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灯光暖黄, 气氛静谧, 最近没什么事, 灵异事务所的众人各回各房休息,偌大的事务所中只有客厅里的烧水壶在咕嘟咕嘟的响着。
“叮铃铃……”大门处传来的门铃提示的音乐声在屋里响起。
蓝璇原本窝在沙发上昏昏欲睡, 一个激灵被铃声惊的坐起来,傅云选的这个门铃声实在是太像以前一中的上课铃声了, 她条件反射的心里一悸,而后才回过神来打伞出门,去院子里开门。
她打开门,茫然的抬头看着门外湿漉漉的年轻女孩:“您是……”
“我有事找傅先生,他是住这里吗?”
蓝璇连忙点头, 手中雨伞倾斜过去帮她挡着雨:“是是是您请进, 老板!有人找你——”
片刻之后,傅云坐在办公室里, 示意陈时越给对面的姑娘倒茶,蓝璇从浴室里找了一条干净的毛巾递进来。
“擦一下吧,您头发都是湿的。”
“谢谢。”
姑娘感激的点了点头,接过茶水和毛巾,屋里的空调调到二十六度,房间里弥漫着令人安心的檀香气息,她这个时候才微微松开绞紧衣袖的手指,不甚明显的放松了身形。
“是有人推荐我来找你的,说傅老板能帮的上忙。”姑娘开口道,她看上去还是很局促:“真抱歉这么晚打扰你们,我出来的急,一打听到您的联系方式就过来了。”
“没事,您慢慢讲,时间还早呢。”傅云温声安慰道,他跟姑娘们相处的时候向来都是风度翩翩的,形状柔和的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善意,这无疑很大的安抚了眼前的这位受惊的客户。
女孩犹疑了一下,开口道:“我叫叶子静,今年二十七岁,前段时间碰到了一点不干净的东西。”
傅云注视着她,点了点头:“很好,您继续。”
“您有听过410国道的传闻吗?”
傅云抱歉道:“我平时不怎么看新闻,陈时越,查一下。”
陈时越迅速在笔记本电脑上敲了几个字,百度页面上很快出现了相关新闻资料,他将电脑屏幕转向傅云。
“十月十四日至十月二十三日,国道接连发生翻车事故,共计十三人死亡,一人重伤,目前事故原因还在调查中……”傅云低声念完了报道,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看向对面的女孩。
叶子静掀起自己的裙摆,露出被纱布厚厚包裹着的小腿,惨笑着道:“对,我就是那个唯一的幸存者。”
宁柯从门外进来:“这事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但是你那会儿还在住院,应该没看手机。”
“410是几十年修的老国道了,一直都没什么事,前几个月突然频出车祸,而且基本一死死一车,侧翻,爆炸,什么死法都有,家破人亡的,从车底扒拉出的尸体全是血肉模糊,根本分不出人样,有的是一家人死在一起,现场的惨烈程度超过想象,媒体能爆料出来的已经是经过筛选的版本了,现在路已经封锁,估计再过一段时间就要交到作战组手上调查了。”
陈时越疑惑道:“作战组还管这个?我怎么没跟着处理过相关的事情?”
“作战组分的部门种类多了,你和冯元驹进的类似于军警,轻易不会让你们出动的,但是如果这事再往严重里发展,也就不一定了。”傅云将茶杯往叶子静面前推了推:“不好意思,您继续。”
“出事的那天晚上,您究竟看到了什么?”
“我那天原本是和我未婚夫一起回老家的,我们夜里赶车,视线不好,那天刚好还有大雾。”叶子静道:“晚上车少,但是因为看不太清路,我们一直开的不快,甚至来说比平时还慢。”
“最开始的时候,是我先发现不对的。”叶子静低声道:“我靠着车窗昏昏沉沉的睡,他突然说冷,让我把暖气打开,但是暖气开了以后,过了很长时间,车里空气还是很冷。”
“这时候我抬头看窗外,发现我们前后左右,都没有其他车灯。”
蓝璇一边做笔记一边抬起头来问:“你的意思是说,你前后左右的车都没有开车灯吗?”
