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伯扭动着肥胖的身躯,眼珠子快速转动,他没有去看喻隐舟和宋子源二人,分明是遴选盟主,却把目光直勾勾的盯在叶攸宁身上,似乎想到了甚么龌龊的法子,嘴角抽搐着令人作呕的笑意。
姚伯哈哈大笑起来,道:“喻公战功赫赫,英明在外,又是天子的结拜义弟,按理来说,由喻公引导会盟,成为会盟总盟主,带领咱们入雒师侍疾,那是再好不过的!”
喻隐舟戒备的眯起眼目,姚伯一连串说了如此好话,但他显然话里有话。
姚伯猥琐的笑容扩大了,搓着掌心道:“不过——这天下,没有法律不成制度,咱们周人,讲究的便是一个礼仪教化,若是没有礼仪,岂不是与西方的戎人,北方的狄人,东方的夷人,南方的蛮子一般无二了么?因而……”
姚伯终于说到重点:“因而孤觉得,宋公乃一等公爵,地位崇高无人能及,还是理应由宋公坐这个总盟主。”
嘭!
喻隐舟黑着脸,将羽觞耳杯重重的撂在案几上,酒水泼洒了一案都是。
杨国支持喻隐舟,姚国支持宋子源,如此一比一算是平手,除非有人自动退出盟主的遴选,否则只能僵持下去。
杨国国君一看情况不好,连忙打圆场道:“今日燕饮,咱们共同举杯,为太子接风!对对,为太子接风!”
众人举杯,但气氛仍旧很是阴沉,唯独叶攸宁,优雅的拿着筷箸,享用着会盟燕饮奢华无比的膳食。
喻隐舟脸色相当难看,起身道:“孤出去散一散。”
叶攸宁正在吃吃喝喝,只是看了一眼喻隐舟,没有要与他同去的意思,喻隐舟深吸了一口气,自己甩袖走出了燕饮营帐。
宋公子源见到喻隐舟离开,立刻找到了机会,趁着喻隐舟不在跟前,端着羽觞耳杯走过去,一脸温柔儒雅的笑意,道:“太子,臣敬您一杯。”
叶攸宁平静的看着宋公子源,点点头,道:“孤回敬宋公。”
宋公子源赶忙道:“太子折煞臣了,臣当真是受宠若惊。”
宋公子源敬酒完毕,并没有离开,而是在喻隐舟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大周是分餐制,一人一个案几,一人一套膳食,按照爵位的高地,每人的膳食都有严格的分量和规制安排。
喻隐舟的案几,与叶攸宁的案几是并在一起的,席子自然也是并在一起的,宋公子源坐下来,为了显得亲密,故意往叶攸宁身边挤了挤,越过席子,半边坐到了叶攸宁的席子上。
叶攸宁迷茫的看着宋公子源,宋公如今的模样,便好似一只努力开屏的孔雀。
往日在游戏里,因着叶攸宁的容貌出众,也有不少玩家在叶攸宁面前努力开屏,就和宋公现在的样子,一模一样。
宋公子源被叶攸宁上下打量,尽力展现出自己温柔的一面,道:“太子,臣可是有何不妥,太子为何如此专注的看着臣?”
叶攸宁沉默了一阵,淡淡的道:“宋公压到孤的衣襟了。”
宋公子源:“……”
宋公子源没想到,叶攸宁完全不吃自己这一套,他虽身为庶子,但也是长在宫中的贵胄公子,何曾放下身段,如此去讨好一个人,说白了,宋公子源还是有一些傲气在的。
宋公子源的脸色尴尬,连忙起身,简直无地自容。
宋公吃了瘪,一时不敢在叶攸宁面前显弄自己,一回头,便看到姚伯也不见了踪影,不知何时离开了席位。
喻隐舟还未回来,绝不能让喻隐舟与姚伯碰头,万一姚伯也倒戈了喻国,宋国便真的一点子胜算亦没有了。
宋公子源追出燕饮营帐,果然看到了喻隐舟与姚伯站在一起。
姚伯面露为猥琐的微笑,肥腻的双手不停揉搓,满脸写满了贪婪。
“喻公,其实……”姚伯笑道:“其实我心里头,也是想要推举你为总盟主的!你看看那个宋公,甚么顽意儿,年纪轻轻的,咱们南征北战之时,他还在吃奶呢!成甚么气候?他凭甚么与喻公你挣做盟主?”
