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从餐桌挪去沙发,坐到了与严律的沙发隔得不远的另一边的沙发一角。
可往常,何景新都是直接过来坐他腿上的。
严律默默看了眼,没说什么,伸手:“来。”
这是要何景新坐他腿上。
往日多寻常,可今天,严律的邀请显得刻意,何景新的沉默透露着反常。
“我就坐这儿吧。”
何景新甚至拒绝了。
严律放下手,马上便问:“是身上哪里不舒服吗?”
何景新摇摇头,实则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既期待又害怕严律即将和他聊的内容。
果然,放下平板,严律看着何景新的方向,神色如常淡定道:“抱歉,昨晚是我冲动了。”
一句话,何景新脸都白了——完了,他真的搞砸了。
严律接着沉稳道:“无论如何,事情已经发生了。”
何景新垂着眸光,心口发紧。
严律看着男生:“不过未免误会,有件事,我还是得先跟你说明白。”
何景新暗自捏紧手,指甲抠进了掌心里。
严律坐起来,倾身,手肘撑在大腿上,十指交扣,抬头认真地看着何景新:“小景,我昨晚那么对你,并不只是因为当时意乱情迷。”
何景新听着,呼吸都跟着变得紧促,生怕严律下一句就是“我们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却听见耳边传来严律沉稳认真的声音,说:“小景,其实我喜欢你。”
第53章 心意
何景新怔忪。
他听错了吗?
还是他理解错了,这句“喜欢”不是他想的那种喜欢。
表白完紧盯着何景新的严律才是真的忐忑——他搞砸了吗?
男生为什么没有反应?
还是说昨晚的意乱情迷确实只是他单方面的一厢情愿?
决策做惯的严律体会了一把后悔的心情——他果然不该提早这么多表露自己真实的心意吗?
还是说在昨晚什么都发生了的情况下,男生希望两人的关系依旧停留在眼下,不发生任何改变?
当一切只是一次意外或者一夜情?
严律迫切地想知道何景新到底是怎么想的。
“小景?”
严律喊男生。
一直垂眸坐着的何景新却像惊了一跳似的,慌忙地抬起了视线。
这表情瞬间伤到了严律。
严律是真的有点后悔了,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让他昨晚精虫上脑。
他哪知道何景新这副神情完全是因为太过震惊了。
男生根本消化不过来。
要知道今天之前,哪怕是在昨晚,他都觉得自己才是动了感情的那个。
可现在严律告诉他,他喜欢他?
何景新根本拿不出合适的表情来回应严律。
他抬眸后,只是怔怔地回视男人,眸光清澈,眼尾则因为昨晚还晕染着一点红,外加没有其他表情,看起来跟特别委屈似的。
面对这神情,严律这下不是有些后悔,是悔得肠子恨不得青了,这辈子没这么悔恨过。
与此同时,严律的大脑急速运转,想要制定个合适的对策,尽最大的可能弥补眼下的“偏差”。
于是严律维持姿势,十指紧扣,看着何景新道:“小景,我能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吗?”
“还是说,你希望我们都能忘记昨晚?”
何景新的喉结上下滚动,欲言又止。
片刻后,他问道:“什么时候?”
喜欢他,是什么时候的事?
总不能是昨晚。
严律默了默,思考能不能说出实情,他怕吓跑男生。
考虑再三后,严律用了委婉的说辞:“比较早。”
又解释道:“我不是故意想瞒你,确实你之前年龄比较小,我本来想等再过一到两年,你大三大四或者研究生的时候,再跟你聊这些……”
结果出了昨晚的“意外”。
算意外吗?
严律觉得站在他的角度根本不算。
他至少算是“动心忍性”“蓄谋已久”。
严律说完兀自又沉默了,他其实想听男生说,想知道何景新到底是怎么想的。
何景新这时候心跳失速加呼吸困难——严律喜欢他,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他以为他和严律之间难以跨过眼下的关系的,毕竟严律待他已经足够好了。
可严律喜欢他。
他哥竟然喜欢他!
何景新呼吸变得急促,眼眶一酸,眼尾就红透了。
“小景?”
严律见状愣住,以为何景新不喜欢这样,自责不已。
何景新忍着酸胀的眼睛和眼泪,很傻地问了句:“为什么?为什么会喜欢我?”
严律立刻便心软了,他没有回答男生的困惑,而是道:“你不喜欢这样吗?”
“好,我知道了,那我们都当做昨晚……”
何景新起身过去,坐去了严律怀里,搂向男人,严律不得不从倾身向前改为背靠沙发。
而严律这时候以为何景新这样是太难过了。
他搂住男生,抚背承诺道:“你放心,这样的事情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
何景新趴在他肩头,突然很小声地说了句:“我也是。”
严律以为男生说他也会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心中正黯然伤神,就听到男生又小声地跟了句:“我也喜欢哥。”
严律愣住了。
有那么一瞬,他脑海里甚至一片空白,本能地想,是他听错了吗。
怀里的男生却靠着他的肩头,亲昵地用鼻尖贴了贴他的颈下。
严律一下回神,低头:“小景,你刚刚说什么?”
何景新没动。
严律:“小景?”
何景新这才靠着他肩头小声道:“哥,我也喜欢你。”
严律尚算冷静,说:“我确认一下,我们说的‘喜欢’,是一回事吗?”
何景新有点哭腔,软着声音:“应该是。”
严律一下闭上眼睛,幸福来得太过突然,像海浪陡然拍了他一身一脑袋,令人措手不及。
重新睁开眼睛,严律再次低头看向怀里,何景新不知是羞赧还是怎么,人缩在他怀里,头挨着他的肩头,脸躲在他颈下,不肯看他。
严律没勉强,他用大力紧紧搂了怀里的男生,又闭了闭眼,消化这突来的始料未及的“惊喜”。
这么抱了有一会儿,严律抬手抚了抚男生后脑,问了和何景新一样的问题:“什么时候的事,小景?”
何景新像只缩起来的刺猬,躲在严律怀里,小声道:“就最近。”
严律太高兴了,高兴坏了,又是搂又是摸男生,手都不知道该放哪里的样子。
何景新还是很小声:“哥呢?你还没有回答我。”
严律马上回道:“很早了,哥很早了。”
何景新:“为什么?”
严律用颈下和脸侧去贴怀里的何景新:“哪有什么‘为什么’,没有‘为什么’。”
“哥就是喜欢你。”
何景新抬了抬眼睛,只能看见严律的喉结。
他伸手,轻轻碰了碰那喉结,严律也伸手过来,握住了他的手,紧紧地捏在掌心。
又相顾无声地抱了会儿,何景新才又开口,还是很小声,说:“我身上有点不舒服。”
可给严律心疼怀了,恨不得给自己一拳。
“哪儿?”
他摸着男生身上,又道:“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