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昀怎么可能认输,即使刚才眼泪都差点疼出来了,此刻还是边骂边咬牙追了出去。
他就不信了,江一眠以前就一花瓶,能有多厉害?
刚才是他先被控制住了,所以没有动手的机会。待会一定要先下手为强!
等制服了江一眠,就把他衣服扒光!
他已经想象到江一眠捂着光溜溜的身子在大庭广众下哭着跟他求饶的样子了,不得不说,还挺爽的!
傅承焰刚刚还看见江一眠和一个粉色西装的小男生在聊天,这才一会儿没看他,人就没了?
傅承焰朝正满脸堆笑滔滔不绝的中年男人扬了扬手,示意结束交谈。转身快步朝宴会厅门口走去。
走廊无人,有部电梯正在下行。
傅承焰拿出手机拨江一眠的电话,无人接听。
他心下慌乱,暴躁地连按几下下行键,目光锁住下行电梯的楼层显示屏,一整排单层停靠的电梯下行键亮起,这个点上行人多,电梯每层停靠运行极其缓慢,傅承焰越来越急躁。
他明明让江一眠在厅里等着他,而且今天两人相处一直很愉快,江一眠不可能突然不告而别。
除非,是被人带走了。
几个叔叔没那个胆量,老爷子向来无法接受自己喜欢男人,难道是老爷子?
他又继续拨号,还是没接。
傅承焰焦急地一边踱步,一边拨号。
突然,下行电梯行在了9层,显示屏的上下键标都消失了,没再继续往下。
很明显,江一眠被带去了9层。
上行电梯依然很缓慢,傅承焰又返回宴会厅,快速穿过人群跑向专用电梯。
9楼是大型会议厅,只要够快,找起人来很容易。可这并不像是老爷子会带人去的地方。
傅承焰顾不得多想,快步跑进专用电梯立马按下9层的按键。
而另一边,江一眠出了电梯,沿着走廊缓步前行。谢昀就不远不近地跟在他身后,双手紧攥成拳,眼中满是恶意。
江一眠长睫微敛,漫不经心听着他的脚步声,判断着距离,指尖划过一扇扇紧闭的玻璃门,始终没有停下步子。
9层,是他进入电梯前扫了一眼楼层指示图后,选定的目标楼层。
周五的晚上,酒店哪里人都多,唯有会议室。
9层一整层楼都是大型会议厅,无论是学术报告,还是组织活动,亦或是各种培训,此时都应该早已散场了。
无人的楼层,皮鞋踏在光洁的地板上荡着回声,格外响亮慑人。
或许是江一眠太过冷静,也或许是这走廊太过安静,谢昀的心跳莫名地跟着江一眠的步子律动,说不出的怪异感。
“到底要选哪间?别他妈墨迹!”谢昀有些自乱阵脚。
走廊的尽头,江一眠停下脚步,淡漠瞥了一眼高度戒备的谢昀,拉开了最后一间会议厅的玻璃门。
他走进厅内,按开灯光。
从听众区的过道走向发言区,然后静静立在台上,看谢昀左顾右盼地走近。
“谢昀。”
空旷厅内突然出现的冷淡嗓音,让谢昀一惊。
“其实我等你很久了。”江一眠接着淡淡道。
谢昀特烦江一眠一副他大哥说话的口吻,还故弄玄虚,于是不甘示弱地扬着下巴大声道,“江一眠,你现在跪下来求我还来得及。”
“你快死了,你知道吗?”江一眠立在层叠环绕的格栅灯下,冷色灯光从他头顶洒落,让他本就冷然的眸光看上去越发寒凉。
真就跟看个死人一样看着谢昀。
“咒我?”谢昀被气笑了。
“你如果依旧这副模样,三年内,必然自取灭亡。”江一眠继续说着。
谢昀冷哼一声。
还真是高估江一眠了,花瓶始终是花瓶,就算练了,也就这点嘴炮的能耐。
他不以为然地走过去,没正形地站在江一眠面前,他比江一眠高几公分,加上常年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走近了还是有些气势在身上的。
“继续?”谢昀掏了掏耳朵,“让我听听你还能扯什么淡?”
“你的耳钉,”江一眠顿了顿。
谢昀摸了摸左耳的子弹头,“怎么?有什么问题?”
“其实是个追踪器。”
谢昀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从努力憋笑,到一手指着江一眠,一手捧着肚子笑弯了腰。
而江一眠还在继续,“这耳钉是你大哥送你的十岁生日礼物,尾端刻着你的英文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他跟踪监视了你八年。”
江一眠明明面上没有什么情绪,就像在说今天天气如何一样语调平淡,可谢昀的笑却突然僵在了脸上。
他保持着弯腰的姿势,定定地盯着铮亮的地面。
空气很安静。
两人立在台上正中,不再言语。
突然,谢昀直起身子,双手猛地掐住江一眠的脖颈,目眦欲裂,“你他妈敢查我?”
