秒钟的语音:“草!就知道你最靠谱,这话我爱听,新的一年一起发财!”
沈连回复【一起发财】。
江柚跟李逸没多少年终奖,沈连就给他们补上,这个世界结识的一切善缘,沈连都很珍惜,做完这些,他询问楚易澜:“孙特助跟杨特助呢?”
“应该在一起。”楚易澜说:“杨彬父母相继离世,秉赫从小生活在福利院,他们不走亲戚,往年都一起过。”
“往年你不去?”
楚易澜:“偶尔,主要被冯悦山约习惯了。”
吃完饭,两人帮芬姨收拾好桌子,再摆上瓜果跟糖,他们坐在沙发上,一边听着春晚的声音,一边玩手机。
徐景歌不间断的在群里发照片,常清冲的奶茶他都要拍一张,其中有一张常清戴着围裙在认真挥锅铲,徐景歌感叹:【我媳妇儿真好看。】
确实好看,这照片但凡放出去,网上秒炸,一侧的墙壁上能清晰看到徐景歌的影子,这人还非常骚气地抬起手比划了半个爱心。
冯悦山:【我迟早退群。】
徐景歌:【法海你不懂爱。】
芬姨回到自己房间,客厅的灯只留下温馨的一盏,使得边缘角落陷入朦胧的黑暗,沈连都不知道芬姨这么会调节氛围的。
楚猪咪也美美过了一把年,连开三个肉罐罐,吃饱在窝里仰面睡觉,发出轻微的呼噜声。
“易澜,你看这个。”沈连发现好玩的,将手机递过去。
楚易澜:“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