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渝:“他父母被他关在了这种地方,没想到吧。”
语调讽刺又刺耳。
面前的医院是一座精神病院,算是比较偏远,门口没什么人。
显得有些凄凉。
顾青时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喉咙堵得慌,视线微微垂着,是因为他吗。
“我一直不明白,你只是个养父,霍家才是真正给他资源与平台的地方,霍叔叔和秦阿姨是那么好的人,结果却落得这种下场。”
“我听说他特地去内陆找你,找了这么些年,倒是真的找到了。”
陈渝盯着人道,“你可真会藏。”
顾青时无意与一个小姑娘多争议,只是说,“我能进去看看么。”
陈渝讥讽道,“你还要去打扰叔叔阿姨——”
顾青时有些不耐烦了,冷淡地回头道,“我不去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何况你非要我从后门跟你走,你是怕什么呢?”
多说无益,实在累。
车门被打开了,陈渝脸色有些白,但仍旧维持着镇定,她只是说,“你自己亲眼看了就知道真相了。”
“你将他的家庭弄成一盘散沙!”
顾青时跟着下去了,神色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只是蹙眉望了望这个地方。
随即抬步往里面走。
与此同时——
云山副院被查出不明来源血库,基本都是罕见的rh阴性血,俗称熊猫血。
霍司裕有些焦头烂额,仍旧坚持说,“这些全部都有基础的备案,只不过调取资料需要时间。”
警方并不会给人时间,只是冷声道,“备案找不到是你们的问题,不明的血浆来源渠道涉及民间卖血的问题,云山副院即日起无限期查封!”
大批穿着防护服的工作人员进了血库,十分谨慎地处理了那一批不明血浆。
霍司裕等到人彻底送走之后,仿佛虚脱一般坐在院长的办公椅上,额上渗出一层层的冷汗。
门就在这时被打开了。
霍盛丽去烫了个新的卷发,顺便把手上的美甲补了颗钻,心情很美好。
“送走人没有?”
霍司裕见人来了,一脸崩溃,“你让我过来,你人呢?我到处找不到,紧急备案呢?怎么什么都没有!湖心当时都有,怎么到了老家还被人端了老巢!”
他妈只是自顾自地从包里拿出来一块月饼,扔到了人怀里。
青年低头一看,呦,椰蓉的。
霍司裕低头拆开塞嘴里一块,果不其然齁甜,但是他还是冷静了一会。
咽下去之后问他妈。
“为什么什么备案都没有?我记得先前是有的啊,当初大舅他们不是都准备的很妥——”
霍盛丽只是打断,“现在谁当家?”
“……”
“我侄子,你表哥。”
霍司裕觉得口干的不行,去拿了杯水顺了顺,还是说,“对啊,我知道啊!不是他,咱们表亲也拿不到权。”
“可是现在云山和湖心确实是很大的——”
霍盛丽觉得儿子是个榆木脑袋,只是起身打算离开,神情很是放松。
全然不在意今天的事端。
霍司裕着急道,“所以原来的备案去哪里了?”
女人踩着高跟鞋往外走,仔仔细细地借着日光看自己的美甲,不咸不淡地说,“当然早交给警方了。”
啊?
那让他来干什么?
霍司裕闭了闭眼,觉得自己就是个蠢蛋,一个两个的,拿他当工具人使。
不过走后他又细致地想了想。
湖心和云山,原本就是霍氏的死局,一旦被查明,告知于众。
基本上就完了。
如何起死回生,似乎只有一条路。
*
病房中间的人的确是秦之瑶,顾青时没想到再见面会是这样的情景。
对方坐在病床上,鬓边的发丝已经全白,只是盯着一个水壶久久不能回神。
仿佛退化成了一个孩童。
陈渝没骗他。
“自从司明从英国回来之后,性情就突然大变,不仅毁了我们自小的婚约,还将叔叔阿姨气成这样……”
顾青时没有心思去理解这些话,他只是转身去问,“霍先生呢?”
陈渝脸上闪过一瞬间的不自然,但还是接着说,“阿姨尚且如此,叔叔情况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你一个外人,也没什么资格来这里看。”
顾青时微微点头,“嗯,那我就先走了。”
语气很平和,也不会因为对方的挑衅而恼怒。
陈渝有些慌了。
顾青时打电话给司机,但出乎意料的没人接了,他有些奇怪。
这个地方离霍家还是有些远的,自己恐怕打不到车。
陈渝气急败坏,“你看了就走?”
“霍家都是因为你才成了这个分崩离析的模样!”语调甚至都放高了,显然有些着急。
顾青时皱了皱眉,这么大声做什么,里面都是病人。
“那你要我怎么样?”
他抛出一个对方可能会喜欢的问题。
陈渝吸了口气,神色终于有些平稳了,她冷声道:“我要你离开他。”
等到把陈渝送走,顾青时一个人在路边等司机,他穿得不厚,下午的风吹的袖口略微鼓了起来。
背后那座医院显得阴森又冷。
司机没等到。
等到了霍尘。
“出去玩了?”霍尘也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会来,也没有问顾青时怎么在这里,他只是把衣服给人带过来了,推开车门给人穿上,“入秋了会很冷。”
顾青时站在原地没有动,他脸色被冻得泛白,唇瓣也破了个口,还没好。
他只是低头看着给自己系扣子的人的手。
上面有一道疤痕。
那是霍尘自残的行为。
“怎么不早点来?”顾青时问。
霍尘动作微微一顿,垂眸去看人,隐约有些亮光。
他掌心微微发热。
顾青时推开霍尘的手,自己拉开车门上车了,睫毛微微垂着,也不说什么话。
但就是能让人感受到他不太开心。
回家之后,也没有得到什么好的消息,顾青时在听到傅敛也失踪了之后,神色更为凝重。
肩膀上还披着大衣,只是站在客厅里沉思。
霍尘从茶几上到了杯热水塞进人手里,“没事,会解决的。”
顾青时蹙着眉看人,没说什么话,转身就要走。
他知道什么!
霍尘被瞪得心里痒痒的,跟着人上了楼,不止一次想要够人的手。
又担心把他惹生气了。
舌头上的伤还没好。
顾青时去了卧室,身后又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传来。
“我知道你给我安了定位。”
霍尘也不否认,“是。”
顾青时把水杯拿着,想要把衣服拿下来,但不太方便,抬眸看了下霍尘。
“我给你拿。”
霍尘垂着眼皮,端得一副孝顺模样,只是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
顾青时没想那么多,只是说,“你知道陈渝带我离开了,为什么不拦着?”
“是故意让我知道医院的事么?”
霍尘收好衣服,转身走了过来,也不瞒着,“一开始确实没有,我只是想看你买什么口味的月饼。”
“……”
顾青时抿了下唇,唇角的伤口让他有点轻微不适,有点疼,他喝了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