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乱跑,我就弄死你。”巨象阴狠道。
城中地面宽阔,大片大片草地,草地中,不少人在田间耕耘,那些人看见象冲进来,没有半点反应,自顾自浇水、耕田。
反而是后来被甩出来的小狼让一众人侧目。
“怎么会有兽?”
“兽不得入第一城,它怎能进来?”
“赶出去!赶出去!”
那些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远远地聚过来。很快,管着外城的牛来了,它生的和象一般高大,拦在象身前骂道:“怎么什么都带进来?你能进,这两个不可以!”
巨象辩解:“不是故意带进来,这个,她不是猫,是人,人穿了猫皮,我带来给王瞧瞧。”
“这个。”它的象鼻指指姜遗光,“这是我带来的会赌的狼,他百赌百赢,也送给王。”
牛明显不信:“怎么可能?它会赌?你别骗我。”
巨象看它好说话,松口气:“它确实会赌,我怎么敢骗你,我也不敢骗王啊。”
它又用自认为轻声但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问:“不是马上就要和羽虫国对赌了吗?也没说一定要人宠吧?狼宠也行。”
……
一牛一象在城门口打机锋,姜遗光团起四肢,趴在原地。
他刚才在树林里草丛中见到了很多很多虫。
一共五国,毛虫、羽虫、鳞虫、倮虫、甲虫。
死劫关键会和其他三国有关系吗?其他几国又会染上赌瘾吗?
姜遗光身上被鸟啄出了不少血口子,趴着趴着,他扭过头,像一匹真正的狼一样,抬起后腿挠挠后颈,又伸舌头去舔身上的伤口。
兰姑看着他,心里有些担忧,抓着他的爪子小声道:“善多,你是人,不是狼,你不该这样的。”
姜遗光扭头看她:“不该怎样?”
兰姑觉得自己不能把话说的太难听,道:“我们很快就能出去,你别学着那些毛虫的习性。”
姜遗光沉默一会儿,道:“人和兽,也没什么分别。”
说罢,他继续动作,伤口舔舐后感觉好了些,不再疼,又抖了抖毛,站起来。
象城主和牛也商量出了结果,长鼻子一卷,再度把二人卷到鼻中,带着往王的宫殿去。
听说羽虫国的信使已经来了,这回到的数量还不少,一些在宫殿里住下,但更多都在城外的森林里住着。可王却一直没有露面,而是让它最信任的一只兔子处理事务。
象听着听着,觉得有些不妙,问:“羽虫国来的信使是谁?都在城外森林里?”
牛肯定道:“那当然,它们怎么配住在我们的宫殿里?”
姜遗光和兰姑能听到它们的对话,却根本看不清外界,自然也不知道第一城长什么样。又过了很久,两人才发觉象停下了脚步。
他们被放了出来。
眼前更像是一座大赌坊,几十张巨大木桌摆放整齐,桌边都围着不少人宠,那些人宠周围全是堆起的草料、鲜果等赌筹。
巨象用鼻子推推小狼:“去,给他们看看,你今天要是赌赢了,你就能见到王。”
那些人宠看着姜遗光的眼神并不算好,他们本就厌恶野兽,好不容易钻研了赌技,能够博王的欢心,没想到却忽然冒出一只野兽说它也能赌。
开什么玩笑,狼怎么会赌?狼就应该放在斗兽场上赌!
人宠们的兽主眼神同样不善。
它们大概都听过姜遗光的名头,知道这事儿是真的。
姜遗光在一众带着恶意的眼神中,坐到了第一张赌桌前,先看了几局。
直到有人宠刻意上来挑衅他。
“开始吧。”他说道。
第一城的牲畜们都过得太轻松了,没有需要做的事,每天都是吃喝玩乐,反正需要做什么事情让人去做就好了,人是一种勤快又厉害的宠,什么都可以做,什么都会做,就算不小心死了,再买些回家也便宜得很。
久而久之,牲畜们也觉得玩得有点腻。
赌的传来,正好缓解了它们的腻味,几乎是在短短的一天内风靡全城,而后,它们很快发明出了新的玩法。
姜遗光看过后,在心里琢磨过玩法,便开始下场。
在场没有任何一人是他的对手,他甚至一场都没有输过。从这张赌桌到下一张赌桌,小狼的目光永远是那样平静,不论比什么,他都能赢,都能猜中。
很快,赌场里所有的人都被他赢走了筹码。
巨象一开始还在担忧,后来便渐渐高兴起来。他听说过王搜罗了一批能赌的人类,还担心小狼比不过,现在看来小狼要比他们好太多。
唯一担忧的是,小狼是兽,不是人。
不过……既然他的赌技这么厉害,不是人也没关系吧?
