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庇护不了,”李夏煜摇头,“我妈以前是我爸秘书,现在虽然是个董事,可她没有实权,随时会被架空。”
老妈念叨多了,他什么都清楚。
“所以我现在一无所有了,要直到我爸消气为止,”他拉着池曦文的手望进他的眼睛里,“如果我什么都没有,小池医生,你还会喜欢我吗?”
池曦文对此回答是:“我不会只因你一无所有而不喜欢你。”
第40章
池曦文收留了男朋友一晚, 翌日周末,他白天上班,离开家前叮嘱李夏煜:“这是家门钥匙, 出门的时候得锁门, 附近有篮球场可以去玩。”
“篮球场?……算了吧我不去了。”他捂住左脸,“我也不能去你们医院看你,给你送饭,我现在不能见人, 会给你丢人, 他们会说你怎么交了个这么丑的男朋友。”
池曦文叹口气:“没有很丑, 很帅,你只是被打了又不是毁容了。不过我中午回不了家,米饭你用微波炉加热一下。”
他早上一般吃的简单,以速食和粗粮为主,但因为李夏煜来了, 就多做了菜,还包含了他中午的饭菜。
李夏煜点点头:“你去上班吧!家里有我你放心!我会好好干家务的!”
池曦文一出门,李夏煜就迫不及待地拍了张饭菜的照片,摆盘后调了滤镜,发在了朋友圈,顺便使用系统功能提醒梁越来看。
配文是【池医生给我的爱心早午餐[心][心][心][棒棒糖][烟花]】
表情都比字多。
这会儿出发去公司的梁越收到了小红点提醒,点进去看,发现他出柜这么失败还得意, 目光凝固了十几秒后,他关掉图片, 回到屏保界面。
他和池曦文平时不热衷于拍照,两人合影不多, 池曦文单人的照片也少,就寥寥几张,存在他的手机里反复看,看了三年。
最近看见的关于池曦文的近照,甚至还是他和现男友的亲密照。
平时梁越没有看朋友圈的习惯,是不是李夏煜还发了更多的关于池曦文的日记?梁越不想坏自己的心情,也觉得这个行为毫无意义甚至掉价,但还是手抽地重新打开手机,沉默地点了进去。
李夏煜无论做什么都要发个动态,看球要发,吃米线要发,去趟宠物医院要发,有张是池曦文抱着一只巨大的柯基,没有露脸但梁越看手都知道是谁。他戴着戒指,但不是自己送那一枚了。
梁越一张一张地往下翻,奇怪的是,在李夏煜朋友圈里关于池曦文的一切,两个月前还很少,几乎没有。
有一张很昏暗,像是两人在外面救治流浪猫,召唤人来领养。
再往前,李夏煜的朋友圈更多的是打游戏和他自己,和动物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唯一有关系的,是一年前在肯尼亚,有张和非洲狮的合照,有定位,在池曦文他们研发基地附近。
他们大概是那时候认识的,梁越面无表情地想。
狮子看起来挺眼熟的。
梁越在思考,池曦文回国几个月,一落地没跟网恋男友产生交集,交集是两个月前密切开始的,那两个月前为什么不见面,是不想吗。
“梁总,到公司了。”小李背过身来提醒。
梁越关了手机,下车。今天是周末,员工不上班,他要上班。
上午十一点,梁越忙完,打开电脑下载一个月前解雇的私家侦探发来的附件,里面有池曦文和李夏煜关系始末完整的资料,因为梁越不想看,这么久了还没下载。
他原以为自己会对这个视频无比抗拒。但当画面展开时,事情的发展却超出了他的预想。画面里,李夏煜低头亲吻池曦文的嘴角,而池曦文的反应是……退缩。他眼中的微光消失得无影无踪,紧接着身体微微后仰,仿佛本能地在抗拒。
梁越皱起眉头,心中某个一直紧绷的角落突然松动。
那股压在心头许久的酸涩和嫉妒开始瓦解,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微妙的轻松感。他重复看了几遍,不愿放过任何细节。那一次推开的动作,那仰头道歉的表情,都在说明一个事实:池曦文并不爱李夏煜。
梁越重新审视资料,发现他们在一起仅两个月,而非一年——自己回国碰见他们在一起那时,甚至才一个月!
