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老大思想承袭父母,这男人结婚,为的不就是为了有个孩子传宗接代?
霍峋既然能有个后代,霍峥也懒得再去管他结不结婚、是不是非要搞男人了。
说一千道一万,这孩子是他们霍家的种,将来就要抱回霍家来养,一个良好的家庭环境,对孩子的成长相当重要。
万一把孩子留在郑秋白那里,哪天他和霍峋分手了,带着他们霍家的孩子一起去找别的野男人怎么办?
霍峥断然不能看着他弟弟的孩子,认贼作父。
看来再去一趟燕城,对霍老大而言,那是迟早的事儿。
当晚的生日宴,霍峥脸色和缓多了,连带看向霍峋的眼神也带上了几分温和。
显然,霍峋的孩子是霍老大今年最满意的生日礼物。
霍少爷闷头吃饭,对他大哥的眼神充耳不闻,敬酒时也是一副糊弄事的模样,心不在焉。
他下午时去了霍淳打听来地址的医院,车开到门口,霍少爷才发觉这地方正是先前郑秋白说不小心摔伤了腿要住院那家。
当时被禁闭在家,霍峋还在问郑秋白摔伤了腿不能下床,出院怎么出的那么快,回到燕城生活上会不会有什么不方便的。
只是那时候被网恋的暧昧和甜蜜冲昏了头脑,郑秋白随口说他身强体壮恢复好,不走心又拙劣的谎言其实不堪一击,偏偏霍少爷当时傻兮兮的信以为真了。
直觉告诉霍峋,郑秋白大概从那时候起,就已经发觉怀孕这件事了。
辛酸苦楚如藤蔓,爬满霍峋的心。
霍峋在这家医院为自己开通了账户,转头挂了院长赵泽霖过分昂贵的下午号,因为他一口气储值了将近七位数,有钱能使鬼推磨,不到候诊时间,他就在VIP诊室见到了满面笑容的赵泽霖。
“霍先生,您好啦,我是赵泽霖,这家医院的院长。”赵泽霖坐到霍峋身侧的单人沙发上,“容我确认一下,这张就诊卡的持有人的确是您对吗?”
私立医院,一卡一人,用大人的卡看小孩的病,不可以哦。
霍峋颔首,“是我,你是港湾人?”
“是啦。”港湾通行的不止一种方言,且方言和方言之间存在不小差别,比如赵泽霖,说的就是自带撒娇调调的港湾话,连带着讲普通话都是嗲的,“我在京市很多年啦,还有口音吗?”
“一点点。”
得知赵泽霖是个讲究金钱和效率的港湾人,霍峋有了新的打算,他换了种坐姿,靠在沙发上,目光沉沉。
“请问您是哪里不舒服。”赵泽霖弯起眼睛,上一个在他面前这样明明是平起平坐的位置,却好似坐在皇位上的讨嫌主儿,还是他背后的大老板。
这小伙子真是半点都不知道尊老爱幼啊,一看就刚二十出头,赵院长都快四十了。
“我没有哪里不舒服,我是来给你钱的。”
“啊?”看样子是有精神病,喜欢在外面当散财童子。
“不过作为交换,我要看一个人在你们这里的就诊记录。”霍峋在港湾生活过,他清楚那就是个有钱能使鬼推磨的地方,有钱,就有规则之外的世界,甚至能够成为制定规则的存在。
“您还有别的事吗?比如哪里不舒服?”赵泽霖依旧笑眯眯的。
“没有,我很好。”
于是当霍少爷被赵院长找来保安从VIP诊室请出去的时候,他怀疑赵泽霖的血统是不是纯种港湾人,都没怀疑自己的行事风格有问题。
被霍峋喊到俱乐部的元麒龙听说来龙去脉,“那家医院砸钱肯定不成,那背后的东家姓宋,怎么可能见钱眼开?这宋五爷在京市做地产商场的,在港湾祖传的基业更厉害,你们猜猜做什么的?”
