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傅云从沙发上起身:“走吧,我帮你看看,或许他死后你一个人住时,始终惴惴不安的异样感,就是这股香气造成的。”
两人再次重新走进卧室,浓郁芳香扑面而来,熏得人脑壳疼,傅云靠在门槛上思考良久,将整个卧室的结构布局环顾一圈,最终踱步走到大床边上。
“有什么发现吗?”叶子静问。
“你们俩是怎么在味道这么大的地方住这么长时间的,不难受吗?”傅云绕着床走了一圈,疑惑道。
“芳疗有美容养生,舒缓炎症的功效,那个女人那样爱他,给他的东西,总不会害他吧。”叶子静淡淡的道。
傅云微笑道:“你这是真心灰意冷了。”
叶子静不置可否。
傅云俯下身,低头闻了一下铺叠整齐的被子,然后起身示意叶子静往后退两步。
“我知道你没丢干净的东西藏在哪了。”他双手握稳,手臂猛然发力抬起床板。
下一刻被褥缠在一起滚落在地,床板和床下的柜子被傅云掀开摊在空气里,叶子静捂着鼻子,眉头紧皱着接连后退几步。
“这么重的味道!”
“你今晚可能得出去住酒店了。”傅云蹲下来,将床底的柜子打开来,抬头对她道:“过来看。”
叶子静心里隐约升起一股不安感,她顺着傅云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床底柜的角落里,放着一块很小的瓶盖,盖子里盛着软膏似的东西,用烟灰缸盛放着,烟灰缸底部漂浮着一层黑乎乎的东西,已经凝固了。
傅云伸手把它从柜子里拿了出来,那小东西的香气,浓郁的简直能凝成实体,叶子静难受的捂着鼻子,但还是屏息敛声的跟过来了。
她伸手打开窗户透气,转头正对上傅云凝重的神色。
“这似乎不是什么好东西。”他看了眼烟灰缸,又看了眼叶子静:“你丈夫真的没被小三骗吗?”
“我以为他们是真心相爱。”叶子静不确定道:“她害他干什么?”
“你今晚烧纸问问他。”
傅云从口袋里拿出烟盒,在烟灰缸里刮了一点香膏下来,放在鼻尖细嗅片刻。
“真的是很不好的东西吗?”叶子静流露出一丝恐惧来。
傅云蹙着眉心,半晌没答话。
“傅先生?”
傅云深吸了一口气:“这个事情比我想象的要严重一点,你等我打个电话。”
叶子静点点头,在一旁心神不宁的坐了下来。
“喂,蓝璇,是我,你现在立刻去巷口的酒店找到澹台公隆,然后按照我说的地址打车过来找我。”
蓝璇在那边火速窜起来,直奔酒店,不到二十分钟就打车到了叶子静家楼下。
“急吼吼的干什么干什么!”老中医连外套都没穿,仓促狼狈的被拽到楼道里,没好气的扯着嗓门吼傅云。
傅云没工夫跟他废话,直接拉着他进客厅,指着桌上的烟灰缸问:“你不是中医吗,帮我看看这是什么材料,功效如何?”
老中医进门的时候被这香气呛得险些一口气没过来,被蓝璇扶着在玄关处喝了大半杯水才缓过来:“哎哟……造孽啊……”
“快点!”
老中医无法,只得跟着懒洋洋的俯下身看瓶盖,只看了一眼,他神色就倏的变了。
“怎么样?”傅云问。
老中医神情严肃的端起那烟灰缸,放在鼻端闻了闻,傅云连忙阻止:“哎!拿远一点,不要命了。”
“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做的吗?”老中医问道。
傅云思忖半晌:“大概知道,但是我不太确定,我的客户管这东西叫芳疗精油。”
澹台公隆冷笑一声:“芳疗?你再跟它多待几天,你就该去肿瘤科做放疗了!”
傅云:“……”
蓝璇安抚性的握着一旁叶子静的手,低声劝道:“没事,姐姐别害怕。”
叶子静脸色刷的白了,声音颤抖:“这到底是什么!”
“一种很恶心的邪术,适用于所有男女关系混乱的人群,放在夫妻床下,可以汲取妻子的阴气,抽离丈夫的元阳,最终夫妻二人无不是……”
“不得好死。”
满屋皆静。
老中医看着他们难看的脸色,笑出来声:“这就接受不了了?还有更厉害的没说呢。”
傅云瞪了他一眼:“行了,当着两个姑娘的面,说这不好。”
叶子静出声阻止:“没关系傅先生。”
她双手交握着看向傅云,恳求道:“让我死个明白也好。”
傅云神色阴沉的转过身,没再阻拦了。
老中医见状也收敛了嬉皮笑脸的神色,对叶子静一指烟灰缸里的物什:“看见外面飘着的那层黑乎乎的东西了没有,那是月经的血水炼成的,里面香膏里那块状物体,看上去绵软雪白是不是?”
“夹杂了精/液和香料作物,很恶心恶毒的诅咒之物,没满腹坏水的话,还真做不出来。”
叶子静终于崩溃了,一头冲进卫生间里,抱着马桶呕吐了起来,蓝璇忙不迭的接了水送到她嘴边,只见那年轻女子泪水横流,满眼都是难以置信的痛苦。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好了好了,都过去了……”叶子静哭的崩溃,蓝璇只好难为的退出来,站在卫生间门口朝傅云投去求助的目光。
“让她一个人呆会儿吧,你先过来。”傅云招手道。
“怎么回事啊,谁给她放的这个,忒恶毒了。”老中医低声道。
“她老公。”
“啊?那不是有病吗,自己找死?”老中医咂舌:“还要把老婆拖下水?”
