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会长~”黎因将脑袋靠在他的胸膛上。
“嗯?”裴长忌的声音从胸口中闷闷发出, 大步流星的朝着车的方向走。
“你真好~”
裴长忌的喉微滚,凛凛双目中逐渐被一抹温柔逐渐化开,杂糅着好心情:“嗯。”
切。
装什么高冷嘛。
分明心里高兴的要命,切, 口是心非的臭男人。
黎因的指尖在他的胸膛上转圈圈。
“黎小兔, 不想遭罪就老实点。”裴长忌警告他。
黎因抿抿唇,老实的将手指尖收回来,安心窝在他的怀里, 心情忽然不吊着放松下来, 疲惫感接踵而至。
他老实了。
昨天从医院里出来的时候医生的医嘱就有一样,千万不要吹凉风。
今天不仅吹了, 出门还没穿袜子,回到酒店的时候脚丫冰凉, 裴长忌给捂了一会,转身去给人热牛奶再回来不到两分钟的功夫,脚心又凉了。
黎因的病秧子身体就像是一块被捂不化的冰,只要放开手便会重新冒寒气。
裴长忌喂了人喝药,又开始没有节制的烧起来,他想要叫医生来,但P城没有合适熟悉的医院,黎因的身体特殊,随便治疗会出问题。
秦亚东远程了解了情况,只说裴长忌是养了一个活祖宗回来,吃了药发发汗说不定就好了。
黎因躺在床上虚弱的问:“冒冷汗算发汗吗?”
秦亚东一拍脑门:“天爷啊——”
其实P城并不冷,屋里的空调温度也开的很高,空气都干燥的开始有静电,黎因吹了冷风仍旧感受不到热。
他在发烧,人却发冷。
裴长忌守在床边看着他病殃殃的样子,眉头已经无意识的皱起,这种感觉怎么说...
他曾经觉得omega向来娇弱,自己是在港口摸爬滚打起家的硬汉,刚结婚的时候他也觉得黎因像是自己娶回家的小累赘,一直没有彻底标记他,第一是不喜欢被安排的婚姻,第二是怕他被自己弄死了。
如今守在他的身边,裴长忌恍然发觉自己的心境竟然不觉得黎因累赘。
黎因胆子小,身体差,说话声音都软乎乎的他竟然义无反顾的去了港口,只是怕他出事。
本不应该出现在黎因身上的意外勇敢让裴长忌的心口像被针尖扎似得。
原来这种感觉叫心疼。
他抚着黎因的刘海亲了亲额头:“困了就睡,再醒就有精神了。”
黎因枕着枕头用有些虚的眸光望着他,然后往后撤了一个身位,掀开被子拍一拍:“闻闻裴会长的味道说不定就好了呢?”
裴长忌掀开被子抱着他,黎因的手轻车熟路的放在他的胸肌上。
“生病了还不忘耍流氓?”
黎因嘟嘟嘴小声抱怨:“我不是没有嘛...”
他的茉莉香没有节制的在空中缓缓释放,沁润的水面被他一点点荡起涟漪,有些微凉的身体靠在裴长忌的怀里,就像是一滴水跌进了火炉,滋啦滋啦的水蒸气开始蒸发,最后冒着白烟什么都没有了。
黎因闻着alpha身上的信息素,身体渐渐回暖。
虽然累,但睡不着。
黎因问“裴会长,你以前经常发火吗?”
裴长忌没撒谎:“嗯,经常。”
“像今天那样?”
满地的血,裴长忌的手骨都因为动手开始发红破皮,前几次回家他身上带着伤,都是因为打别人打的想。
“在港口如果不狠就没有人怕,底下的人为所欲为出了事谁也救不了,现在比前些年好了,法治社会。”
法治社会这四个字从裴长忌的嘴里说出来竟然有点幽默。
“前些年是什么样的?”黎因问。
裴长忌想了想,轻轻拍着他的后背说:“怕你吓的睡不着。”
“你就当讲故事嘛。”
裴长忌道:“港口暴利不安分要钱不要命的太多了,还有偷渡的人,”他话风一转,像吓唬人似得说:“你知道港口周围的渔船为什么发财吗?”
“为什么?”
“因为鱼肥,有人偷渡没被发现掉下了船,被船下的发动机搅碎,最后连骨头都不剩...”
“停停停——”黎因的汗毛竖起:“给病号讲这种事好吗?”
裴长忌笑了:“你胆子大,刚才还说不怕。”
黎因:“也分事呀,我想听你的事,不想听港口的。”
“我的事,更吓人。”
黎因的药劲上来,还有信息素围绕,身子逐渐攀升的高温使他浑身无力,脑浆也越来越浑浊,他在裴长忌的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吓人我也听...”
人困了。
裴长忌不知从哪里开始给他讲起,黎因说:“裴会长,我可以知道你为什么脾气不好吗?”