象心想。
巨象没有发觉,在姜遗光赢下整场后,有些牲畜看着小狼,渐渐眼红。
“为什么不行?他这么能赌,那些人根本比不过他。”象城主没有想到,自己的预想很快就变成了现实。
和他争吵的羊、鹿、牛等一脸温和。
“能赌又怎样?他是一匹狼,他不是人。”
“要知道,第一城根本就不允许兽进入,一开始放他进来的那只牛已经处理了,你如果不把他交出来,你也会跟它一样。”
象怒道:“我是为了带来给王的!两国很快就要对赌,你们想看着王输吗?”
“怎么可能?王怎么会输?”
“王手下有那么多人宠,也有会赌的,哪里需要一匹狼?”
“羽虫国国王都说了,对赌只要人宠,他又不是人宠,再会赌也没有用。”
巨象愤怒不已,可这些牲畜拦着,它根本没有办法。
次日,除去被象踩死的两只,前十城的所有城主都来到了第一城。
它们还带来不少人宠,只是,听说了第二城城主会带能赌的狼后,它们就把自己城中会赌的人宠换了,换成更漂亮的、更会唱歌的那些。
一时间,城中更加热闹。
不仅多了人宠。还多了羽虫国的飞禽,这些飞禽一改当初在城外截杀巨象的凶狠,在第一城老老实实的,最多吃几个人宠果腹。
听说它们当初还在城门口捡了个人宠,带回去了,也不知是谁的人宠,但既没有兽和它们讨要,新上任管城门的牛便没在意。
第五城的城主是一只巨大的天竺鼠,它也来了。
它带了不少人宠在街上转悠,感叹第一城繁华,很快,它就被一只喜鹊拦下,声称想要看看它的人宠。
天竺鼠很讨厌鸟,可这是第一城,它再讨厌鸟,也不能做什么,只好答应了。
他发现那只喜鹊也带着一只人宠,那人宠很漂亮,一直看着它带来的人宠。等喜鹊说完话后,两个人宠就立刻凑到了一起。
天竺鼠左看右看,有些狐疑。
这两个人宠都是男性,喜鹊拦下它做什么?
天竺鼠本以为喜鹊真要买它的人宠,结果,等两个人宠谈完过后,喜鹊又过去看了看它的人宠,再说了些什么,就走了。
说好的买人宠呢?
天竺鼠看他也不顺眼了,森白的牙从嘴里冒出来,很想一口咬断这人宠的脖子。
不料,那人宠却和它说了那样一番话。
人宠说,他认识那小狼,他也会赌,如果天竺鼠能把他送去,说不定能让那只小狼教自己如何赌,到时候他就可以取代小狼,替城主讨王的欢心。
天竺鼠一听,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立刻答应下来,带着人宠就去找那只象。
明天就要对赌了,它如果想出风头,还是得赶紧去。
象就住在离宫殿不远的地方。
听说小狼也住在那里,还有一个披着猫皮的人。
天竺鼠见到了那匹小狼,它也确定下来,自己的人宠没有说谎。
他们的确相熟。
当然,它们不知道的是,这三人仅限于口头上单向相熟。
“你们也见过我弟弟景麟?”被天竺鼠带来的人宠正是景麒,他原先被卖去拉车,后来赌博兴起,他靠着赌技让他的兽主,把自己送给了天竺鼠城主。
他果然也在第一城中见到了自己的弟弟,可是……
景麒心里很是不安,望向小狼的眼神中,带着微不可觉的歉意。
兰姑简单地把他们认识的经过说了,末了,愧疚道:“实在抱歉,我们也没奈何,救不了令弟。”
景麒摆摆手:“无妨,我相信……阿麟他不会有事的。”
他还是很有些好奇,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姜遗光。
兰姑的小腿被强行贴着大腿绑住,再塞进猫皮中,因而不能直立行走。姜遗光就经常同样蹲坐在她身边。这会儿,小狼也是如此,抬脸看着景麒。
“你在想什么?”姜遗光忽然问。
“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吗?为什么要愧疚?”
景麒吓了一跳,脸上不可抑制的带出些慌张来:“并没有,我只是……我只是觉得……”他看向套着猫皮的兰姑,又瞄一眼伤痕累累的姜遗光,眼里是些许怜悯和心疼,又不好说,移开眼睛。
“我只是……”
兰姑宽慰他:“景公子不必如此,好歹我们还活着。”
姜遗光又盯着景麒看了半天,这回景麒收敛了心神,他已经知道这小狼极为敏感,掩饰过去后,心里想些别的事,反而没叫姜遗光看出什么来。
景麒被留了下来。
天竺鼠说得很理直气壮,他把景麒送给了象城主,但也提了要求——如果小狼不能上场,就要让景麒去,到时,王给的赏赐,它和象城主三七分。
象答应了。
它也觉得姜遗光很可能无法上场,但总该试试。
把三人都关在院子里后,象和其他初入第一城的城主一样,跑出去玩乐——等赌局结束,羽虫国信使回去后,它们就也该回去了,当然要趁这时多玩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