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王被提醒了。
对啊!怎么可以没有赌注!它之前和鹦鹉玩的时候就有赌注的。
白兔和羊都不知道什么是赌注,被告知后,不免肉痛,又有点担忧,可是被几只鸟阴阳怪气地一激便什么也顾不上了。
“赌就赌!”
不出意料,白兔和羊几乎把全部身家都输完了。
它们来羽虫国没有带多少东西,带了几个人。几个国的子民来往时,可以用好东西换其他国的好东西,如果没有,也可以拿人换。
现在,它们带来的人已经全部输完了。
秦素问适时又向孔雀王普及了关于欠条的说法,考虑到它们不会也没必要写字,口头承诺也行,孔雀王一听就两眼放光。
于是,白兔和羊又欠下了几百个人的赌债。
要不是黎恪手下留情,它们只会输得更厉害,即便如此,它们离开赌桌时,也嚷嚷着自己能赢,再来一把诸如此类的话。
黎恪赌了大半天,又饿又渴,人也累得慌,他赢了,可心里却并不觉得畅快。
那只兔和羊,像极了他平时见过的赌徒。他们就是这样,赢了还想赢,输了想回本,赌本身并不好玩,也没什么意思,可偏偏就是有人源源不断地栽在这上头。
连牲畜都避免不了地栽进这个坑。
他的复杂心绪在场众禽都不知道,只为自己又压了毛虫国一头而欢呼。
孔雀王更是高兴,破天荒地给几个人多分了些好吃的草,甚至多加了几个小果子。
它们似乎不认为人可以吃肉。
兽虽然不算肉,但人也不配吃。人才是能吃的肉,但人不能吃人。至于它们自己,更不可能成为肉。
秦素问小声地抱怨道:“没想到在镜中我担心的不是鬼怪,而是不能吃饱。”
黎恪笑了笑,把自己拿到的一颗果子递给她:“忍一忍吧,镜中的吃食吃多了也不好。”
秦素问犹豫半晌,还是抵不过饿,接过了果子:“多谢。”她道,“等明天,就可以向孔雀王说起更多赌术了。”
她眼里闪烁着狡黠的光。
“该先说斗鸡,还是赌马?或是别的?”
她还没见过这个世界的蛐蛐呢,不知道也会不会和其他禽兽一样,大上许多。
黎恪道:“斗鹰吧,孔雀王似乎很宠爱锦鸡一族。”普通鸡鸭也不行,在外界任由宰割的鸡鸭猪羊等家禽家畜,在镜中地位却很高。
秦素问一想也是,小声道:“明天我未必能说得上话,可能还是要靠你们了,黎兄,九哥。”
九公子看出秦素问有点自己的小心思,没放在心上,道:“尽力而为。”
这厢,孔雀王兴高采烈,连晚上都多吃了些肉。那边,兔子和羊托了老鹰送自己回去,心里却不好过。
不就是个小木头块块,它们竟然这么起劲,还输了!
孔雀王担心毛虫国的国王不肯接受赌,便诱哄兔子信使,只要毛虫国能派人或兽赢了它们的人宠,十五城的鸭子一事羽虫国就可以不再计较。
不然的话,它们就等着开战吧。
兔和羊战战兢兢把话带到,还把那几个人宠送的骰盅和骰子也送了上去,说完后就连忙闭上嘴,低下头,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
他们自然能感觉出来,坐在王位上隔了一重帘子的王,心情不大好。
王坐在帘子后,谁也看不清它的真面目,它简单地翻了一下赌具,又把当时发生的事情问了一遍。
兔和羊也觉得不可思议,乖乖答了,他们当时就跟上瘾了一样,只想着赢。明明不觉得有什么好玩,可偏偏就是停不下来。
“你们是说,这么两个小东西就能让你们上瘾?”王不信,冷哼一声,“比大小是吧?来,你和它玩给我看。”
兔子不得已,当着王的面和羊玩了几局。
一开始,它还有些战战兢兢,没过几场,它竟然有些想赢了,各自输赢了好几局后,王出声制止,兔子和羊都有些不甘心地罢手。
王说道:“看来,这骰子真有些古怪,你们先回去吧,我会考虑的。”
王把王宫里所有的兽与家畜都赶走了,这才出来。仔细看了看那骰盅。
羽虫国开的条件实在诱人,毛虫国国王很难不心动,可它也好王宫里其他兽也好,似乎都没有找到那种窍门,对赌时,输赢参半。
于是,即便王再怎么瞧不起人类,还是招来了第一城里听说比较聪明的人。
令它失望的是,第一城的人也不会玩,不能保证一直赢。
再过一天,羽虫国就要派来信使了,要是它们再赢不了可怎么办?难不成真要承认它们连人宠都比羽虫国的更笨吗?
这怎么可能!