小兔仔细想了一下,裴长忌似乎从未和自己发火过,如果不是今天亲眼看到,他甚至会觉得外面传的是谣言。
裴长忌没有吭声,黎因想了下:“不想说就不说啦。”
他闭了眼准备睡,昏昏沉沉之间男人在他的头顶上用很轻的声音开口道:“我母亲就是脾气太好,最后为裴家撕成碎片,死了都没放过。”
裴母梁清是梁家的独生女,明媚娇艳的Beta,裴海征是入赘梁家的赘婿,在梁家父母死后让梁清怀孕,父母双亡和孕期身体不适的情况下裴海征开始渗透股份,在裴长忌降生时,整个梁家早就被他掏空。
裴海征在外和梁清演着恩爱夫妻,回家后一眼都不愿多看,当年赘婿成了他心中的坎,他更嫌弃梁清为了保胎增重几十斤,身材走样,偏偏她生下的儿子是高阶alpha。
梁清手里最后的一笔财产便是父母死后的保险金,她将这笔钱留给裴长忌结婚后才能继承,也算是留了一步后路。
裴长忌的童年孤独已成习惯,他从国外读书回来接手港口,发现港口里吞私严重,账目不对,底下的人不服管,三番两次的干仗,直到有一次裴长忌在巡查税款的时候被人差点捅穿大动脉的时候,连宋差点把那人打死,竟问出了背后主使是他的父亲,裴海征。
裴海征表面上给他港口历练,实际上每一次底下人造反都被他指示,要借着他不会管理港口的名头从此让他退出商会。
裴海征还有其他儿子,裴长忌不够听话不够赚钱他就想换一个儿子顶上。
可裴长忌除了商会,什么都没有。
他必须狠,不然几次连命都没有了。
他不能和母亲一样,被人算计,死的憋屈。
后来每次港口出事他就喜欢亲自动手,无论是谁派来的搅局的,有时候两帮人打起来,死的死伤的伤,他自己也浑身的刀口,流血时好像才是真的活着。
不讲血腥,像睡前故事似得将回忆读给黎因听。
黎因在他的怀里安安静静,空气中还有茉莉香氤氲着。
黎小兔是睡着了吧...
这人,又笨又坏,非要他讲伤疤,自己却睡的安稳。
他叹了一声摸着黎因的后背像哄小孩似得轻轻拍,黎因唔哝一声,用小臂圈住的他腰腹,脸颊埋在他的锁骨处,呼气轻轻:“以后我抱你的时候,可不可以不要生气了?”他的声音带着病态的沙哑:“那样会吓坏我的...”
“没睡?”
“没有,心疼你,疼的睡不着。”黎因摸摸胸口。
然后,他听见头顶男人低沉沙哑的笑声,不太明显,但很性感。
“笨啊笨死了——”裴长忌真是输给他。
这颗心也不知怎么的,明知道黎因是个脑子不太清楚又黏人的omega,反而被他这个笨蛋弄的软一会烫一会的发痒。
两人额头相抵,感受了一会裴长忌才放开,本来想要亲亲他,黎因小幅度的躲开:“唔,我生病了...”
“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那么娇。”裴长忌眯眼有些得意:“起码我不是。”
唔——
裴长忌的虎口卡着他的下巴轻而易举的箍住,和第一次亲的时候不一样了,黎因的神经好像都被咬住了,过电似得开始手心发麻,手脚也瞬间不凉了,开始热了..
裴会长抽过烟,唇齿之间残留着尼古丁让人上瘾又魔幻的味道。
黎因不讨厌这个味道,混着琥珀松香是湿润的,让他好像站在一颗颗高大的梧桐树下闻香草冷杉味,安静的房间沸腾。
裴长忌这次亲的很轻,快要吃掉他了。
他捧着脸,抚着腰,黎因的尾椎骨过电似得发麻,有点喘不过气的哼哼,颤巍巍的,眼巴巴的求饶。
原来片里的舒服没骗人,黎因想。
裴长忌问:“进步了吗?”还是个倒装句:“我。”
黎因将脑袋埋在他的怀里嗯了一身,声音闷的很小。讨学似得问:“怎么进步的?”
裴长忌答:“拿假人练的。”
噗——
烧红的脸忍不住笑,裴长忌将人抱的更紧,每次说话胸腔都跟着震,低音炮的弊端:“笑什么笑。”
“假人在哪呀,家里没有,难不成在裴会长的办公室?哦——裴会长每次说上班,其实都是偷偷和假人练亲嘴去了。”
黎小兔这是真不怕了,都开始学会贫嘴了。
他和薛眠之相处久了,不再闭塞成望着四方天的青蛙,大学里荤段子俏皮话开始懂了。
裴长忌捏着他的脸,直到黎因发疼求饶才放过:“还敢不敢了?”
“不敢了。不敢了。”黎因示弱。
临睡前黎因好奇的问:“裴会长,我们谈恋爱的时候你高兴吗?”
裴长忌沉默寡言的劲上来,不回答,让一个从未说过甜言蜜语的男人说这些实在为难,不过他的指尖在黎因的发缝里插着,揉着他头发。
黎因满意的枕着他的手臂,轻声道:“我就知道,你高兴。”
“以后你生气的时候我就去抱你,你再也不要那么吓人了,真的蹲了监狱,有案底孩子可怎么上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