“她老公已经死了。”傅云心烦意乱道:“估计是外行人不懂,婚外情人给塞的东西,回来就放心大胆的用了,自以为甜蜜,没想到正中有心人下怀。”
“婚外情?家庭伦理故事啊。”老中医咂舌的声音更大了:“讲讲?”
“讲毛线,我烦着呢。”傅云忍着烟瘾,手指在口袋里不住碾磨:“我原来以为公路案就是一个很普通的灵异事件,没想到滚雪球一样,诡异的线索越来越多。”
老中医拍了拍他的肩膀:“一件一件来吧,先把这位小姐带到安全地方,再查公路的事情,两件事之间的联系也许就浮出水面了呢。”
最后老中医拿着个塑料袋把那烟灰缸提回去了,傅云和蓝璇安顿叶子静在和老中医一个酒店里暂时住下。
“你知道你丈夫婚外情对象的其他信息吗?”傅云一边在她房间里布保护护阵,一边问。
叶子静缓和了不少,但还是遗憾的摇摇头:“不知道。”
“事情发生以后,他拼命挽回我,我不同意,然后爸爸喊我们回老家,我想着就回去在双方家长面前说清楚,就回去了,然后就出事了。”
傅云叹了口气:“算了,好好休息吧。”
此时是下午五六点左右的光景,正是孩子们下课放学的时候,幼儿园门口吵吵嚷嚷围满了接孩子的家长,哭叫的小孩,以及大声维持秩序的老师。
李有德升上车窗,心平气和的对旁边的老太太道:“你就约我在这里谈事啊,安二太太。”
车里的人正是傅云的二姑奶,她依然开着自己那边的窗户,探头望着窗外来来回回的小朋友们,然后目光在人群中定格片刻,朝一个方向一边绽开笑容,一边挥手。
“顺路接孙子放学而已,李总别那么挑剔。”二姑奶坐回车座上,她身形微微有些佝偻,看向李有德的眼珠却转的极灵活,闪动着精明的微光。
李有德没说什么,很慈爱的看着车窗外的幼儿园小朋友:“您孙子跟阿云是一辈的吧,都是小朋友。”
二姑奶愣了愣,在脑海里回忆了一下傅云平时黑西装劳力士,那副拽的二五八万似的做派,面容不觉扭曲了一下:“李总说笑了,哪来快三十岁的小朋友。”
“他爸在我这里都是小朋友,他怎么不算?”
第103章 公路惊魂(六)
二姑奶的脸庞扭曲的更严重了。
她看上去想发作, 但是又想起这个男人的身份和今天的目的,只好闭了闭眼睛忍回去了。
“李总,你知道我喊你来是为了什么事, 这事只有你出面最合适, 我们去都太惹人怀疑了, 况且你,我, 还有三弟,都是绑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安二太太。”李有德在车内嗡嗡的空调声响中出声打断她。
“你们平厦集团,我可一分钱都没有入股, 何来的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呢?”李有德和气的说道:“就算有人因为当年的事情要找你们算帐, 那无论怎么样, 也算不到我头上啊。”
二姑奶瞪着他, 苍老的骨节攥的发白:“李有德……”
“不过你放心, 这件事我会跟进的。”李有德云淡风轻的抽出手机。
“你到底……”
“倒不是因为我害怕谁, 只是我最近有点失望,想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二姑奶一听他说要跟进, 登时放了一大半心,什么都抛到脑后了, 随口讥诮着问道:“人到中年,功成名就资产过亿,我们这群老东西因为当年的一点事情被你揉在鼓掌里团团耍着玩,你有什么可失望的?”
“他没有我想象的像他爸爸。”李有德无不遗憾的道。
二姑奶一愣,再开口时保姆带着小孙子已经把车门打开了。
“来, 米米, 哎真乖!都会自己上车了!”
二姑奶顷刻间目光神情变得慈爱起来,伸出手去抱小孙子, 保姆身后跟着儿媳妇和儿子,众人上车以后,车里就不怎么能坐得下了。
“米米,咱们家车太小啦,坐不下,你在车里选一个人,让他下去,好不好?”二姑奶冲小孙子挤挤眼睛。
儿媳妇心里一冷,没听出来她是在侧面让李有德下车,只道结婚这么久,婆婆依然对自己有意见,旁敲侧击的让孩子排挤亲娘。
于是她当下红了眼眶,不做声的转身要上另一辆车。
哪料小朋友一转头扑到爸爸怀里,奶声奶气道:“让奶奶下去!不喜欢奶奶!”
二姑奶面色一僵,儿媳妇停下步履,犹豫的看向丈夫。
李有德“扑哧”一声笑出来。
他悠悠的转头看向老太太:“你听过一个玄门的一个传闻吗?”
“据说十岁以下的小朋友,可以看到大人身上缠绕的黑气,罪孽越深重,黑气就越重,小朋友就越害怕他。”李有德意有所指的在她真丝黑外衫上扫了一眼。
然后他轻轻笑了一声,转身从另一边下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