毛虫国国王发布下了第一条命令:每个城都找出最聪明的人进贡到第一城,让他们玩骰子。
它只要最聪明的那一批,最好是玩过骰子的,如果送来的是笨人,城主就要受罚。
毛虫国国王很少发布什么命令,即便第十五城闹成那个样子,它也没有派军队去镇压,而是任由听之。这回,为了对付羽虫国,它很快就把命令传遍了众城池。
大家都知道了。
哦,有种叫做骰子的东西,王需要人去玩。
大多数人浑浑噩噩,连玩是什么都不知道,更不用说骰子和赌局了。
远在第九城的黎三娘一听到这个消息,心就有些不争气的怦怦跳起来。
她休养两天后,见女人屋的主人要去拉男人过来给她配种,早早就从女人屋里逃了出来,凭自己的身手在野外过活,同时不断打听消息。
令她失望的是,这场幻境的范围似乎非常非常广,她根本就没有打听到任何一个疑似入镜人的消息。但她听说了第一城。
她猜测,如果有其他入镜人,恐怕也会往第一城去,这几天便不断想办法,要去第一城。
现在,机会来了。
在城里传消息的都是野兽们,牲畜对人类很是不屑,根本不在意。黎三娘这几日东躲西藏,也摸清了城主住在什么地方。
她当然知道自己如果有个“兽主”会安全许多,但现在也来不及了,便决定冒险试试,
黎三娘先把自己打理的干干净净,让自己看起来像是有主养着,这才第一回在大街上现身,往城主所在的屋子去。
不少兽都有些惊奇的看着这个公然在街上走的女人。
太奇怪了,他们从来没有见过,以至于一时间没有任何兽拦住她,任由她大摇大摆往城主宅邸去。
很快,一只兔拦住了黎三娘,长长门齿还在啃一根比黎三娘脑袋还要大的萝卜,那兔子问:“你要去干什么?你的主呢?你自己一个人在外面走?”
黎三娘道:“当然不是,我是我家主派来的,听说城主要找能玩骰子的人,我就会玩骰子。”
这兔子狐疑上下打量她一眼:“你真的会玩骰子?”
黎三娘点头:“真的,我当然会。”
兔子这才道:“那好吧,我带你去看看。你要是骗我,我就把你踩死。”
兔子咔嚓咔嚓两下吃掉胡萝卜,带着黎三娘蹦跳着往城主府去。
这座城的城主是一只更大的兔子,他正对着从第一城送来的几个小东西发呆,不知道该怎么办,听说有兔送来了会玩骰子的人,还有些不敢相信。
“竟然还是一个女人?女人不是都关在女人屋里生孩子吗?”兔城主说道,“你该不会是骗我吧?”
它这话是对着那只小兔子说的,和城主比起来,它的确算是一只小兔子。
“没有没有,她说自己会,你试试她,如果真的可以呢?”小兔子忙道。
兔城主那双红色的眼睛斜睨了一眼黎三娘,三娘甚至从一只兔子的眼睛里看到了杀气,她还要带着笑,说:“放心吧,城主我真的会玩。要不,我和您试试?”
“为什么要和我?”城主暴躁。
黎三娘道:“骰子本来就是要两个人赌着玩才有意思,不赌就不需要骰子了。”
她把骰子的玩法说了,兔城主兴致缺缺:“行,你试试吧。”
黎三娘赌技一般,还达不到能完全操控输赢的地步,她心里有些打鼓,却仍旧要上,摇晃骰盅半晌,倒扣在桌面。
“城主,可以猜大小了。”
兔城主依旧兴致缺缺:“大。”
黎三娘一笑:“那我就猜小好了。”
小兔子鄙夷道:“你为什么不先猜?你肯定是知道自己不会。”
黎三娘没有辩驳,而是打开了骰盅。
她的确不能操控输赢,但是她的速度很快很快,快到能够再打开骰盅的一瞬间看清骰子,再用手指把骰子拨面。
“果然是大,恭喜城主,城主您猜对了。”黎三娘刻意道。
兔城主呵一声笑了:“看来这骰子也没什么难嘛,那我还要你做什么?我已经会了。”
黎三娘没想到它竟然这么说,连忙道:“这骰子玩的就是个运气,谁也不能保证自己能一直赢。”
兔城主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嗯?”
黎三娘道:“不如城主亲自试试?”
兔城主蹦过来。
和人一比,它的身躯实在太过庞大,稍微靠近黎三娘一点,黎三娘的视线便完全被一座雪白的肉墙堵住,连它跳动都好似地面在震颤。
兔子城主,用爪子握着骰盅上下摇动起来,砰一声扣在桌面。
在它周围,除了小兔子以外还有不少牲畜野兽,一个个都盯着骰子看。
黎三娘道:“可以猜了,也可以下注,下赌注会更好玩。”她不想放过这个能去第一城的机会,因而想尽办法要吸引兔子城主的注意。
说着,她又解释了一遍,什么叫做下赌注。
很显然,兔子城主对这个更感兴趣一点,问道:“有没有想要下注的?”
在场牲畜,兔子、牛、羊、猪等都来凑热闹,下注一筐草到一个人不等,它们还不知道这有什么用。可当城主把骰盅打开,显露出点数大小,宣布输赢后,赢了的兽兴高采烈,输了的那些,则有些不敢置信。
只是几筐草、几个人而已,可输的滋味让它们并不舒服。
再说了,它们输也不是因为自己弱在了哪里,只是一时间运气不那么好罢了。
“不行!再来!我得赢回来!”
“再来就再来,你以为我会输给你吗?”
有了赌注,这一群从未接触过赌的野兽们很快就迷上了这个小小的玩意儿。输了的想回本,赢了的想继续赢,兔子城主围观了一会儿,忍不住也加入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