自己这一个月作壁上观,完全是助纣为虐。
视频最后池曦文很抱歉,仰头对李夏煜说了几句什么,最后李夏煜背着包坐电梯离开。
两个人居然串通口供说网恋一年来骗自己?
梁越不可思议。他注视电脑屏幕良久,眼底光亮锐利,手指轻轻叩击着桌面,而后打电话给保姆,让她请池医生过来。
“约在下午一点。”梁越说。
池曦文恐怕不会愿意在他家里吃饭,上次就拒绝了,但不可能拒绝来给猫做身体检查。
梁越给他留了时间吃午饭,可池曦文还是因为忙碌,没吃两口就得盖上盒饭,打车去梁越家里。
可能会见到前任吧,池曦文不怎么在乎,猫在梁越那里抢不走,也不可能因为这个就不去看猫了。
下午一点,池曦文准时到梁家。
他以为开门的会是保姆,站在门口按了门铃,门在下一秒就打开了,就好像在这儿等他有一会儿了。
玄关处透出温暖的光线,风吹来熟悉的香水味。池曦文微微抬起头,看见梁越没有出错的领带,脖颈被束缚其中,修长线条连着完美的下颌。
这些细节,曾经都是他最熟悉、最喜欢的。
梁越的目光与他相接,深邃而难以捉摸。他关上门,低声道:“池医生,我找不到猫了,能帮我在家里找一下吗?”
池曦文皱眉,随即点头:“怎么会找不到了?”
他说着弯下腰脱掉了鞋子,赤着脚站在玄关处。梁越拿出一双自己的拖鞋,递到他面前:“穿我的吧。”
池曦文见过保姆的动作,犹豫了下,打开抽屉拿了鞋套,对他保持距离感地摇头:“不用。”
梁越没说什么,侧身请他进来。
客厅里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地板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咖啡香。池曦文放下医药箱,努力让自己专注于眼前的事情:“你找过衣柜了吗?”
“还没。”梁越声音平静,眼神没有从池曦文身上离开过一秒钟。
“有人开过门或者窗吗?”池曦文要确保猫没有跑出去。
梁越注视着他柔和的侧脸,缓缓说道:“家里没有别人,现在只有你和我。”
池曦文抬头,正好接触到梁越专注投射下来的目光。其中包含的情绪让池曦文嘴唇微微动了一下:“这不合适。”
梁越好整以暇地靠在墙上:“你在工作,你的工作就是帮我找猫,找到后检查。”
池曦文觉得这是他在搞事的戏码,可他必须留下来找,走不掉,他收回视线:“我先找客厅,你去二楼。”
话语中带着明显的疏离,梁越并不习惯被他这样对待,但可以忍耐,他没有波澜地说:“我陪你一起找。”
他蹲在池曦文身边和他一起检查沙发底下。
池曦文浑身紧绷,熟悉的气息和高大的影子笼罩下来,像是下一个动作就会抱他了。
池曦文说:“我自己可以,你不要离我太近。”
梁越“嗯”了一声,稍稍离开一点距离,这让池曦文更无法指责他。把家里一组沙发都检查完了,池曦文猛地起身,站起那瞬有些头晕,没站稳地晃动了一下,被梁越揽住了后背:“低血糖犯了吗。”
“这是体位性低血压,”池曦文解释,并一把推开他的手臂,“不要碰我。”
“抱歉。”梁越低头看见他的手指甲,“最近压力很大吗?”