喻隐舟冷笑:“姚公你方才可不是如此说的。”
姚伯道:“那不是一时糊涂么?不过喻公放心,盟主还未定下,只要我一改口……这盟主之位,还不是你的?”
喻隐舟心中明镜一般,了然的道:“姚公想开甚么条件,直说罢。”
姚伯笑起来,抹了一把嘴边的口水,道:“喻公也知晓,我这平生没有太多的爱好,唯独钟情于美人儿……太子攸宁倾世绝色,我这看一眼,便跟丢了魂儿似的!若是能与太子攸宁亲近一番,颠倒一夜,便算是即刻去死,也是心甘情愿啊!”
喻隐舟眯起眼睛,眼神中闪过一丝狠戾的厌恶。
姚伯压低声音,继续道:“若是喻公……肯将太子借给我顽一顽,等顽过之后,太子还是喻公的,并不妨碍你们成婚,我还会极力推举喻公您为总盟主,如何?”
喻隐舟的眼眸深不见底,那抹狠戾仿佛已然与黑夜融为一体。
姚伯孜孜不倦的劝导:“喻公您想想看,只是顽一顽,并不妨碍喻公与太子成婚的,再者,我这也是帮助喻公,调教调教美人儿,等喻公与太子成婚之时,太子伏侍人的技艺,必定出神入化,保证喻公尽兴呢!”
“难道喻公……”姚伯利诱之后,又开始威胁:“不想做雒水会盟的总盟主了么?”
喻隐舟垂下眼目,幽幽的凝视着比自己矮了一头的姚伯,姚伯贪婪的面容上,闪烁着油腻的光芒。
“呵呵……”喻隐舟突然笑起来,道:“姚公,你我本是自己人,有何不可?”
姚伯惊喜:“你、你是答应了?”
喻隐舟的笑容冰冷冷的扩大,道:“自然,等一会子孤便将太子送到姚公的榻上。”
“好!好好好!”姚伯欢心的手舞足蹈:“等我享用过美人儿,一定推举喻公为总盟主!”
宋公子源没成想会听到如此的内容,政卿低声道:“君上,天大的好机会!君上只要将喻侯出卖太子之事,告知太子,便可令太子与喻侯生出嫌隙,还怕做不了总盟主么?”
宋公子源却道:“不,现在告知太子,无凭无据,还不是时候……”
“君上?”政卿奇怪。
宋公子源阴狠一笑,道:“等喻隐舟将太子送上姚伯的寝榻,孤再出手,于危难之时英雄救美,不但可以揭露喻隐舟的嘴脸,还能让太子对孤感激涕零……喻隐舟啊喻隐舟,是你亲手把太子推给孤的,这可怨不得孤。”
旁人在燕饮之上,都是攀谈拉拢,叶攸宁却无有那些心思,安安心心的用膳,吃饱喝足之后,叶攸宁净了净手,正好看到喻隐舟走回来。
叶攸宁道:“君上去了何处,那般久?”
喻隐舟没有回答,叶攸宁敏锐的发现,姚伯前后脚也回了燕饮营帐,不止如此,还频频往自己这里投来目光。
那目光仿佛一块肥油,又油又腻,还带着一股泥沼的贪婪,与窒息感。
“攸宁,”喻隐舟微笑道:“这酒酿不错,你也尝尝。”
方才许多卿大夫前来敬酒,叶攸宁各自抿了一口,便是不想醉酒,喻隐舟劝说道:“无妨,酒劲很浅,饮不醉的,再者说,还有孤在呢。”
叶攸宁有些奇怪,不知喻隐舟为何让自己饮酒,不过还是接过来,轻轻的抿了一口。
甜滋滋的,酒味并不浓郁。
香甜的气息,与突如其来的眩晕交织在一起,叶攸宁感觉眼皮很重,身子绵软无力,头一歪,突然软倒了下去。
喻隐舟似是早有准备,一把接住陷入昏迷的叶攸宁,将人亲昵的搂在怀中,温柔的将叶攸宁散乱的鬓发顺在耳后,幽幽的道:“好生睡一觉罢。”
第14章 亵渎
叶攸宁感觉头晕目眩,天地仿佛要倒悬一般,眼皮愈发沉重,不似醉酒的模样,反而像是……
中了药。
昏昏沉沉的,叶攸宁沉浮在混沌之中,也不知过了多久,渐渐恢复了一些意识,叶攸宁睁开双目。
“喻……”
叶攸宁无力的轻唤。
“哈哈哈……”一道刺耳的笑声传来,有些熟悉:“美人儿,还在想你那个薄情的喻隐舟呢?”
