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他们立场统一吧,他们谁也没放过谁。
连几个还留在楼顶待命的鬼差也看着他们老大的“新造型”,没忍住问了一句。
谢辞走到了还被锁魂钉钉死在深坑里的影鬼面前,面无表情地将钉子一根一根起了,讳莫如深道:“我不喜欢没有性价比的处理方式,如果你们觉得他俩能做的事你们也能做到,你们可以擅自动手不用汇报,地府也不会追究。”
“……”
简言之:you can you up,no can no bibi。
“可他体内的怨煞之力一旦失控……”
有人听懂了谢辞的“言下之意”,忍不住对他的决定发出质疑。
这时没有了锁魂钉禁锢的影鬼好似找到了可乘之机,忽然从深坑里消失,一时间惊呼声四起,下一秒,却见新来的鬼差抬手一握,他身前的一片空间回流,消失的黑影重新显形,再次被震回了坑里。
众人:“……”
质疑的声音瞬间哑火了。
……
大学城那间窄小的公寓里,障眼术撤去之后,寅迟身前的那条伤口重新映入方棋的眼睛,他眉头紧拧,阴气不断输入,伤口的愈合却依旧缓慢。
他专注于给人疗伤,受伤的人却配合过了头,不言不语不动,垂着眼目光炯炯地盯着他,好似对自己的伤一点都不在意。
他忍不住抬头:“不疼?”
寅迟轻轻一笑:“疼啊,感觉五脏六腑都错位了呢。”
“……”
方棋有些恼怒道:“那你干嘛不躲?”
谢辞出手突然,但也并不是不能躲开,寅迟还有余力拽他一把,根本就是故意迎上去的。
他想干嘛?自残吗?
寅迟却道:“是好事。”
方棋皱眉:“什么好事?”
寅迟:“示敌以弱,可以避免很多麻烦不是吗?”
方棋微怔,又重新低下了头,没有反驳。
确实避免了很多麻烦。
地府为了杜绝隐患,和寅迟的接触是迟早的事,“试探”已经是最轻最简单的一种方式了。
谢辞的做法除了让地府放心,也能让其他玄门中人放心。
当时在商场楼顶,有过亲身体会的人或许会有所顾忌,可没有参与过的人就像不谙世事的井底之蛙,不信邪不听劝,总有人忍不住想试试深浅。
那些对自身对“敌人”都没有清晰认知的人,对寅迟不一定能造成什么伤害,但一定会像苍蝇一样烦人。
谢辞的“试探”打消了别人认为寅迟体内的力量不可控的疑虑,相当于给一颗炸.弹上了保险,能降低他的威胁性,让别人放松对他的警惕,产生一种天塌了有个高的人顶着的错觉,也不会再杞人忧天地时刻盯着他。
虽然算是好事,但谢辞下手也太重了。
方棋说:“那也不用生扛,你没脑子吗?”
寅迟:“嗯。”
“……”
方棋被他噎了一下,又蓦地抬头。
他后知后觉这人不是“配合”,他似乎根本不在状态。
他正觉得不明所以,寅迟略显发散的瞳孔突然又有了焦点,看着他问:“这块玉你什么时候找回来的?”
……
第104章 贪心
说这话的时候, 寅迟手里摩挲着那枚刚从谢辞那里拿回来的玉佩。
他的动作太明显,所以方棋低头看了眼。
玉佩的事情方棋还没对寅迟说过,以前是不知道怎么说, 之后是觉得没必要。
没必要说,但也没必要藏。
所以谢辞把玉佩扔给他的时候, 他除了失望从玉佩着手一无所获之外, 并没有太把玉佩当回事, 回来之后也随手搁在了床头柜上,又被寅迟拿在了手里。
他这会儿突然问起, 方棋愣了一下。
寅迟从来没提起过那段有两个人参与,却单方面只属于他的“过去”。
他不提,方棋也不问。
玉佩寅迟肯定是认识的, 毕竟连傀儡娃娃都记得这块玉并且对它非常不待见。
但寅迟似乎不仅仅是认识。
刚刚问起这块玉佩, 他说的是什么时候“找”回来的。
方棋意外道:“你知道这块玉?”
寅迟未置可否。
方棋:“……”
他都用“找”了,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寅迟对这块玉的了解,远比他认为的要更全面。
起码他知道这玉有“储存记忆”这项功能。
“这是魂玉。”寅迟突然说。
方棋:“……魂玉是什么?”
“是从极阴地里长出来的一种石头,能驱阴辟邪, 还能……储存记忆。”
“……”
他这个停顿就很刻意。
而且这个解释过于简略。
方棋直勾勾地看着他, 很快寅迟就妥协了, 状似平常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方棋如实说了。
从警察局里拿回这块玉佩起,再到看见了覃元彦和覃瑶相关的记忆, 还有寅迟为了他引导了周冥的车祸……
在那之后, 他把玉送去了办事处,偶尔还是有一些片段出现在他的梦里, 是一些寅迟无声陪着他的记忆。
寅迟听完沉吟良久, 恍然又敷衍地“哦”了一声。
方棋:“……”
这是什么反应?
这时他伸在寅迟身前给他疗伤的手被握住了,那人似乎想说什么, 又抿了抿唇,扯了下嘴角才道:“所以你是做了一场梦,醒了之后很感动?”
方棋:“……”
突然握住他手腕的力道很轻,却略显僵硬。
方棋心中微动,好像明白了这人为什么状态不在线了。
寅迟一直不提“过去”,是不想给他束缚。
单方面的付出对接受付出的人来说是情感枷锁,对付出的那个人同样是枷锁。
因为他分不清对方是喜欢还是感动,是心动还是妥协。
他不说话,寅迟便也一直看着他。
方棋对感情的表达很坦率,坦率他的茫然,坦率他的顾虑。
在这之前,寅迟一直不觉得这是一个问题,确认关系的时候他想,方棋不明不白也没关系,他行动上明白就行了。
嘴上说着不行,身体却很诚实。
不拒绝代表同意。
不讨厌就代表喜欢。
他理所当然的以为,方棋相信他表白的话是因为对他有了一样的感情。
……可如果不是呢?
对一段关系的容忍不一定只是因为喜欢,还有可能是出于感动,和亏欠?
“我不是在还你的人情?”
心里的想法突然被人说出了口,寅迟不觉一愣。
他缓缓抬头,方棋却又垂了眼,说:“我同意这段关系,和看到的那些记忆没关系。 ”
这个问题他自己已经纠结过了。
解释的话几乎是脱口而出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这么说,只是看着寅迟不自觉的紧张,自然而然就心领神会了。
看寅迟现在的反应,他好像是成功当了一回“蛔虫”。
方棋有些诧异,没想到寅迟也有这么拧巴的时候。
然而片刻之前还在拧巴的人,在听了方棋的话之后,很快就原形毕露,他忽的凑近道:“这段关系?我们什么关系?”
方棋:“……”
拧巴也不影响他蹬鼻子上脸。
带着凉意的呼吸忽然靠近,连带着他胸前的伤口也跟着逼近眼前,黑色的血液瞬间涌了出来,方棋看得眼皮一跳:“你……”
他下意识想把人推开,反倒牵扯了伤口,身前的人顿时抽了一口冷气。
方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