江一眠眸色一凝,双手各自成掌,快速重击他绷直的肘关节,然后掌风一收变幻成拳从下往上狠狠砸向他下颚,接着抬腿一脚,谢昀从台上摔进听众区,桌椅倒地的声音在空荡的会议厅内形成巨大的回响。
整个过程不足两秒。
谢昀整个人疼得晕头转向,脑子空白了半分钟,连爬几次都没爬起来,最后只能跌回地上,脊背因为痛苦缩成了弓形。
江一眠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从台上轻松跃下,缓步走向谢昀。
依然淡声道,“你也送过你大哥很多礼物,每一件都是精心挑选。你从没对任何人这样用心过,只有他。虽然你很讨厌他成天管着你,但在你心里,他永远是你最敬重的至亲。”
极度的疼痛使人清醒。
江一眠单腿踩上他的脊背,狠狠碾压,“谢昀,如果你有脑子,应该及时醒悟,早点筹谋,以免将来——无人收尸。”
谢昀趴在地上疼得“啊啊”大叫,但他也终于清醒地意识到,江一眠说的应该是真的。
因为他送大哥礼物从来都不会让大哥知道是他送的,父亲和二哥更不知道。这是他多年的秘密。
他生性顽劣骄纵,一生从不认输,自然不肯向大哥低头,所以这个秘密除了他自己,再无第二个人知晓。查,是查不出来的。
但剧烈的疼痛和致命的打击让他没空去琢磨江一眠是怎么知道的,他只希望江一眠能把那该死的脚从自己快要断了的脊背上松开!
突然,江一眠的脚真的松开了。
谢昀还没来得及翻身,就被江一眠一把拉起手臂搭在自己肩上。
“我带你出去,但我劝你最好别乱说话。”
谢昀正要骂娘,突然手腕传来一阵剧痛,“操!痛痛痛,快断了!”
“听见没?”江一眠扶着人一边走,一边问。
“听,听见了听见了……”
他扼住谢昀手腕的力道松了些,但并未完全松开。敛起眸中冷意,脚步声极缓,刻意与门外走廊若隐若现的急促跑步声错开,这声音离得还很远,应该刚出电梯,不凝神听压根听不见。
很快,江一眠扛着谢昀的手臂出了会议厅大门,在走廊尽头与傅承焰遥遥相望。
终于见着人,傅承焰一颗慌乱的心终于稍稍安定了些,快步跑向江一眠。
他一把甩开谢昀伤痕累累的胳膊,把江一眠揽进怀里仔细查看,“眠眠怎么回事?有没有受伤?对不起,是我来迟了。”
江一眠心中一动,方才的狠辣模样早已化作似水柔情。
他摇摇头温声说,“我没事,只是扛着谢小少爷,有些累。”
谢昀重心不稳靠在玻璃门上,忍着疼咬牙切齿地剜着江一眠,在心里把他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但一句话没说出口。
傅承焰这才注意到歪在一边满脸伤痕狼狈至极的谢昀,眉目凛冽道,“能走吗?”
语气和眼神跟刚才江一眠揍人时有得一拼,明显不是询问。
谢昀还指望傅承焰继续帮他呢,只得咬牙扯出个笑,“能走。当然能走。”
他又恨恨地剜了一眼靠在傅承焰怀里“柔弱乖顺”的江一眠,“幸好,这腿还没摔断。”
傅承焰不再管他,紧紧揽着江一眠走向专用电梯。
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到进了顶层总统套房,傅承焰都还有种心有余悸的感觉。明明江一眠毫发无伤,他却总觉得心口在隐隐作痛。
两人走到玄关,傅承焰一把将人拥进怀里,紧紧抱着,感受到江一眠实实在在的心跳,嗅着他淡淡的发香,整个人才彻底安宁下来。
江一眠伸手环住他的腰,就那样安静地任由他抱着。
“以后别突然离开,好吗?”傅承焰嗓音沉得厉害,听不出是命令还是请求。
“好。”江一眠埋在他胸口温声回应,声音闷闷的,好似一只乖顺任撸的猫。
良久之后,傅承焰才放开了人,把人拉到沙发坐好,询问他喝什么,江一眠说温水就好。
傅承焰很快倒了一杯温水放在茶几上,然后柔声说,“等我换身衣服。”
江一眠“嗯”了一声,捧起纯白的瓷杯,轻轻抿了一口水。
而另一边,傅承焰走进主卧,关上门后摸出手机拨通了吴巡的电话。
他滑开柜门,打开免提,将手机放在柜子里。
电话很快接通,里面传来吴巡恭敬的声音,“先生。”
“还在津城?”傅承焰脱下黑色绒面西装。
“是的,明早的航班。”
“事情进展得怎么样了?”他扯下领带,解开两颗衬衫扣子。
“先生放心,都处理好了。”
“以后周六晚上不要安排任何会议和应酬。”从衣柜里取出一套黑色休闲西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