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他亲爹可能也没好到哪儿去,傅云他娘蹉跎半生,最后捡了两枚大奇葩回家,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是个人才,女中豪杰。
陈时越第二天早上按照名片上的地址找过去的时候还不到八点,傅云给的定位偏僻,足足倒了两趟公交,地铁一路坐到终点站,才在郊区的一个巷子里找到了地方。
那是个倚着青砖瓦楼的小巷子,入口很隐蔽,木门半开,头顶挂一黑木牌匾,上书几个大字。
410号灵异事务研究所。
陈时越轻轻推开门,这地处小巷的地方,推开门居然别有一番天地,三层高的小楼,雕梁画栋古色古香,院中一方碧绿池塘,几盏荷叶漂浮,穿过池塘的厅堂敞开,其中客座主位分明,案上一缕幽香白雾袅袅,好看别致。
这哪是个事务所,这分明是个现代王府!
“傅哥!新同事!”
陈时越一惊,只见门口的躺椅上坐着个白衣飘飘的年轻男人,手握一把风骚折扇,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晒太阳。
傅云大步从房中走出来,伸手把他一提溜:“给我起来!大早上的往这儿一躺,有伤风化,进去写报告!”
那人扑棱着从他手下挣扎出来,委屈嚎叫:“我就躺了一下!再说这不是给你迎接新同事吗!”
趁着他们俩拉扯的功夫,陈时越战战兢兢沿着傅云刚刚走出来的屋子的门里往进看,然后又吓了一跳,只见里面一众杂乱摆放的办公桌和电脑,咖啡和泡面的气息混杂,打印机嗡嗡作响,一派鸡飞狗跳。
“新同事现在来了,你的使命结束了白喆师父,回去干活儿,竹筠心的生平和死后大事记我今天就要!完不成的话你下个月就可以打道回府了!”傅云怒道。
“师父,师父你休息吧,我给你写好了。”门内跨出一个抱着笔记本的蓝裙少女,她把电脑往傅云眼前一推:“傅哥,给你发到邮箱了。”
傅云无奈的点点头:“辛苦。”
然后他怒而转脸向白衣青年:“干点正事!别什么事都让徒弟干!”
那人嘿嘿笑着应了,冲蓝裙少女眨眨眼睛,秋波潋滟:“有徒弟真好,是吧?”
傅云没理他,伸手把陈时越一拉,带进了办公室。
“都安静一下。”
吵嚷的办公室一瞬间安静下来,五六双眼睛同时转向陈时越和傅云,主要是好奇的打量着陈时越。
傅云把他往前一推:“陈时越,新同事,大家欢迎。”
屋中一片热烈掌声,陈时越连连鞠躬:“大家好,大家好。”
“白喆和杨念寒,你已经见过了。”傅云一指旁边的白衣青年和蓝裙少女:“杨念寒和你一样,都是新人,白喆负责带她。”
“那个。”傅云冲他一点坐在最靠门工位上的年轻姑娘:“任安迪,历史系大学生,去年的校企合作业务开发以后,这姑娘想保研,她为了那个研究课题来打工的。”
年轻姑娘冲她笑了笑:“嗨!”
“不是,等等,历史系大学生,来搞灵异事件,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领域吧?”陈时越打断他道。
“他们研究历史的研究的是不是死人?”
“……是。”
“那我们搞灵异的研究的是不是死人?”
“……好像也是。”
“这叫触类旁通,两门学科的原理是一样的。”傅云握着他的肩膀谆谆善诱。
任安迪赞同的点点头。
陈时越:“……”
大学生果然是最好骗的物种。
“然后宁柯,你上次见过的,送阮凝梦来的司机就是他。”
戴着棒球帽的少年明眸皓齿,笑眯眯的跟陈时越挥了挥手,然后低头噼里啪啦埋头敲字。
“暂时就这么多人,我办公室在楼上,有问题随时来找我,你工位在那儿,位置给你移好了。”傅云指了指楼梯口旁边的桌子和电脑:“还有别的问题吗?”
陈时越连忙摇头:“没有一点。”
傅云满意的点点头,然后看了下手表:“我现在要出去一趟,小柯过来给我开车,安迪白喆自己打车去市一中门口,听我指挥行动,然后……陈时越你把东西一放跟我走。”
“市一中门口?一中出事了?”宁柯震惊:“我高中母校啊。”
“是的,看样子昨天晚上我发在群里的通知你又没看,这个月绩效扣一半。”
宁柯:“?!”
陈时越匆匆忙忙把东西一放跟着傅云就上车:“傅云,市一中怎么了?”
他一开车门,车后座上已经坐了一个男人了,一身板正警服,面容棱角分明的俊朗,见到陈时越微微一点头,眼神温和,又显得亲和力十足。
“久等了啊,我们现在就去市一中。”傅云往副驾驶上一坐,合上车门给陈时越简短的介绍了一句:“这位是杨征警官,分局支队长。”
陈时越伸手和他握了一下:“你好。”
“我先说案情吧,前两天局里接到不少市民报案,说他们看到了灵异现象。”
陈时越心道这年头警察还管灵异事件?