元麒龙卖关子,李晌冥思苦想捧场,霍峋板着脸,一语中的:“娱乐城。”
“你怎么知道?”这宋庭玉和他们可不是一代人,而宋家的孩子都还还太小,也跟霍峋这一代差着辈。
“想起来了。”一说姓宋,霍峋就有印象了,“他是不是十来年前,娶了个男人?”
“是,娶个男妻。”
这八卦,当年在京市的富人圈那是疯传许久,毕竟是前所未有的盛世婚礼,酒席摆的派头十足,他们几家的长辈也都有收到请柬的,虽未本人到场,但碍于情面都分别派了人过去参加。
那时候真有不少人蹲在暗处等着看宋家笑话,谁承想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一对儿半点不和的苗头都没有,恩爱如初,光明正大。
连前段时间宋家新的商场剪彩,宋五爷都是带着丈夫和一儿一女共同出席的。
京市的报纸不敢明面报道,只会避重就轻,绝口不提这档子事,港湾那边就不一样了,明摆着称这一对儿是‘多年夫妻,相持相携,恩爱甚笃’。
霍峋闻言,羡慕的眼睛都快红了,“那他的孩子怎么来的?”
元麒龙找准机会埋汰霍峋,“这谁知道,说不定和你一样呢。”
霍少爷却半点愠色都没有,神情认真,似乎真听进去了,“我想见他。”
“见他有点难,和咱们不是一辈的,而且我听说他也不出席这种私人聚会,下班就回家。”
元麒龙转了转眼珠,“不过,他老公你应该能见到,你二哥不是搞计算机的?他老公也是,就那个腾益科技,最近好像有个计算机峰会在办,邀请函,你让二哥给你弄一张来。”
霍峋若有所思。
李晌打断他们跟村口老大爷似的聊八卦,他今天出来是为了商量暑假去哪玩,“你准备在京市待多久,这么久没见了,这两天多聚聚?”
“就是啊,我二哥上个月置办了艘钓鱼艇,搁海岛呢,一起去玩玩儿呗?”
“游艇?”李少的眼睛都亮了。
上辈子钓鱼艇、定制游艇都买过的霍少相当冷淡,“不去,我明天一早回燕城。”
如果不是霍峥晚上过生日,父母都在,他今天就会走。
李晌:……
元麒龙:“你真扫兴。”
“你们不懂。”霍峋也是那种有家庭有爱人、下班第一件事就是回家的存在。
每个回燕城的日子,霍峋都会不到七点就早早出发,这样除却路上的三个小时,他能在郑秋白彻底起床前赶到家门前儿。
只是今早他被晨练的霍老抓住了,“你这么一大早去哪?”
“我和李晌他们约好出门旅行。”霍峋撒谎,“去海岛。”
“真的,这么一大早?那李家的小子能睡醒?”霍老一眼就洞穿了儿子的谎言,“先留下,陪我和你妈吃早饭。”
“爸,我着急赶飞机。”
“耽误就耽误了,不急,你给他们打个电话,家里集合,一会儿我叫人用直升机送你们去海岛。”
“……我不是去海岛。”
“那更不着急了,去吃早饭,我和你妈也有话和你说。”
霍老跟霍夫人,对家里几个孩子的脾性了如指掌,尤其霍峋还是个藏不住事的,这谈恋爱的魂不守舍归心似箭不要太明显。
只是无论霍夫人怎么对大儿子与儿媳旁敲侧击,也都套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毫无疑问,这恋爱对象估计不是个大众意义上的好姑娘。
霍峋的早饭吃的如坐针毡,他着急走,偏偏霍老一个劲东扯西扯,一顿饭磨叽好半天,霍夫人一句话不说,却不断用眼神暗示他。
“爸妈,你们到底想问什么?”
“我们没什么想问的。”霍老同太太对视一眼,沉声道:“霍峋,我知道你一直想着从家里独立出去,但无论怎样,我们都是你的父母,这家里的也都是你的兄弟姐妹,哪怕你将来跑到国外去,你也姓霍。”
“我知道。”霍峋垂下眼睑。
“知道就好,不过我也要告诉你,我和你妈对你从来没有特别高的指望。”和霍老大不同,这最小的儿子,二老只希望他平安顺遂,无忧无虑,“所以你谈恋爱,我们不反对,能尽快给我们两个弄个孙子孙女出来,才是正经事。”
“?”