叶攸宁虚弱的看过去,他虽醒了过来,但药劲儿还未消退,浑身绵软,提不起一根手指。
叶攸宁艰难的寻声看去,四周黑压压的,合该是在一处营帐中,只是这处营帐有些陌生,看制式,并非是喻国的营帐,而是……
姚国的营帐。
方才大笑之人,正是姚伯无疑!
姚伯搓着手掌走过来,一步步逼近软榻,欣赏着瘫软无力的叶攸宁,抹了一把嘴角的口水,贪婪的道:“太子,你可真真儿是遇人不淑啊,你的好情郎喻隐舟,为了做雒水会盟的总盟主,竟是给你的酒水中下了药,亲自将你送上了我的寝榻!”
叶攸宁慢慢调整着吐息,眼眸一动,方才的酒水有问题?喻隐舟在自己的酒饮中下了药?
“无妨!”姚伯奸笑:“那个喻隐舟,素来是个为了权术,不择手段之人,哪里懂得怜香惜玉!太子你看看我,我可便不同了,像你这样的美人儿,便该落在我的手里!”
姚伯说着,哐当将一个大盒子撂在软榻之上,合盖崩开,一堆奇怪的物件儿从里面迸溅出来,有的上面还挂着发沉的血迹。
姚伯随手抓起一把带着勾刺的鞭子,对着叶攸宁虚空的比划起来,肥大的眼目圆张,兴奋的道:“太子,你说这第一鞭子,我该如何打下去呢?你这白皙的小脸蛋儿,若是抽上两道血痕,该有多好看啊!还有你这脆弱的小细腰,便该绑起来!啧啧,要我说,喻隐舟便是不解风情,怎么舍得将你如此上等的货色,轻易送出去,他竟不心疼?”
姚伯自说自话,高高举起鞭子,便要鞭笞叶攸宁。
叶攸宁面容平静,并没有预料中的惧怕,姚伯瞪眼道:“太子,哭啊!你哭起来,叫起来,我才更得劲儿!”
叶攸宁还未恢复力气,自知逃跑是不可能的,虚弱道:“姚伯,孤劝你不要如此。”
“哈哈哈!!”姚伯大笑起来:“美人儿,你是在对我求饶么?真好听!你这嗓子,黄鹂一般,正适合哭叫,狠狠地求我!”
叶攸宁淡淡的道:“孤只是怕你……”
“对对!”姚伯打断道:“你害怕就对了!美人儿战栗的样子,多么美妙!”
叶攸宁甚至笑了一声,道:“孤只是怕你,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晓。”
“甚么!?”姚伯气急败坏,道:“你该求饶!你该哭叫!!”
嘭——!!
就在姚伯大喊之声,营帐大门被人一脚踹开,咚一声,帐帘子直接掉了下来,铺在地上。
“喻公?!”姚伯大吃一惊,转头看着来人。
是喻隐舟!
喻隐舟方才亲自将昏迷的叶攸宁送来,甚么话也没说,转身干脆利索的离去,没过一会子,竟折返了回来。
姚伯笑道:“喻公,你怎的回来了?哦——我知晓了,你是不是想与我一同双龙戏珠!是了,像太子这样的美人儿,想必是个放浪货色,光凭我一人,兴许未能满足,我……嗬!!!”
姚伯的荤话还未说完,戛然而止,嗓子陡然发颤,重重倒抽一口冷气,不敢置信的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口的血窟窿。
喻隐舟大步走过来,面无表情,来到姚伯跟前,手起刀落,干脆利索,嗤一声轻响,三尺长的佩剑已然全部插入姚伯的胸口。
“你……”姚伯瞪大眼睛。
嗤——!!
他想说话,但喻隐舟已然抽动了长剑,染着鲜血,开着血槽的长剑,快速脱离姚伯的胸腔。
呲啦——
鲜血喷溅,染满了喻隐舟的黑袍。
“你……”姚伯肥大的身子一晃,不敢置信:“我乃……姚国国君,你敢杀……我……”
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