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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霍峋又趴床上了,不是他不想站着和郑秋白谈情说爱,是他站着坐着眼前都要冒星星,这星星多到都快把郑蝴蝶淹没了。
郑爷见他难受,便强硬让他趴下,并拒绝了霍峋叫他一起上床躺一躺的邀请,“我有话要问你。”
“怎么了?”霍峋趴在枕头上,伸出手去够郑秋白搁在膝头的小指,不正经地撩拨。
这郑蝴蝶突然正经起来,这语气还怪严肃的,霍峋有点提心吊胆,但这也不耽误他摸郑秋白的手和大腿。
上辈子的霍富豪可是当了二十九年老处男,死过一次,这人也不要什么礼义廉耻了,厚脸皮的很。
他就希望整天无所事事,能和郑秋白贴在一起融为一体,永不分开。
郑爷摁住那只摸他腿缝的手,不知道这人怎么头晕眼花还这样精神,而他也是真有事情要问:“你是不是也记得过去的事?”
昨天晚上的混乱发生的太突然,结束的也太突然,郑秋白直到睡前慢慢冷静下来,才有精力去复盘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在当下这个时间节点,霍峋和叶静潭碰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可以说,霍峋不该认识叶静潭这个人,更不该和叶静潭有什么交际。
于是,就算接到了叶静潭的威胁电话,霍峋第一时间也该把这个消息告诉郑秋白,和郑秋白从长计议,而不是单刀赴会。
除非,霍峋一早就了解叶静潭骨子里的阴险和危险,为了保护郑秋白,他隐瞒了一切,毅然决然出发了。
加上昨天晚上,叶静潭毫不避讳地在大庭广众之下谈起上辈子的一切,郑秋白很难不怀疑,霍峋其实也记得过去。
果然,郑爷的话刚问出口,这摸摸那碰碰的霍峋不动了,眼神瞬间变得有些局促,期间还夹杂着几分不可置信。
昨天晚上霍峋被抽了一棍子,意识朦朦胧胧的,他的确听到了郑秋白和叶静潭的部分对话,诸如‘你说过你只会爱我’之类的屁话。
这屁话气的霍峋青筋直跳、肾上腺素飙升,甭说思考一下这话的前因后果了,满脑子只剩下站起来毙了这小贱人那一个想法。
他原本就对叶静潭充斥杀心。
如果在厂区内,霍峋没有被抽那一棍子,指不定他现在真犯了误杀的罪,要被羁押在看守所里了。
“我记得。”霍峋回答了郑秋白的问题,又自己坦白道:“但我不是一开始就记得这些事,一切都是在遇到你之后,才断断续续回到我脑子里的,包括上辈子我们的分开,那期间,我接触过叶静潭,他不是个好东西,他太坏了。”霍峋义愤填膺,唾弃起叶静潭,他连着可以骂三天三夜,就是这词汇量,不如叶少爷的丰富。
“所以你也是记得那一切,这辈子刚遇到的时候,你对我才会那么好?”
上辈子郑秋白一言不合就挤兑他是个金玉蛋,揪着他端茶倒水不爱笑、一不留神又摔了几个杯子的错处喋喋不休的样子,霍峋可忘不掉。
谁让被郑老板训成孙子的霍侍应,那时候恨的也是牙根直痒。
不过,恨到牙根痒痒的气愤和想要亲死郑秋白的欲望,并不冲突。
对比一下,这辈子的郑秋白追着他讲贴心话、帮他安排更合适的岗位、甚至带他度过吃错药的夜晚,这转变,简直不要太温柔似水。
霍峋惊讶,“你还是从刚见到我就记得?”
郑爷点头,“嗯,刚见到你时,我的确记得一些。”
这话让霍峋激动起来,他甚至想从病床上窜起来,“所以,你从这辈子从见面就对我那么好,是在蓄意勾引我吗?”
一上来就对他那么好,还天天在家里脱衣服,穿着浴袍走来走去,不就是因为上辈子的点点滴滴想要和他旧情复燃吗?
也怪他没有早点想起来,要是早点想起来,他们之间也不用多那么些弯弯绕绕的试探了。
霍峋又高兴了,因为上辈子的郑秋白心里也一直有他,很早很早前就有他。
“我那时候哪有蓄意勾引你?”郑爷毫不犹豫泼了盆冷水过去,戳穿霍峋的美梦,这可事关他的清白。
他能对天发誓,最开始见到霍峋的时候,他只把这小子当做朋友弟弟,没有一点不该有的非分之想!