“你大哥那边,我和你妈会去说,叫他少管闲事。我们了解你的脾性,这太差的人,你也看不上。”简而言之,霍峋能看上的人,可能不叫大儿子一家满意,但绝不可能是个极端恶劣差劲的。
霍夫人颔首,“快去吧,记得有空带回来看看。”
她和丈夫已经一把年纪了,说是看淡世事也不为过,就只想在闭眼前,见证几个孩子得到合适的归宿。
虽然耽误了些时间,但霍峋跑家门的身影都轻松了,毫无疑问,他拿到了一把能够对付霍峥的尚方宝剑。
工作日,下班高峰期,霍少爷的车刚刚进入燕城的主干道就开始堵车,满大街不看红绿灯的自行车,分外考验霍峋的眼力,折腾半天,临近中午,才顺利开进小区。
驶向他和郑秋白固定的停车位时,那地方却已经停下了一辆不认识的白色燕城轿车。霍峋还没来得及打方向盘换个阴凉停车,白车上下来了一个人。
干瘦的身板,苍白的脸,是水鬼似的叶静潭。
见到叶静潭,霍峋一愣,很显然,他不能理解叶静潭当下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原因,除非是郑秋白邀请他来。
新仇旧恨只叫人烧红眼,失去理智的霍少爷放油门上的脚下意识一瞬踩到底儿,轿车发出瞬时加速的爆发力轰鸣,直直冲着白车车尾的叶静潭撞了过去。
老小区的泥地被车轮子卷地尘土飞扬,从左侧冲过来的黑车太过突然,叶静潭没来得及反应,往后退却靠上了他自己的车,已然是退无可退。
下一秒,即将撞上他的黑车灵活地转了弯,仿佛经验老道的赛车过弯,只是空间有限,车头碰上了车尾左侧的绿化树,没有剧烈撞击,却有很明显的剐蹭,地上两道深深的车辙。
劫后余生的叶静潭心头涌出前所未有的愤怒,他今天已经够憋屈够倒霉了,怎么还会遇上这种开车不长眼的疯子?
不等叶静潭上前讨要说法,黑车的驾驶座已经被驾驶者先一步推开了车门,下一秒,一个男人站在轿车的另一端,眼神锐利地望了过来。
这人高大、英俊,此时正年轻,十足的风华正茂,意气风发,因而全然没有叶静潭梦中那副遭受重击后,落魄又颓唐的模样。
叶静潭看清来人,攥紧拳头的手几乎要把指甲嵌进肉里,咬牙切齿道:“是你。”
霍峋。
他梦里的,手下败将。
第67章 哄他
正午的燕城被烈阳炙烤,绿意盎然的树荫之外是能把人吞噬的暑气,这个钟点,树顶上的蝉都懒得扯着嗓子叫唤了,室外更是连人都没有,都躲家里避暑呢。
不然这险些酿成车祸的争端,一定得引来一圈儿老小区的大爷大妈瞧热闹。
“你是故意的。”叶静潭胸口起伏,鬓角出了细密的汗,原本瘦白的脸,被稀薄的空气和对面男人意气风发的模样渐渐逼红了。
霍峋眯起眼,单手摔上车门,“对啊,原来你眼睛不是出气使的。”
霍少爷半分差点就把叶静潭撞死的歉疚都没有,他就是故意的,怎么,有本事报警抓他?
又没撞死,实在是遗憾。
叶静潭是霍峋两辈子的眼中钉,霍峋恶心他,不止因为这人一身小人脾性和坏心眼子。
还因为叶静潭对郑秋白毫不珍惜,只要想起郑秋白被放鸽子的那个情人节,霍峋就满心窝火。
他窝火自己,明明他能陪郑秋白度过每一个节日,怎么那时就已经没了一个合适的理由,他更窝火叶静潭这个不知珍惜的傻b,他珍惜的郑蝴蝶,怎么就要被这样螳螂一只似的男人轻视?
郑秋白当年到底是被灌了什么迷魂汤。
左看右看,霍少爷都看不出叶静潭哪里比他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