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难怪寅迟一直笃定,他妈妈不会活着,
禁忌的换魂术,相当于一场献祭,施术人自己就是祭品,换魂成功的时候,祭品就已经消散了。
被影鬼占据的身体只是一具空壳。
壳子里的灵魂已经永远回不来了。
方棋喉咙有些干涩:“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一直都知道。”寅迟说。
他丢失的只有失踪之后换魂之前的那一段记忆,而且换魂术能将施术者的一部分记忆留在他的脑海里,所以很多的玄门术法,他可以无师自通。
十几年里,他学会的比别人只多不少。
方棋心绪难平地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用这样看着我。”寅迟无奈道:“已经过去很久了。”
也不知道是在安慰别人还是在安慰自己。
有些东西,就算时间过去再久,也不可能彻底释怀。
见方棋不为所动,寅迟又道:“你再这样看我,我会怀疑你对我有非分之想的。”
“……”
然而方棋没吃他的激将,他在寅迟略显错愕的目光下,凑过去亲了他一下。
轻吻落在嘴角,蜻蜓点水一样。
寅迟磕绊道:“你……”
方棋看着他说:“不是你说的安慰要实际的吗?”
寅迟:“……”
他是说过。
但是……
他没忍住碰了一下方棋刚刚温热的落点,有些复杂道:“谁教你这样接吻的?”
方棋:“没人教……”
他其实也有点别扭,亲完就打算起身,踩在地上的脚还没开始用力,那张熟悉的脸已经近在眼前。
寅迟几乎贴着他的唇说:“那你可以有样学样。”
骤然闯入的唇舌和它的主人一样失了分寸,和之前的游刃有余不同,没有试探性的循序渐进,有种满溢的情感无从发泄的狼狈。
纠缠时发出了暧昧的声响,由内而外灌入耳膜,刺得人脑中嗡嗡作响。
方棋大脑有些不清醒,任由他亲了一会儿。
但某人似乎不满足于亲吻,贴在他腰上的手极度不安分,隐隐有往下的趋势。
方棋眉头一蹙,单手抵住了他的肩。
寅迟看着他说:“你让我搬到这儿来住,没想过同居的两个人会发生什么吗?”
“……”
方棋复杂道:“你不是有伤……”
寅迟轻轻挑眉:“没有伤就可以了吗?”
方棋一时语塞。
他目光逃避似的落在了寅迟胸前的位置,却是微微一愣。
那里什么都没有。
之前他无论怎么“治疗”都无济于事的的狰狞伤口不见了,胸前光滑一片,破开的布料上还沾着黑色的血迹,流畅的肌肉线条在不规则的破洞里若隐若现,像极了某种不能理解的行为艺术。
方棋愕然地抬眼。
寅迟轻声道:“没故意骗你,之前没顾上这个。”
方棋:“……”
他还矫情出优越感了。
方棋对他对视了一会儿,缓缓松开了抵在他肩上的手。
这是无声的默许。
寅迟呼吸微顿,声音已经沉哑,还是不确定地问了一句:“真的假的?”
“……”
试探这种行为可一可再,但是没完没了就有点让人厌烦了。
方棋眉头一拧,直接把人推倒在了床上。
玻璃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收起来了,差点被人体砸中的傀儡娃娃正慌乱地往床头柜上爬,跌落在床上的两个人已经重新纠缠在一起。
方棋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只能凭借着本能扯了某人身上带血的衣服,贴在一起的唇与其说是吻倒不如说是啃。
但寅迟被啃得很高兴。
比起方棋的生涩,他激动之下也没少了从容,一手按在方棋后腰,耐心十足地引导着。
长时间的呼吸不畅让方棋有点大脑缺氧,虽然不至于窒息而死,但作为人的身体会难受。
他终于放弃了继续啃,打算继续下一步,身体微微撑起,居高临下地看着。
他从没在这个视角下看过寅迟的脸。
寅迟平常是比较注重自己的形象的,这会儿却没顾得上,他额间发丝细碎,被蹭得有点乱糟糟的,他神色慵懒又惬意,眼底却泛着暗色,带着不加掩饰的欲望与蛊惑。
躺着的人好像察觉到了什么,眼帘微垂,再抬眼时眼中带着几许诧异和戏谑。
方棋恼羞成怒道:“我又不残。”
寅迟:“嗯,我也是。”
说着他状似无意地动了一下,带着催促的意味。
方棋喉咙微紧,身上有点发热,身体却微微僵住了。
他知道部分常识,却没有涉猎过具体细节。
他顿了一会儿:“……下一步怎么做?”
“……”
“噗。”
寅迟愣了下,随即很不给面子地笑出了声。
方棋:“……”
笑个屁。
寅迟又狠狠亲了他一下,手上用力,带着身上的人颠倒了位置。
窗外有阳光恰到好处地越过了窗台,洒了一室金色的光辉。
……
第106章 事后
一般来说人死了之后是感觉不到冷热的, 鬼差讨厌阳光,是因为太阳阳气炙烈,会损耗阴气, 但在阴气适当的地方,鬼是可以如鱼得水的。
死了之后, 除了最开始刚进炼魂塔时, 方棋已经很久没感受过“冷”了。
他体温不停地在攀升, 也不停地在流失。
寅迟手上的温度他已经很熟悉了,但是贴覆在一些敏感的地方, 还是凉得让人发颤。
搬进这间公寓之后,被子这种东西就没派上过用场,仓促间只找到了一条薄毯……因为天太亮, 方棋不适应。
然而薄毯阻隔了视线, 感官上的刺激变成了未知,也更加明显。
很快方棋的眼中蒙上了一层水雾,他无处安放的手落在了埋头在他脖子上的人的后脑,感受着那人的发丝柔软的触感。
忽然他蹙了一下眉, 轻轻垂了眼。
寅迟同时抬起头, 敏锐道:“疼?”
方棋:“……”
是有点, 但是无足轻重。
他摇了摇头,寅迟便低下头吻他, 很轻柔, 像是一种安抚。
方棋浅浅地回应,尽量让自己不要太僵硬。
这种事他在学校里学过理论知识, 在“社会”上了解过基础常识, 但不管什么知识,都没有亲身实践来得实在。
理论说这是人类最原始的欲望, 是由大脑和身体共同给身体发出的信号,是一种生理和心理的需要。
这是一种享受方式,应该坦然面对。
事实却根本不是这样。
至少方棋没觉得有多享受。
再怎么给自己做心里建设,冷热交织的时候,他还是把自己塑成了一尊木偶。
“无足轻重”的话说早了,但是反悔也来不及了。
他只能紧紧攥着贴靠在他身前的肩膀,平复自己艰难的喘息。
那是一个激烈又难忘的夜晚……啊不是,的早上,冷热交替中方棋睡了过去,醒过来时太阳已经西沉。
身边的那坨冰还在。
外面还是逼近四十度的高温,鬼差又自带抗寒的体质,但也没能架得住阴冷的气息一轮又一轮的侵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