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我真的很好,好到……”池析亭想了想,道,“好到如果昨天我真的和他说了我身体很不舒服,他一定会立刻买机票回国。”
沈之哲说不出话了。
“所以先不要告诉他了。”池析亭又嘱咐了一遍,温声道,“反正正式通知还没出来,你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我会自己想想后路的,你不用对我感到抱歉,也不用担心我,我心里有数。”
沈之哲看着池析亭,一时间有些欲言又止,眸底的情绪复杂。
最最明显的就是欣赏和羡慕。
欣赏的是池析亭,羡慕的是褚聿。
说完后,池析亭便站了起来,沈之哲的目光跟随着池析亭上移。
“我请几天假吧,沈经理。”池析亭突然开口,“我得回去休息两天,真不行了,头特疼。”
沈之哲毫不犹豫地批了。
“行,你在家好好休息,有什么困难随时给我打电话。”
池析亭点头说好。
沈之哲又像是想到了什么,问:“你买手机了吗?”
“还没。”池析亭眨眼,“我晚点去买。”
沈之哲皱眉,一连嘱咐了好几遍,“早点落实啊,别买个手机还拖拖拉拉的,没手机到时候怎么联系啊。”
池析亭也连声应好,和沈之哲推拉了好半天才脱身,回工位收拾了一下就回家躺了。
池析亭是真不舒服,刚回家就吃上了退烧药,在药物影响下,池析亭倒头就睡,一觉就睡到了下午六七点。
池析亭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不然估计能直接睡一天。
补了一觉之后,池析亭精神状态可观多了,就是睡太久,感觉头更疼了。
门还在持续不断地响着,势有池析亭不开门就不停的意思。
池析亭起身去开门,门刚打开,池和垣的身影就挤进了池析亭眼底。
池和垣面上是肉眼可见的担心和焦躁,在池析亭开门之后才稍微散掉了一点,但脸色还是不太好看。
“池析亭。”池和垣重重地吐了口气,逼着自己冷静下来,不要对病号发脾气,“你怎么回事?你知道我给你打了多少个电话吗?”
虽然有意放轻语气,但许是心里还有火在,池和垣的语气听上去还是有些强硬。
池析亭愣了下,下意识地摸了下兜,然后才想起来自己的手机还处于身亡状态。
“我手机坏了。”池析亭心虚道。
还和沈之哲说下午去买的,结果出公司就忘了,头疼到只想赶紧回家躺下睡觉。
然后一觉就睡到了现在。
池和垣沉沉地吐出了胸口的浊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后不再和池析亭这个病号计较,又问起了另一个问题:“感冒好点了吗?”
“好点了吧。”池析亭侧身,问,“进来呗,干嘛要站在门口说话。”
池和垣没搭理池析亭,只是抿着唇探了探池析亭的额头温度,然后拧了下眉,眼疾手快地伸手拽住了池析亭,道:“不进了。”
池析亭疑惑回头。
“你带上几件衣服。”池和垣命令道,“回家住。”
池析亭:“不用吧,别太夸张了。”
池和垣冷笑:“夸张吗?要不是我今天来敲门,没准儿你直接睡死过去了,池析亭,你能不能少让人操点心?”
池和垣担心池析亭没饭吃,下班就给池析亭发消息,说过去给他做饭,等了半天都没收到消息,又不间断地给他打了十几个电话,无果后直接跑来这儿找人了。
幸亏他忍住了,要是捅给了池业夫妻俩,来堵门的就不是他一个人了。
池析亭叹气:“我就是不想你们操心才不想老说我感冒的事,而且只是感冒,又不是什么绝症。”
“你早点好才是不让我们操心。”池和垣见池析亭不动,便推开池析亭踏进了门,熟门熟路地去收拾了几件衣服,找了个袋子装好之后,又揪着池析亭的后衣领往外走,“别担心这担心那的,没人介意你的感冒会传染。”
说罢,池和垣“啪”地一声就把门关上了。
完全不给池析亭一点拒绝的机会。
被随意操纵的池析亭:“……”
等他好了。
他也一定要去健身。
池和垣开车把池析亭送回了家,在等红绿灯的时候和池业说了一声。
池业听说池析亭生病了,整个人都担心的不行,就差直接开车过来把池析亭接手了。
池和垣也有些无语了,劝了好半天才把池业拦下,保证他一定把池析亭安全送到。
“你请假了吗?”池和垣问池析亭。
池析亭点头,懒懒道:“请了几天。”
池和垣赞同地嗯了一声,“那这几天就在爸妈家住着,等病好了再回去。”
“那你呢?”