“当然不是。”傅云心不在焉道。
“她的意思是,视线范围内的路上,只有他们一辆车在行驶。”
“那怎么可能呢!马路又不是谁家开的。”蓝璇反驳:“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高速路上只有一辆车的情况呢,叶小姐您真的没看错吗?”
“不会有错的,马路上除了我和他,没有第三个人了。”叶子静低声道:“因为接下来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没办法用常理来解释。”
“事发前我就总觉得心神不宁,就在我们经过一处路灯的时候,突然有个浑身是血的小女孩,站在了我们的车窗前。”
第099章 公路惊魂(二)
房间里一时鸦雀无声。
“她在什么位置, 你们车的正前方吗?”傅云紧追着问道。
“不是完全的正前方。”叶子静摇头道:“就是一个路灯,高速路上很平常的一个路灯底下,站着个红色短裙的小女孩。”
蓝璇听的寒毛倒立, 空无一人的高速公路上, 路灯下孤零零的红衣小女孩, 多么经典的恐怖片开头。
“她面朝着我们,一下一下的冲前车窗招手, 我丈夫想停车看看什么情况,不过我把他拦住了。”
叶子静双手再次不自觉的交叠在一起,尽管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 她此刻提起来的时候, 还是禁不住冷汗涔涔。
傅云从身后抽出毛毯, 示意蓝璇接过去披在她身上:“您在发抖, 需要我把空调温度调的高一点吗?”
叶子静喝了口热茶, 表示不用:“没事, 谢谢。”
“我丈夫很不解,他看那个小女孩一个人站在那里, 就想去帮她打电话找爸爸妈妈。”叶子静继续道:“但是我逼着他继续开车走了,我跟他说不许停车, 把油门加到最满提速,现在立刻马上拼命往前开,一步都不要停。”
陈时越和傅云对视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一直到彻底看不见那个小女孩的踪影,我们的车速才减缓下来, 我丈夫很不高兴, 他觉得我没有同理心,弃一个走失的小姑娘于不顾。”
叶子静苦笑了一声, 但是语气中并没有太多责怪的意思。
“您这么做一定有您的原因,现在可以告诉我们,你究竟看到了什么吗?”傅云温和道:“那个小女孩,到底有什么问题?”
“我说出来您可能不会信我,她的头和身体,是反过来的。”
“她的脸和手臂是正对着我们,冲我们招手的,但是她的身体却是背对着我们的,那场景太诡异了,我一辈子都忘不了。”叶子静说到这儿瑟缩着打了个寒颤。
“她就好像是,一个被拼凑起来的洋娃娃,各个部位,都长在了畸形的地方。”
傅云沉思着将手上的资料翻了一遍,半晌没有答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听上去不太像是活人。”蓝璇紧着嗓子开口道。
傅云不咸不淡的瞥了她一眼。
陈时越小声呵斥道:“开什么玩笑,那当然不是活人。”
傅云从电脑里调出车祸现场的报道:“冒昧问一下,您的未婚夫现在是已经……”
“是的,早在两个星期前他就已经火化过了,彩礼什么的也都退还回去了。”叶子静解释着说道。
“他是车祸现场去世的吗?”