“你也知道,上辈子我失忆过一次,很多事情我都不记得了,和你的过去,是和你睡过之后,才慢慢记起来。我最开始对你好,是因为在我最后困难的时候,是你帮了我。”
“我那时候,真心想要感谢你。”
“原来是这样,你压根没记起过我。”霍峋的眼睛有些黯淡,也有点委屈,“所以其实从我们分手起,你就再也没有想过我,对吗?你一点都不后悔当时抛下我,是吗?”
只有这样,才会把他忘得干干净净,又转头牵上了个小贱人的手。
“不,我有想过,我也后悔。”
在遇到叶静潭被下降头之前,郑秋白经常性想起霍峋,那是一种无力回天的后悔。
年轻的郑秋白很痛恨这种感觉,这显得他尤为无能。
“我那时候,不觉得自己有能力和你站在一起。”
只是一个霍嵘,都足以叫郑老板的人生天翻地覆,倘若换成霍峥,郑老板连喘口气的余地都没有了,所以他面前只有放弃一条路。
可伤害霍峋时绝情的郑老板自己也不好受,那一切就像他是个怯懦的人,无力挑战强者,只能把刀尖残忍的对准爱他的人。
“霍峋,我喜欢你。”这句话,早在上辈子霍峋像个复读机一般纠缠不休时,郑老板就该讲给他听。
只是年轻太要面子了,那时候也想不到,就这么一句没能说出口的真心话,直到郑秋白死,都再也没有重见天日的机会。
“我也喜欢你。”霍峋利索接话。
“我知道。”郑秋白笑笑颔首道:“但我还有话要讲。”
“嗯?”
郑秋白坐在病床前的看护椅上,体态优雅,衣装得体,这是他为数不多穿上不显小肚子的精致正装了,今天还是特意换上的,就为了现在——
“霍峋,我爱你。”
第87章 带孩子
说话不带把门的叶少爷总算叫赵淑梅忍无可忍,她慈祥笑着将孙子请进病房。
叶聿风该去和同龄人沟通,而不是站在这儿语出惊人,说些劲爆的揣测,把另外两个上年纪的吓得一愣一愣的。
被赶进病房的叶聿风刚想开口询问一下哥夫的身体状况,就见霍峋趴在枕头上,肩膀一耸一耸的,似乎是在哭,而坐在床边的郑秋白正无可奈何地拍着对方的肩膀轻轻安慰。
“这是怎么了?”叶聿风惊疑不定地看向郑秋白,眉头直跳,压低声音怯怯问:“你不是吧?怎么还把霍少欺负哭了?”
这种事在家里背着人干干就完了,这怎么还干到医院来了?
没瞧见病房外面还坐着霍家的大家长呢?
“我没欺负他。”郑爷相当无辜,他就只是说了句‘我爱你’,而后霍峋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催泪故事一般,瞬间掉泪了。
郑秋白轻声细语的安慰,都没用,甚至叫霍少爷的眼泪掉的更凶,直至他自己觉得丢人,把脑袋埋进了松软的枕头里,继续呜咽。
这反应让郑秋白有点怀疑自己上辈子到底是对霍峋多坏,又让霍峋有过多少难过的回忆,才会轻飘飘一句话,就把人搞成这副脆弱的样子。
叶聿风实在是个没眼色的,喋喋不休道:“那他怎么哭了?还哭成这样。”
啧啧。
换一个男人趴在枕头上哭唧唧,叶聿风都要毫不客气地嘲笑出声。
只可惜这位哭唧唧的主是他金贵的哥夫,嘲笑不得,还得夸一声哭的好,哭的妙,哭的青蛙呱呱叫。
纵使这样,做捧哏的叶少爷也没得到霍峋的好脸色。
听到外人动静的霍峋从软枕间抬起头,鼻尖红红,眼睛红红,视线却如冰刀子一般冷飕飕刺向叶聿风,“谁叫你进来的?出去!”