池曦文蜷缩了手指,继续检查厨房,检查每个球球可能会躲起来的柜子,而不吭声。
梁越走在他身后,眼里有不明显的低落。他想抱池曦文,因为以前池曦文会主动让他来抱,说这样心情会好很多,但现在池曦文明显抵触,抱他和性骚扰有什么区别。梁越克制住了,问他:“又开始吃药了?还有你的心理医生的联系方式吗。”
池曦文充耳不闻。
梁越:“没有的话,我联系他,让他给你发邮件。”
池曦文:“我很好,用不着,谢谢您。”
梁越垂首看他蹲着:“一定要这样和我说话吗。”
池曦文起身,检查上面的橱柜,一边喊了猫的名字,一边说:“你是我的猫的主人,我是医生,仅此而已。”
“小心门撞头,”梁越帮他打开,一只手护着柜门角,“只是你猫的主人而已?”
“……我两点必须回去上班。”池曦文不得要领地回答他。
“还有五十分钟。”梁越看表,“如果没找到呢。”
“……我会继续找,找到为止,但这会耽误我后面的工作。所以如果是你藏起来了,可以不要耍我吗。”池曦文抬眼看向他,“这很无聊。”
“没有耍你。”梁越是经常在家找猫,但家里有佣人,他不愁会找不到,他也大概知道猫在哪里,但不想告诉池曦文,而是说,“你知道她一旦躲到角落里,阴影底下,我就看不见了。”
池曦文“嗯”了一声。
梁越又出声了:“李夏煜昨晚住在你家吗?”
池曦文冷淡地说:“和你无关吧。”
“是无关。”梁越平静,“你要像这样收留他一辈子吗,你是他的父母吗。”
虽然李夏煜什么情况和梁越无关,但梁越知道他昨晚没回来,也知道他意外出柜了。
他听见梁宏打电话给小三,原来李夏煜没有去他妈妈那里,不知道跑哪儿住了。梁宏很担心地自言自语“臭小子没有钱,能住哪儿去,该不会又谈恋爱去了”。
昨天深夜梁宏大概有话想跟他说,喊了梁越的名字,最后硬生生憋着了,说没什么。
梁越猜他可能想让自己管好池曦文,但梁宏知道这样说不合适。
池曦文找完一楼上二楼,一边喊球球的名字,一边被引到了梁越的房间里。
“可能在我的衣帽间。”梁越打开两扇门,让池曦文从他的卧室进去。
池曦文注意到他的衣帽间里还像以前那样陈设,所有衣物按照颜色分类,贴了标签。这间房子很旧了,衣帽间的格局比普通人家里也就大一点,中间过道狭窄,尽头是一面穿衣镜。
能让池曦文清楚地看见,梁越就在他身旁。他身材高大,穿笔挺的三件套,五官英俊,像他在杂志上的样子。浓密的眉毛下是一双深邃的眼睛,目光专注地落下来。
池曦文忽略他的存在,将衣柜一扇扇地打开检查,用手拨一遍:“她那么胖,能躲到哪儿去。”
“也可能在我床上,以前就这样,躲在我们的床上。”梁越说。
池曦文:“那你就去找,别站着说话。”
梁越注视着他的冷漠,肩膀靠在门边,身形挺拔带着压迫感:“你去肯尼亚的时候,我很忙。”
池曦文面无表情:“你是世界上最忙的人。”
梁越微微蹙眉,没有反驳。看见他脑袋钻进自己的衣柜,半跪在地,衬衫后摆翻起,露出一截白皙的腰身,肌肤泛着淡淡的光泽。
他垂眸看着:“我三年间没有和别人在一起过,一直在等你回家。”
池曦文脑袋被被整齐悬挂的西裤包围,淡淡的木质调香薰气息萦绕鼻尖,这是梁越一贯的味道。他不是没有情绪波动的,很细微也很疼,一瞬间想起他好的时候,和最坏的时候。最终他内心所有的情绪都被坏事冲淡了。
池曦文的声音冷下来:“我没有和你一起追忆的打算,”语气带着明显的拒绝和防备,“你闲着的话,请认真找找你的猫,而不是说莫名其妙的话。”
“嗯。”梁越也蹲了下来,告诉他,“文文,我没有忘记过你,很想你。”
在池曦文从裤架里钻出来的时候,和梁越面对面了,他们距离近得几乎能数清对方的睫毛。阳光透过窗帘洒在地板上,映出两道交错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