下一秒杨征好像猜到他想的事情了一样,接口道:“本来事情是不归我们管的,但是这两天报警的人数越来越多,我们也觉得不对劲了。”
“他们到底看到什么了?”陈时越问。
“报案者的口供非常一致,一度让我们怀疑这是他们提前商量好的,但是我们排查了所有人物关系,发现他们根本不认识彼此,唯一的共同点是他们都是市一中附近的居民。”
“他们说,每到夜里十二点,都能看到一群学生和老师,站在教学楼楼顶,排着队一个一个跳下来,有时候还能听到躯体落地时候,发出的血花四溅的声音。”
……这场景听着还挺瘆人的。
“大概有多少人?”傅云问道:“他们看见的跳楼的师生?”
“四十几个,大约就是一个班的人数,在午夜十二点一个一个跳下楼。”杨征重复了一遍。
陈时越想起先前每到期末周生死时速赶论文和背公式的时候,舍友之间都开玩笑说:“X大教学楼,一跃解千愁。”
没想到这句话现在成了纪实文学。
“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一中上个星期月考成绩刚下来的时候,真的死了个学生,就是跳楼死的。”
“好像是接受不了成绩下降的打击自己上的天台,当时没人发现,忽然一下子就摔下来了,血肉模糊的砸在操场上了。”
傅云敏锐道:“你是怀疑,这两件案子之间有关联?”
“主要是发生的时间点太巧合了,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一些科学无法解释的领域。”杨征摊手。
“其实我们上个星期就进学校调查过,但是一无所获,师生们照常上课,没有任何异样。”杨征凝重道。
“所以你们警方,仅凭这些空口白牙的说辞,就立案了?”傅云有些难以置信。
杨征的神色更加阴沉了:“当然不是,展开调查是因为昨晚我们派同事在一中门口蹲守了一夜,各个角度,十几个警察,同时拍到了一些难以解释的画面。”
“和市民们描述的场景一模一样。”
“一群穿着校服的学生,还有几个老师,排着队,目光无神的站在楼顶,然后忽然就中了邪一样,往前一跳,然后,直挺挺的就砸下来了。”
陈时越心惊肉跳。
“全程没有一丝声响,也没有挣扎的痕迹,他们一个一个跳下去,等我同事赶到的时候,楼上楼下却空无一人,”
第029章 坠下教学楼(二)
片刻过后, 宁柯在市一中的门口停下了车,陈时越朝车窗外看过去,市一中门口升旗台上红旗招展, 一片猎猎飘扬阳光正好的景象。
“你们现在怎么打算的?”傅云从副驾驶上回过头来:“怎么没有拉警戒线?”
杨征无奈:“学生们还正常上课着呢, 拉警戒线干什么, 又没有具体伤亡。”
傅云一脸震惊:“也就是说,这事的调查其实根本没有司法保障对吧, 只是来走访一下,还没有确切证据能封锁学校调查。”
杨征:“……都说了这是灵异事件,现在哪条法律能为灵异事件负责, 要不然怎么会来找你呢。”
傅云沉默半晌:“……你知道吗, 有时候跟不靠谱的警察在一起共事, 也是挺想报警的。”
杨征俊朗面容白了又红, 然后恼火道:“下来干活吧你!”
几人鱼贯下车。
杨征很快在门卫处办理好了手续, 回身来带着他们往进走, 路边警车上下来几个年轻人冲杨征一点头:“杨队,现在就进去吗?”
“进, 学校同意配合调查。”杨征一马当先带队,身后跟着傅云和陈时越。
几个年轻警察小跑着赶上来:“傅哥你也来啦?”
“你们杨队喊我来的, 苦苦哀求一个晚上,没办法。”傅云懒洋洋的回道。
“哈哈哈哈……”
“我猜也是,杨队每次请傅哥都要做好长时间唯物主义思想心理建设哈哈哈……”
杨征转头小声威胁:“差不多得了啊,你们几个。”
进入教学楼里面,几人不约而同放缓了脚步, 一步一踮的穿梭在走廊里, 教室里书声朗朗,讲课声和板书声此起彼伏。
“我们分别约谈了每个年级的年级主任, 小狄小张,你们俩去见高一高二的年级主任,了解一下整体升学情况和学生心理素质。”杨征回身对两个小弟吩咐道。
两个年轻警察面面相觑:“杨队,这听上去不太重要啊。”
杨征语重心长:“如果重要,就更不能让你们去了。”
“我跟傅云去高三年级组,就这么定了。”杨征大手一挥:“去吧!”
“……”
“单乐心同学的死我作为老师也很遗憾,学校本来想给他举行一个悼念仪式,但是临近期中,教学任务繁重,再加上高三的二模马上开始,这次二模是区上统一联考……”
年级组长办公室里戴着黑框眼镜的中年女老师一脸疲态的坐在桌子前,案前堆着厚厚几沓试卷,把不大的一张办公桌堆的满满当当。
陈时越不动声色的往那沓卷子上看了一眼,开口道:“能不能让我们看一下单乐心以前的卷子,这孩子学习怎么样?”
老师俯身从放教案的柜子里翻了一会儿,然后搬出一沓压在最底下的试卷,一页一页的翻找起来。
“单乐心是借读到我们学校的,从入学第一天就是倒数第一,没有变过。”
傅云旁若无人的拉开凳子往下一坐:“是吗?那孩子成绩提不起来,你们采取了什么措施呢?或者你们是怎么对待孩子的?”
那女老师被他一噎,不悦道:“警官,您这是什么意思?”
杨征在一旁瞪着傅云的背影:他算哪门子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