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这一刻,霍老大今晚突然提起‘孩子’这个问题的真正原由,已经清楚地串成线,浮现在霍峋的脑袋里,“他怀孕了?”
“你果然不知道!”霍峥就知道,霍峋一定是被蒙在鼓里内个被戴绿帽儿的!
不然,那个男人怎么会连怀了孩子这种大事儿都藏着掖着不告诉他?
以霍峋的身份,对这种夜场出身的人来说,已经是傍上大的了!
这孩子的出现对他而言,只会是套牢一个男人的工具,哪怕是两个男人之间,也是同样的道理。
可郑秋白现在的隐瞒意味着什么?
无非就是心虚!
“他早怀上了,却到现在都没告诉你!那就证明这孩子,跟你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就那样不正经的人,只有你巴巴上去戴绿帽,帮别人养老婆孩子……”
这种事情,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都接受不了。
面对霍峥的挑唆,大脑混乱的霍峋迸发了一声怒喝:“你闭嘴!”
他还在消化一件事,那就是郑秋白怀孕了。
这些天来那些不同寻常的习惯和不太对劲的表现,似乎都得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孕吐,早醒,贪吃……这是连霍峋一个年轻男人都知道的怀孕表现,可他从未往这个方向去想,他不敢想,也不愿意去想,甚至从不愿意去假设倘若郑秋白能怀上他们的孩子该多好。
因为霍峋明白,怀孕毫无疑问会对郑蝴蝶不太寻常的身体产生负担,他和天然拥有孕育胎儿权利的女人,到底还是不一样。
这一定是一件困难重重的事,还是一件,有可能让他失去郑蝴蝶的事。
在霍峥纠结弟弟到底戴了多大一顶绿帽的时候,霍峋下意识想到的,却是郑秋白的身体会不会被这个孩子影响。
继而是反思,郑秋白为什么会选择对他隐瞒这么大一件事。
这隐瞒,是对他还不够信任,还是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没有到达那个地步?
亦或者,霍峋到现在,都还是郑秋白可以随时放弃的累赘物件?
霍峋额头上的青筋暴起,突突直跳,他好生气,也好难过,头疼欲裂。
比起这份几乎要烧毁他五脏六腑的悲哀愠怒,刚刚霍峥带给他的气愤,似乎不值一提了。
霍峥见状,道:“和他断了。”
霍峋酝酿风暴的眼睛骤然瞪大,继而毫不犹豫拒绝道:“不可能!”
“这你还不断!你等什么呢!?你才十九岁?大好年华!你就不能找个正经人?非要上赶着给人当后爹?”
“谁说我是后爹?”
“?”
“谁告诉你,那不是我的孩子?”
“那是你的孩子?”这次轮到霍峥睁大眼睛了。
“那是我的孩子!”
实话实说,这个孩子是不是自己的,霍少爷自己心里也没底儿,郑秋白的防备,的确让他感到不安忐忑。
且这是上辈子没有发生的事情,霍峋只怕孩子爸爸还在暗处觊觎,同郑蝴蝶藕断丝连,等着挖他墙角。
可就算这个孩子压根不是他的,他也无所谓,这种寻常男人在意的雄性生殖象征以及爱情附属品,他压根不在意。
倘若在意这种东西,上辈子的时候他就不会苦哈哈地蹲在港湾,偷偷摸摸,连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都没有的爱郑秋白五六年。
霍峋有一套自洽的逻辑,这个孩子是郑秋白的,而郑秋白从现在到未来都只能是他的,那这个孩子,同样就是霍峋的。
如果它有幸生下来,只要郑蝴蝶不会飞到别的野男人身边,霍峋就会因为爱郑秋白,承担起一个合格父亲的责任。
“它是我的孩子,还有,你不要再做那些无用功了,无论怎样,我都不会和他分开的,你大可以直接跟我断绝关系。”这是霍峋最后的通牒。
霍老大看着弟弟扬长而去的背影,坐在病床上傻眼了。
这算什么?
他真要有一个小侄子或者小侄女了?