“对,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讲的事情了。”叶子静裹紧了毯子,握茶杯的手指攥的越发紧,仿佛这样就能给她更多的安全感。
“我们因为这个事情吵了一架,两个人都不是很愉快,一路都没有太说话,直到脚下的油门突然失灵了。”叶子静叙述道:“汽车慢慢停下来,无论他怎么点火踩油门,就是分毫不动。”
“他这个时候才有点慌了。”
“因为大雾天气,路面上还没有别的车灯,目之所及只有我们一辆车,我们就看着车速一点一点慢下来,然后在马路中间彻底不动了。”
“几分钟之后,我们的车灯也灭了。”
陈时越在脑海里构建了一下当时的场景,发觉就算不看灵异元素,那也是一个十分危险的情况。
漆黑的公路,昏暗的路灯,车灯突然熄灭,高速公路上行驶风驰电掣,这个时候假如身后随便来一辆车怼过来,都是车毁人亡的下场。
“你们当时有赶紧下车查看吗,那种情况立刻下车打求助电话才是最安全的吧。”陈时越道。
叶子静无奈的点了点头:“我们确实是那么想的。”
“然后就在我准备开车门的时候,我听见有人在敲我们的车窗。”她顿了一下,时间好像回到过去,那个恐怖黑暗的夜晚。
“声音很有节奏,一下一下的敲击着,震感很强,我几乎能感觉到车座椅在抖动。”
“我丈夫打开后置手电筒去看,他刚要开门下车看是谁在车外,被我一把拉住了。”
说到这里叶子静急促的呼吸了几下,求助似的看向傅云,仿佛想起了什么极为惊悚的回忆。
“我们俩同时抬眼,就看到了车窗上密密麻麻的血手印。”
“拍门的声音越来越大,血手印也越来越密集,我丈夫最开始还朝着外面吼了几句,让他不要搞恶作剧了。”
“然后外面拍门的动静真的停下来了,我们两个心惊胆战的隔着玻璃朝车窗外看,紧接着车窗一花,我看到有一只小手抹开玻璃窗上的雾气,窗外露出了一张脸。”
“那是个满脸死白的小女孩,顶着两只没有眼珠子的漆黑眼眶,朝我们咧嘴笑。”
屋内安静的鸦雀无声。
蓝璇看上去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个团安放进椅子里。
“安迪,我今晚可以跟你睡吗?”她哆哆嗦嗦的说道。
安迪冷酷的拒绝:“不行,在整个事务所里,只有你的形象最符合那个小女孩,我也害怕。”
“形象不符合的,差的远了。”叶子静道:“你是高中生吧,我们见的那个小女孩,大概只有三四年级,她身高只到我腰。”
“所以你还是下车见她了?”傅云敏锐的提取到了关键信息。
“对,我后来下车了。”叶子静声音突然变得很低:“因为我们的油门突然就恢复了。”
傅云喝了一口水,知道她后面终于该讲到重点了。
“油门踏板是突然恢复的,我丈夫当时吓坏了,他一直在疯狂踩油门,然后我听到了一声巨响,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就是你们出车祸的原因,油门突然恢复,没控制住导致了车祸。”傅云问道。
“对,直接冲断了护栏,侧翻撞上山壁,等我再醒来的时候,车子已经报废了。”
“我下半身被压在车座底下动不了,全身都是血,疼的我几乎要再次失去意识,我拼尽全力喊我丈夫的名字,我拼命喊卢志,卢志你还好吗……但是没人理我。”
“后来我失血过多,又昏迷过去了。”
“再醒来的时候,我身边就站着那个小女孩,她抱着着卢志的脑袋,咯咯笑着放在我身边。”
时间滴答滴答的走着,不知不觉已经是深夜了。
傅云转头给白喆递了个眼色,又朝桌边看了一眼。
白喆从十年前就跟着他了,立马心领神会,俯身从柜子里拿出一卷红色符纸,再拿打火机咔哒一点,火舌舔吻符纸,散发出一种诡异的焦香气息。
叶子静疑虑的转头看他。
“没事,这是驱邪的,确保没有别的什么东西听我们说话。”白喆小心翼翼将符纸放进傅云的烟灰缸里,转瞬间化作灰烬。
“然后呢,您继续说。”傅云柔声道。
“我吓的完全说不出话来,她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卢志已经死了,我觉得我也离死不远了。”
“就在这时,从身后我看不见的地方,跑过来一对夫妻帮我,那个小女孩顷刻间就在我面前消失了。”
陈时越听着她的叙述,隐约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又说不出来不合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