“我当然回自己家住啊。”池和垣白了池析亭一眼,“我还要上班,等周末再回去住两天。”
池析亭感慨,“好惨。”
池和垣:“呵,你还知道啊,要不是要送你,我这会儿应该已经躺在床上休息了。”
“感动。”池析亭走心道,“你的涌泉之恩,我将滴水相报。”
“?”池和垣嘴角抽了抽:“池析亭,你的……”
还不待池和垣说完,池析亭就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脸,先发制人道:“在这儿在这儿。”
“……”
池和垣闭上了嘴。
池析亭扭头看了眼池和垣,就见池和垣用力地抿着唇,但是依旧有些压不下愈发上扬的嘴唇。
池析亭也弯唇笑了一下,转头看向了窗外,安安静静地看着车窗外的景色变化。
池和垣把池析亭送到了家,没待多久就又开车回去了。
徒留下一脸无辜的池析亭接受池业和陆妍昭暴风雨般的关怀洗礼。
“你这孩子,病多久了?怎么都不说的?”
“还有点烧,吃药了吗?”
“房间给你收拾好了,好好待在家里休息,这几天估计都要下大雨,就不要出门了哈。”
池析亭来者不拒,也不顶嘴,陆妍昭说什么是什么,只会乖乖地点头说好,由着陆妍昭安排他。
本来也不严重,等按照流程走一遍,感冒其实就好的差不多了,这会儿又有陆妍昭的贴心照顾,池析亭回家第二天感冒就好了一大半。
在家待着什么都好,有人气又热闹,加上池析亭生病,陆妍昭更是舍不得池析亭动一下,就差让池析亭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了。
就是没有手机。
好像失去了灵魂。
之前是发烧,头疼得玩不了手机,手机的存在感也就没那么强,这会儿好点了,池析亭睁眼就开始想念自己的手机。
他真的不能停止玩手机,一停下来,从出生起到现在出过的丑就陆陆续续地吻了上来。
丢人的回忆一般不会轻易想起来,但是一旦想起来一件,那就像瞬间开了闸,关都不关住。
被回忆捶打了许久的池析亭很快地下了决定。
待会儿就去买个新的。
池析亭看了眼窗外。
乌云层层叠叠,交缠翻涌着,周边风声渐起,枝丫四仰八叉地摇曳在灰蒙蒙的天幕下。浓厚云层下,雷声骤起,豆大的雨珠坠落,噼里啪啦地砸向地面,将干燥的灰尘浸湿,不多时,整座城市仿佛都埋入了空濛雨幕当中。
然后还要查一下董方成。
池析亭一直没忘记这回事,董方成这个名字在他的脑海里辗转了一遍又一遍,那仅有的两次见面的场景在脑中不间断地放映,每一帧都被池析亭翻来覆去琢磨了许久。
最关键的就是董方成和褚聿说的那几句话。
“一向不推崇盲目改革,褚氏正值鼎盛状态,不认为现在是开辟新市场的时候”
“不比当初,现在的试错机会没那么多了,希望不要为做的决定后悔。”
单从这几句话来看,其实没有什么值得思忖的地方。
无非就是理念不同。
董方成是坚定的保守派,始终不赞同褚聿的改革创新,在管理和经营理念和褚聿发生了碰撞。
褚聿不让步,董方成也不让步。
最后就成了互相制衡牵制的局面,只是最近褚聿有了新动作,将开辟经营领域的计划提上了日程,董方成也就开始急了。
扯上他也就不难理解了。
就是拿他来威胁褚聿。
池析亭叹了口气,感觉心情有些郁闷。
本想着趁着出去买手机的功夫顺便散散心,疏通一下自己闭塞的思路,但才刚出卧室门,池析亭就被陆妍昭拦住了。
“去哪儿啊?”陆妍昭问。
池析亭诚实道:“出门买新手机。”
陆妍昭不赞同:“你看看外边多大的雨,别出门了,好不容易好点,出去吹个风淋个雨的,又复发了。”
“手机在网上买,妈给你报销。”
陆妍昭难得的强硬,完全不给池析亭一点靠近大门的机会,势必要把池析亭安稳地堵在家里不让出门。
池析亭抗争无果,最后只得妥协了,把自己塞进了榻榻米里,无所事事地看着电视机,思绪却早已跑走了。
也不知道褚聿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