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轩将鸡块放入油纸包,又拿出个巴掌大的小罐子,温声道:“这里的番茄酱是蘸料,可配鸡肉。”
青年声音温和有礼,手指修长,指间老茧清晰映到女子眼底。
“你是弘马书院的学生?”女生突兀地问道。
“嗯。”艾轩淡然浅笑,很快将油纸包递给女子,收了钱干脆利转身。
女子拿过油纸包,也没说甚,在丫鬟们遮挡下很快离开了摊子。
她一走,原本围满摊子前人瞬间一哄而散。
经过这个小小插曲,谢昭觉着留在这儿会阻挡买卖,吆喝着将恭富贵几人哄到了蹴鞠场。
艾弛耳边终于安静下来。
而他也并没将此事放在心上,继续将鸡肉放入锅里炸第二锅。
***
炭火燃起,穿成串的烧烤放上炭火。
孜然和辣椒经过明火一灼,香气迅速蔓延开来,飘得连蹴鞠场上都能闻到。
刚才匆匆离开的少女们就坐在场边。
不过不同的是此刻几人身后站了好些护卫,将那些眸光全都挡在了外头。
“清雅。”
蓝衣少女心有余悸地捻着帕子轻点额角,脸色苍白,显然被方才那些男子给吓坏了。
一转头,却见宋清雅满面笑意,不由有些生气。
好好的一个国公府嫡女,此刻却半点小姐样没有。
腮帮子鼓鼓,笑得眸子都弯成弯月牙,两只脚还欢快地摇晃,显然对方才之事明显没放在心上。
“少吃些,外边吃食不干净。”
粉衣少女是宋清雅表姐,心中虽不喜表妹不成体统的散漫样,口中还是没忘出声提醒。
宋清雅却不以为意,心满意足地吞下香脆酸甜的鸡肉。
笑意在眼底一闪而过,落到几个刚返回的青年面上。
第19章
耳中响起弘马书院的同时,艾弛摊前终于迎来了第一群食客。
一群着其他书院袍子的书生。
这群人很有意思,年长者须发半百,年幼者瞧着最多十来岁。
且衣裳颜色五花八门,应是出自不同书院。
“这摊上有酒。”
其中最年长的书生似是极其爱酒,在孜然味下竟然都能闻到酒香。
也正是由于酒,才让几人决定在此处吃饭,顺道聊上一聊。
“老板有甚好菜好酒尽管送上来,我等今日要好生喝上几壶。”
书生甲踱步到酒坛前,闻了半天都没寻到日常喝的水酒。
现有酿酒技术繁琐,酿造出来的好酒无法量产,所以世面上大多是杂质较多的水酒。
艾弛用净灵石头在酒中进行过进化,再加入水果。
出来的酒醇香中又带了丝果香,光闻气味的话会有些混淆。
艾弛将塞子一一提起:“此酒名为果酒,酒味虽淡,但其实是烈酒。”
“确是烈酒。”
空气中升起的酒气钻入鼻孔,香气确比酒坊中卖的水酒烈。
“我给几位先打些尝尝,若是觉着不错再加如何?”艾弛问。
“那掌柜的看着打吧。”
书生甲兴致很高,随手从袖口里取出锭碎银子丢过来,让艾弛看着准备。
至少五两的银子,足够艾弛将现有食材全都端上桌。
“先上烧烤,我再炒几个菜。”
遇上如此豪爽的客户,艾弛也乐得忙活。
“昨日文会之上张兄给我们涨了脸,日后我看那……”
还沉浸在昨日喜悦中的书生乙语调奇高,可就在目光接触到忽然送来的一盘子吃食时猛地停住。
用竹签穿起来的肉,散发着浓烈异香。
虽没闻到过这种味道,但无疑是香的,肉片撒满辣椒面,油滋滋的很有食欲。
“这是烤羊肉,与桂花酒最是相配……”
见几人对烧烤好奇,艾逸云便介绍了番烤肉,说罢还给几人倒了壶桂花酒。
酒不算最烈,一口滋滋冒油的肉下肚再来上口清香桂花酒。
那滋味……简直回味无穷!
年岁最长的书生也就是书生乙口中的张维林
他随便拿起一串,略皱了皱眉,才送入口中。
年过不惑,牙口也随之变差,平日里膳堂中的肉菜吃得也很是费力。
不过眼下一群年轻同窗在身侧,碍于面上只得硬着头皮尝上一尝。
入口微辣,异香扑鼻。
张维林小心咀嚼,眸光随着咀嚼立时一亮。
肉嫩,且没有一点羊肉腥膻,越咀嚼口中的香味就越浓郁。
如那伙计所说般再抿上一口桂花酒,个中滋味……果真无法与他人细道。
“好吃!”张维林一指烤肉,大声道。
众人纷纷下手。
喝酒畅谈最后变成了大快朵颐,送来的果酒喝了几杯便无人再提。
酸菜鱼片嫩滑酸辣,清炒野菜微苦爽口。
清炖羊肉配上胡辣椒,没想到竟意外合适。
其中烤肉最受大家欢迎,吃完一盘子后又加了四盘。
“掌柜的是哪家酒楼?过两日我们再去照顾生意。”
酒足饭饱,桌上一片狼藉,几人吃得心满意足。
这会儿被香味吸引来的人越来越多,艾弛并没听到张维林的话。
锅中勺子飞舞,他又找到了些前世锻炼厨艺时的专心感觉。
张维林走上前来又高声问了遍。
“弘马书院红中膳堂。”艾弛这才在嘈杂声中大声回。
弘马书院,膳堂……
“老人家手艺比酒楼大厨强,我记下了。”
张维林是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竟然出自书院膳堂,若国子监膳堂有此手艺,生员们何须去外边饭馆吃饭。
老人家艾弛:“……”
“红中膳堂,就是咱们书院刚开那个?”
有路过学子听到两人对话,好奇地往前凑了凑。
“菜好,酒有味,甚好甚好!”张维林冲凑上来的学生们感慨。
艾弛不缺回头客,缺得只是新客人。
随着弘马书院学生来吃饭的人逐渐增多,他开始以炸鸡和冒菜为赠品。
其实一开始艾弛并没打算做冒菜。
但随着郭仝到来,将那口大锅移到艾弛桌边,飘下来的香味完全遮住了烧烤香气。
其险恶用心不言而喻。
直到艾弛说出自己是红中膳堂掌勺,眼看着郭仝脸色阴沉下来。
当两种相同食物摆在一起,谁好谁坏高下立判。
本是冲着南膳堂而去的学生们都被艾弛那锅子明显浓郁许多的汤所吸引而转向这边。
香味有差别,两者之间的味道更是差距明显。
“南膳堂的锅子好吃是好吃,可我老觉着吃完口舌火辣辣的疼。”
“在下与柳兄一样,当时我还以为锅子就是如此呢。”
“龚宝贵曾说锅子酱是红中膳堂掌勺所创,如今看来……事实果真是如此。”
“但……”一瘦高青年略有迟疑。
同伴所说与他心中所想一样,可奇怪的是,老是不由自主地往旁边南膳堂瞟去。
心中明知南膳堂不如红中膳堂,就是觉着馋那边锅子里的菜。
四人中只有他日日光顾南膳堂,将心中疑惑与好友们如此一说,其他人都将此归结到习惯之上。
青年没多想,艾弛却将几人对话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