*
郑爷难得独守空房,只是不出所料,他有点儿不习惯这个床的宽大尺寸了,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这上面再躺一个霍峋的拥挤程度,才是恰到好处适合他入眠的大小。
实在是不困,郑秋白选择不再为难自己数羊,爬起来从家里的碟片簿里翻出来阿良先前买的胎教音乐盘,放进CD机里。
因为霍峋住在家里的缘故,他给宝宝做胎教都只能在办公室锁好门做,还要担心有员工过来敲门,一直提心吊胆的,这样的胎教,只怕做完了效果也不会好。
趁霍峋回家的日子,郑秋白得好好给肚子里的娃补补课。
第一次做爸爸的郑爷认为,教育就要从胎教抓起,可不能落别的小胎儿太远。
胎教音乐轻缓,缥缈,温柔流淌在室内。
郑秋白摸着自己的肚皮,按照育儿书指导,尝试和肚子里的宝宝对话,其实这更像是自言自语,有点蠢,但他还是小声说了:
“你要茁壮成长,健康康康。”
“爸爸希望你能顺利来到这个世界上,我会尽全力养育照顾你的。”
郑秋白顿了顿,摸摸小腹正经道:“不过,你可能和别的小朋友不太一样,你只会有我一个爸爸,没有妈妈。”
“这件事,我觉得还是有必要提前通知你一声,毕竟不是小事。”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没意见了。”
除了轻飘飘的叮咚音乐,再没有其他声音,郑秋白满意翘起唇角,他就知道,他肚子里的孩子,肯定跟他是一条心的。
这不,宝宝对于这件事,没有任何意见。
在舒缓的胎教音乐里,郑爷靠在沙发上心满意足地摸着自己的肚皮做胎教,一直到后半夜,才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只是他一个人在家,躺在沙发上,自然没有田螺小子抱他回屋,或者给他条被子。
对着客厅的中央空调吹了大半夜,第一天爬起来时,郑秋白只觉得头晕眼花,口干舌燥,右眼狂跳。
完了,不妙。
等阿良带着早餐赶到时,郑爷的鼻音已经浓重至极,一听就不大对劲儿,人也烧的满面通红,浑身发软地瘫在床上。
郑秋白发烧了,他自己也知道,但他没敢吃药,怕有的西药对孩子不好,硬着头皮喝了两口粥,先只靠物理降温的法子,看看能不能退下去点。
但显然,老天爷要惩罚他晚上睡觉不保暖,这烧,分毫没有要退的迹象,反而越来越厉害。
第64章 后妈
孕期发烧,除非是体内有炎症引起的高烧医生会建议酌情使用药物,像郑秋白这种刚刚好三十八度一,跑到医院验血白细胞指标正常,除了回家抗一抗,多用物理降温的法子,也没有更好的方法。
郑爷的人生命途多舛,大病不断,连带上辈子一起算,感冒发烧这样的小毛病找上他的时候那是屈指可数。
如今也是早不来晚不来,只赶着关键的时期上门,偏偏这这怀孕期间的高烧,就是比平时更难熬,人也更虚弱,脸色活像个痨病鬼。
郑秋白一个头重脚轻、四肢无力的病号,要他从床上爬起来,用酒精给自己擦身,实在是一件困难事。
他也不好意思张口对忙前忙后的阿良寻求帮助,这涉及到一点做老板的尊严和羞耻心。
在阿良主动问他现在感觉怎么样时,郑爷甚至会打肿脸充胖子,脑袋上顶着湿哒哒的帕子,脸颊通红的说自己已经好不少了。
这种生病的脆弱时刻,口干舌燥又大脑发昏的郑爷难免会下意识想,如果霍峋在他身边就好了。
在自己周围寥寥无几的人选中左右挑拣,能够叫郑秋白放心坦诚相见,不需要顾虑自己展露出去的弱点会不会引人生厌又或者成为他人手中把柄的存在,好像只有一个霍峋。
不过就算翻开手机,郑秋白的电话也没有主动拨出去,他只是看了看通讯录里的联络人,继而返回手机桌面,玩起了打发时间的贪吃蛇。
理智告诉他这点小事没必要惊动远在京市陪伴家人的霍峋,就是有点着凉发烧,一会多喝点热水熬一熬也就过去了。
万一叫霍峋知道了,兴许还要把着急到跳脚,直接从京市蹦回燕城。
像是能感知郑秋白的思念一般,临近中午,霍峋掐准时间打了两通电话过来,奈何郑爷的鼻音太过浓重,不方便接听,摁断后转头眯着眼发起了短信。
霍峋的态度没有什么异样,听郑秋白说人在外面看铺面,准备签合同,稍微有点忙之后,也就不执着于打电话了,他从善如流给郑秋白发起短信。
新的短信接连不断,霍少爷想到什么说什么,大多是讲住在家里的无聊小事,字里行间都在表达对郑蝴蝶的思念,就像先前他被关禁闭的日子一般。
头晕眼花的郑爷努力打起精神回消息,他的生活显然不像霍峋有这么多值得提起的新鲜事,回复的体量就稍显单薄。
不过在霍峥一如既往撒娇发言,询问郑秋白【你有没有想我?】时。
郑爷回复:【有】。
这答案实在是言简意赅,一点不缠绵暧昧,但能够坦荡承认,而不是插科打诨忽悠过去,已经是郑爷的理智被高烧蒸发一半去的结果了。
很快,霍峥回了个:【XD】。
【我很快就回去了。】
第一条郑秋白没看懂什么意思,第二条让他感到一丝安慰,同时希望能在霍峋回家前顺利退烧。
当天下午,店里还有些事,郑秋白今晚注定是去不了,但阿良得回去一趟,和薛柔一起办事儿。
郑爷摆摆手,冲满脸担心的阿良道:“放心吧,我好差不多了,你今晚也早点下班回家,明天没事就不用来了。”
郑秋白上午就叫阿良走人回去休息,但阿良不肯,硬生生在沙发上坐到了下午临上班的功夫。
他实在是觉得他们家小老板可怜,生病了身边都没个家属陪着。
“我还是得来,您身边没个靠谱的人,我不放心。”阿良又道:“要是晚上有什么事,您给我打电话就行。”
郑秋白拗不过,点头答应。
不过阿良前脚刚走,后脚叶聿风就打了电话来,这叶少爷也算是半个能做郑秋白家属的存在。
他一听就觉得郑秋白的嗓音不对劲,“你生病了?”
“有点发烧,你打过来有事吗?”郑爷靠在床上,抱着个两千毫升的保温杯,一下午喝了半肚子水,到吃饭点儿了,他仍旧一点都不饿。
“我当然有事找你才会打过来,你在哪呢?这事当面说合适,我也顺路去看看你,你别一个人病晕在家里。”
叶少爷在港湾看过不少社会新闻,有那种领社会保障金的孤僻独居老人突发恶疾死在家里,得等尸体臭了,才能被邻居发现。
又可怜,又悲惨。
虽然郑秋白不是孤寡老人,但他是独居呀,上大学后就主动搬了出来,不肯和相处多年的叶家人共同生活,那也是相当孤僻了。叶聿风的担心,很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