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掏出明信片,“于老师,我姥姥是您粉丝,能不能给她签个名?”
明信片是省台出的周年纪念版,当红主持人都在里面,于清溏排在首页,也在封面正中间。
于清溏欣然接下,在自己的单身照下面签了名,并给老人写了祝福语。
“时医生,我约你是想聊上节目的事。”
时桉有点印象,好像是科教频道的节目,他还以为只是随口一说。
“不好意思于老师,我最近在神外,手术非常多,梁主任也很难批假。”时桉说:“我帮您推荐其他同学?”
上面的理由是其一,至于其二,时桉对上电视没兴趣。
“这次栏目组和省院合作,院方全力支持。”于清溏笑着说:“至于梁医生那边,我拜托念念问过,他同意了。”
时桉:“……”
要不要搞得这么全面。
“时医生,考虑一下?”
上电视倒是无所谓,但时桉嫌麻烦。他摸着于清溏签的明信片,完蛋,还欠个人情呢,借口也找不出来。
“那期节目由我主持,方便的话,可以把姥姥请来。”于清溏掏出两张票,“我跟老人家合张影。”
半刻没犹豫,时桉接下入场票,拍拍胸脯,“于老师您放心,我肯定好好配合。”
谁让是亲姥姥呢,不宠能怎么办。
坐等老太太提着菜篮满小区显摆。
录制时间在下周,这期为青年医生专场,加上他共有四人,均为省院的规培生,两男两女。
正式录制前,时桉专门看了徐柏樟那期。
前段时间,徐主任回到心外,节目也是心外相关。聊外科的徐柏樟和中医完全不同,骨子里透着热爱和自信感。
时桉永远记得徐柏樟为钟严缝合的伤口,他至今不敢想,增生成那种程度,怎么还能修复成那样。
感叹每一位神医圣手,也深知在医学领域,即便是天才,也要日复一日地努力。
时桉也想成为受尊敬的医生,想向所有前辈学习。
节目录制简单,有指导和彩排。时桉第一次穿白大褂站在演播厅,他要传达青年医生的职责,也想让观众知道,医院不只有教授、主任医师,他们这些年轻医生照样专业负责,努力认真。
*
送走时桉到现在,将近一个月。
第一周,两人每天通话到很晚,钟严常听着时桉的呼吸入睡。
钟严深知神外繁忙,怕时桉休息不好,尽量缩短通话时间。白天各忙各的工作,睡前总会有一句晚安。
镇医院的工作强度远不比省院,钟严不能打扰时桉,便把“气”都撒在梁颂晟身上。
他隔三差五骚扰梁颂晟,叮嘱他对自己男朋友仁慈点,累坏了跟他没完。
这方面,梁颂晟也无奈。时桉比他预期还努力,主动加班,积极手术,常自己揽任务。梁颂晟没带过这样的规培生,苛责极少,表扬渐多。
钟严一面欣慰,一面更心疼。人想了一天,电话都舍不得打,就怕影响时桉吃饭睡觉。
当天下班,钟严划开手机,时桉两天没联系他,是不是太累了?
梁颂晟这个老古董,指定让他上大手术了,几十个小时连轴转,傻小子很可能不下台。
钟严越想越烦,本来就瘦,再累下去,腰上更没肉。食堂的饭菜也一般,得找个家政给他做一日三餐。
钟严正要拨家政电话,有人叫住了他。
“钟主任,您男朋友的节目是下周录制吗?”说话的人是护士长。
钟严握着手机,“什么节目?”
护士长笑着说:“您就别藏着了,电视上播那么久,人人都知道了。”
钟严不看电视,也极少关注新闻。
“我女儿也是医大的,读大二,她可喜欢时医生了,想托您要张节目入场票,您看方便吗?”
护士长巴拉巴拉不停,钟严一头雾水,多聊几句才明白情况。
第一档节目播出,时桉靠着外形和专业能力,深受观众喜爱,接连和电视台签约了两档节目。
但以上这些,钟严均不知情。
他给时桉打电话,立即被挂断,短信第一时间回过来。
「准备上手术台,梁主任叫我了。等会儿打给你。」
钟严返回去给梁颂晟发消息。
那边打来电话,得到的回复是:“他去电视台录节目,你忘了?”