任何敢在今天打搅霍峋和郑秋白一人世界的玩意,在霍少爷这里都是格杀勿论。
可怜叶聿风从客厅被赶进病房,又从病房被赶到客厅,最终负气,选择一人远走特护病房,再也不回来了。
大不了,他去探别人的病。
这间医院里住着的病号,可不止霍峋一个,还有个郑星星呢。郑星星是叶家的下人在照顾,他营养不良,加上烧了太久,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一拖再拖,发烧的小毛病硬生生拖成了肺炎,得在医院挂水,一时半会也出不了院。
叶聿风进到病房还未欠嗖嗖开口,郑星星便一眼认出了来人,小声喊了句‘叶哥哥’,没有再把叶少爷叫成老男人。
这小声可给叶聿风叫开心了,“嗯哼,我来看看你,身体现在怎么样了?”
“我挺好的,应该已经没事了。”郑星星怯怯低下头,陌生的环境叫他住的不习惯,身边陌生的看护也叫他紧张,“我想回家。”
他想回到熟悉的地方,见到熟悉的人,找回缺失的安全感。
“你没事儿?你早上洗脸没看看你这小脸什么模样,睁眼说瞎话呢?”
郑星星从前脸蛋是黑红的,像是饱满多汁的桑葚,虽然黑但还有几分可爱可言。
现在却是黑白的,像是长了一层灰毛的坏桑葚。
“你现在就安心在医院住着吧,把病养好再出院回家,不然你现在病歪歪的回家,哪有人照顾你?”
叶聿风说都是大实话,这小黑孩的亲戚可都叫叶静潭折腾没了,如今只剩下一个郑秋白。
郑秋白那还需要被霍峋转着圈伺候呢,哪里是会照顾病小孩的人?
按理说这叶静潭遭的孽,也该由他们叶家承担,倘若郑秋白和霍峋的小家暂时照顾不到这孩子,叶家一定会将郑星星从现在养到成年,并包揽他未来一切生活和学习费用。
“照顾你的这位阿姨是我小时候也照顾过我的人,你大可放心,不是外人。”叶聿风翘起一郎腿,“所以你有什么需要的,直接和她说就成。”
阿姨也直跟叶聿风夸赞郑星星是个乖巧孩子,分外叫人省心,一点不麻烦。
郑星星有些干裂的唇勉强笑了笑,“谢谢叶哥哥,谢谢阿姨。”
叶聿风说的话也有道理,他还是得养好身体再回家,不然他病歪歪的,也没办法照顾奶奶。
“还要照顾奶奶啊——”叶聿风意识到这小黑孩有可能还不知道家里的噩耗,不敢再提这茬,主动拿过病房里的遥控器递给郑星星,“看会动画片吧,这干坐着也太无聊了。”
郑星星乖乖给叶聿风摁开电视,调到了儿童台,两个人一起坐着看起动画片来。
赵淑梅离开医院前,给叶聿风打了个电话,问他现在在哪,司机和车子还要不要等他。
叶少爷瞧了瞧可怜巴巴的郑星星,“别等我了奶奶,我一会自己回去,哎对,郑秋白在哪呢?”
听到‘郑秋白’三个字,郑星星看唐老鸭都没什么神采的眼睛亮了亮,显然,比起嘎嘎叫的鸭子,他更想看到哥哥。
“他还在霍峋病房里,等会就来看你。”叶聿风叹气,伸手摸摸郑星星的脑瓜。
没办法,谁让霍峋比这懂事小孩更会卖惨些,又是下不了床,又是埋头哭唧唧的。
郑星星点了点头,这次嘴角的笑容真挚了许多,不过他没忘记关心霍峋,“霍峋哥哥也病了吗?”
“他比你严重,脑震荡。”
又一集简短的动画片结束,叶聿风看的津津有味,等待这下一集的间隙,郑秋白终于摆脱了粘人的霍峋,来到郑星星的病房。
在进到病房前,郑爷还和郑星星的主治医生做过交谈,因为郑星星属于遭遇重大事故的儿童病患,甚至身体上还有被虐待的痕迹,医院同样注重他心理上的疗愈。
只是今早心理医生和郑星星沟通时,却发现这孩子对其它问题对答如流,但和事故相关的内容是一问三不知。
郑星星对于昨天晚上,乃至更早之前的事情,印象都很模糊,甚至不清楚他身上的淤青是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