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为什么不姓张。
顾青时直觉996没有告诉他这个细节,轻微地思索了下。
他抬手推开了门。
里面的谈话声戛然而止,穿着绛色旗袍的妇人坐在会客厅的沙发上,身边正是她亲昵的侄子。
一家人和和美美。
顾青时抬眸扫了一眼那个孩子,但很快就移走了。
和霍尘是有几分相似。
但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与此同时,霍司晨也在打量着这个“家长”,他脸生的瘦削,眉眼的确算是中上,但平白无故有些阴柔,给人一种刻薄的感觉。
长得不错……
年纪轻轻就收养孩子,还不结婚,是个想要传宗接代的gay?
他心里冷哼一声。
秦之瑶见人来了,也没起身,只是朝后看了下,略显不满地说道,“顾先生,霍尘呢?我们晨——司晨都来了,总不能你们家孩子不来。”
女人似乎是意识到了同音的尴尬之处。
校长在旁边一直候着,见状也符合道,“对对对,同学之间有矛盾是正常的,说开就好,让霍尘——”
顾青时从始自终站在门口,闻言有些冷淡地道,“他生病了。”
秦之瑶有些一愣,倒是有些意外。
“不是要说清楚么?那就说一下吧,您家孩子是出于什么目的要把摄像头毁了,然后再找人去围。”顾青时走到人跟前,倒是也没有坐下,因为沙发上实在没有什么空位置。
再者,他有点厌倦。
这个世界不是真的么?如果是真的……她怎么认不出她的孩子呢。
还是,彻底忘记了。
秦之瑶面色有些一白,但也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可是我家孩子回家身上也是有伤的,这并不是单方面的——”
“他有伤不是被欺凌者正当防卫么,那跟霍尘有什么关系?”青年垂眸反问道,视线平直。
霍司晨顿时有些恼怒,吼叫道,“他把我绑天台的,怎么就和他霍尘没关系了!”
语调刺耳又尖锐,在空旷的会客室里显得很大声。
霍司晨双目圆睁,神色很是狠厉,牢牢地盯着这个姓顾的领养人。
秦之瑶皱了皱眉,她没见过这孩子这么大吼大叫的,觉得有些意外。
在她的印象里,晨晨一直都是很乖巧的孩子。
怎么情绪这么激动。
“秦女士,您不作回应么?”顾青时只是问道。
秦之瑶这才回神来,一时间搞不懂对方这话什么意思,只是很没气场地重复了句,“应该您回应才对,你家孩子为什么要绑我们孩子去天台殴打,这对青少年的成长造成了巨大的心理损伤……”
“有证据么?”青年薄唇微启,神色不变。
霍司晨见这个人半分眼神都没有分给自己,莫名觉得头脑发热,几乎要从沙发上站起来,“那里没有摄像头,他提前——”
“有证据么?”顾青时有问了下,目光还是对着秦之瑶。
这下就连外人都看明白意思了。
小孩子抢在大人前说话,总归是有些不合时宜的。
秦之瑶面上有些尴尬,但还是说,“……那里确实没有摄像头……”
“就是没有证据。”顾青时直接打断道。
“可这也有校方的问题,天台等角落也应该安装上摄像头,这样起码能规避一些打架斗殴——”妇人又补充道。
顾青时神色很是不耐,“所以又变成互殴了对么。”
“摄像头就算有,不也会有人蓄意毁坏么?”此话一出,氛围顿时降至冰点。
似乎没有什么要谈的需要。
一是另外一个孩子就没有来。
二是这话说得太过于直白。
这个高中顾青时来过几次,里面的学生是非富即贵,校方管理人员其实不起什么作用。
权势比较大。
也正缘于此——
秦之瑶面色难看地说,“顾先生,您不要咄咄逼人,不是只有你家孩子受委屈了,我们孩子身上也有伤。彼此给个台阶下,这个事就算过去了,再说了,您的职业……”
“你们孩子?”青年闻言突然抬眸看了过来,眼中情绪有些波动。
秦之瑶不懂这个眼神,只是道,“不然呢。”
“噢。”顾青时没说什么。
二十分钟后——
会客室里的人已经空了,顾青时提前离开了,也并未把那个和解的说辞放在心上。
他面色很是冷淡,情绪有些轻微的烦躁。
两年后霍尘就会被认回去,他不可能真的让亲生母子之间生了嫌隙,这件事必然不能闹大。
顾青时下楼的时候,思维有些放空,倒是没有注意到后面有个人影探了过来。
那是一种阴冷又潮湿的目光。
霍司晨看着这个人的背影,那种恼怒的感觉腾升而起,眼皮都在轻微地颤动。
什么东西……
装腔作势的戏子,这么一副身段,不知道背地里被多少人上过了。
但就在这时——
他后脑勺突然一阵刺痛,眼前一下子发昏,肮脏的视线断掉了。
顾青时似有所觉,回头看了一眼。
并未发现有人,于是又转身回去了。
霍尘抬手把人拖到卫生间,神色很是平静,舌尖微微顶了下腮。
环顾了下四周。
只有冲厕所的拖把,和一些乱七八糟的扫帚。
他抬手把手上的人扔到了地板上,侧身立在卫生间的窗户,垂眼看了下楼下的人的背影。
眉眼和缓了些。
与此同时,视线略微一转,扫到了另外一角的车子。
秦之瑶早就上车走了。
霍尘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低下的人,面色平静,又夹杂着一丝嘲弄。
也不是多在意你么……
他垂下眼睫,手腕拧动了下。
重新走到霍司晨的面前,低头看了一下,又将视线挪到那个肮脏的拖把上。
神色很冷淡。
霍司晨清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一半身子落在窗外了,嘴里有股下水道的味道。
他惊恐地大喊,咒骂,尤其是在看到谁在拽着他的衣服的时候。
“你个疯子,神经病,脑子有问题吧,我要是摔下去,你他妈等着去死吧!”
霍尘估摸了下时间,有点想要回去找顾青时,眉宇间有些不耐烦。
“你挣扎的幅度再大些,说不定我就手滑了呢……”少年的语调非常的缓和,听起来像是在闲聊。
今天本就是周末,校内根本就没有人,再加上霍家家长要来,学校甚至还在这边清了场。
霍司晨气喘吁吁,脸上的血管暴起,狼狈到了极点。
但他仍然阴狠地威胁,“你有种就把我扔下去!”
此话一出,他唯一的接力顿时失掉,霍尘当真松了手。
松了一半。
人悬在墙外,只余下一只脚在最讨厌的人手里。
霍司晨惊恐地大叫,最终堪堪吊在窗户沿上,嗓音极为颤抖,“你……你你……把我拉上来!”
“我以后不会弄你,真的,不弄你了!”
霍尘觉得手臂有些酸,面上有些鄙夷之色,觉得这些有钱人,也不过如此。
他笑着看向那张与自己有些相似的脸,也并不拆穿他,只是道,“那谢谢你啊。”
随即调笑道:“原来你怕死啊。”
霍司晨此刻是当真不敢再激怒这个人了,他不是生病在家么,他妈的,那个人骗他。
“废话……我……你把我拉上来。一切都好说,我要是真掉下去了没你——”威胁的话说到了一半。
霍尘居高临下地看了下这个人,似乎有些厌烦,“连死你也怕,真没种。”
随即朝人笑了笑,松开了手,还体贴地抛了一下。
天旋地转之间,霍司晨心脏急速跳跃,最后的视线仍然是那一张带笑的脸。
他的原本应该死掉的……堂哥。
“呸!”霍司晨掉在花丛中,嘴巴里进了一堆杂乱的树叶,还有些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