钟严:“…………”
第42章 腰链
时桉近期深刻反思, 亲情不能盲目,不要瞎惯退休老太太。
他本意是带姥姥高兴一回,参观参观电视台, 顺便跟于清溏合个影。
谁想到录制当天, 老太太充分展现社牛属性,见人就打招呼,碰谁都说喜欢, 还夸下海口, 替他接了两档节目。
时桉事后婉拒, 把姥姥惹生气不说,还惊动了医院宣传科。赵主任亲自来科室, 明里暗里劝他上节目, 美其名曰为医院宣传,也有利于缓和近些年饱受舆论的医患关系。
领导亲自找,事都上升到这高度了, 家里还有个闹脾气的老太太,时桉不上也得上了。
好在节目是录播,导演和工作人员非常照顾, 基本安排在他休息时间进行。
当天录制结束,时桉和大家道别,导演主动聊后续的节目事宜。
电视台出手大方, 一期节目能顶时桉仨月工资, 但老这样真扛不住。再这样下去,钟严就要回来了,时桉不确定小命能不能保。
导演聊得火热, 时桉绞尽脑汁,思考如何解决这段“孽缘”。
他视线一滑, 缩成干木头,脱口来了句,“靠,见鬼了!”
导演愣住,随他的视线看,“那位是……哪个栏目组的?”
时桉脑袋顶上飞闪电,心说你没见过我见过,你不认识我可太认识了。
魔鬼高出旁人一截,穿深色衬衫,左手插.进长裤口袋,正目不转睛朝他走来。
一个月未见,帅还是一如既往的帅,就是这张脸,像欠了他的命没还。
理论上,演播厅后台禁止外人出入,时桉的眼睛到处转,在不远处发现了于清溏。
于老师,您可是金牌主播、第一名嘴,您指定帮我说好话了吧!
求神拜佛的间隙,钟严走到面前。
不管别的,抢占先机,先来通彩虹屁,把好话说遍,让他人无话可说。
“陈导,我和您介绍。”时桉把手引向另一边,“这位是省医院急诊科的钟医生,和徐主任一样,都是非常有权威的主任医师,挽救过无数患者的生命。”
“钟医生,久仰大名。”导演嘴角提着,像在欣赏风景,“我听于老师说过,还有位神经外科的医生,你们三人是省医院的中流砥柱。”
“不敢当。”钟严伸出手,“重新做下自我介绍,我叫钟严,是时医生的男朋友。”
时桉:“…………”
陈导演反应最快,及时化解时桉的尴尬,“哎呦,怪不得。咱省院真是人才辈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不敢当。”钟严保持官方礼貌,“小时这段时间给您添麻烦了。”
“钟医生太客气了。”陈导笑着说:“我们合作很愉快,刚还和时医生聊长期合作的事呢。”
时桉:“……”
谢谢,时医生已活不过今晚。
“是么?”钟严的眼神能杀人,“准备长期合作了?他还没和我提。”
“我也是刚跟他说。”陈导满心期待,“你们回去商量商量,我等答复。”
“好的。”钟严加重语气,“我跟他好、好、商、量。”
简单寒暄,钟严领着时桉离开。
陈导还在后面呼唤,“钟医生,方便的话,能请你们三巨头上节目吗?”
“时间好商量,按着你们来。”
“栏目创办初期,非常需要你们。”
时桉:“……”
您这胆量,就该请华佗和李时珍。
时桉垮着脸跟在钟严身后,悄摸给自己留遗言。
今日必有一劫,来世再做好汉。
幸福的人那么多,不幸的就我一个。
人生自古谁无死,莫问前路走一回。
走出省台大楼,时桉上了车。
外面人多热闹,车里死气沉沉。
时桉打破尴尬,“您、怎么回来了?”
钟严眼神都不给,“你觉得呢?”
要不是怕丢人,时桉真想抱头痛哭。
明知故问,罪加一等,死翘翘了。
时桉不再说话,钟严也没主动开口,但车没往家的方向开。
是关小黑屋还是丢海里喂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