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承焰低头吻他湿润的眼睛,极尽温柔。
“你每天这么辛苦,为什么不告诉我?”傅承焰一边吻,一边问。
江一眠轻轻闭着眼,任由他吻去自己的泪痕,“已经没事了,我这不是苦尽甘来了吗?”
江一眠闭着眼笑,“我是不是很厉害?”
傅承焰宠溺地答,“厉害厉害,我家宝贝最厉害。”
泪痕被完全吻干,江一眠睁开眼睛,浅棕色的眸子里倒映着傅承焰冒出胡青的俊脸。
江一眠伸手环住他的脖颈,眼中星芒流转,“想听故事吗?”
傅承焰垂眸看他,满目柔情,“想。”
“曾经有一个人,他爱上了一个魔鬼,为魔鬼奉献一切,最后被吞噬灵魂,成了一具冰冷的行尸走肉。”
“后来呢?”
“后来,一无所有的他被一个天使捡回了家。天使温柔待他,免他风雨,疗他旧伤,替他重塑血肉。天使很爱他,也知道他始终没有心。但天使不在乎,待他终年如一日。”
“再后来,伤痛逐渐被遗忘,他成为了全新的他。却在一次意外里天使失去了生命,而那一刻他才发现自己有心了。但一切都太迟了……”
泪水从江一眠的眼角滑落,如骤雨般势急,傅承焰不停地替他擦,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眠眠,别哭。”傅承焰还在替他擦着眼泪,“我虽然比不上你心中的天使,但我会努力成为你喜欢的样子。”
江一眠哭得更凶了,把头埋进他胸膛,不让他替自己擦泪。
傅承焰只能紧紧拥着人,在他耳边安抚般轻柔地吻着,“眠眠,别哭了好不好?你这样,我心疼。”
“他已经不在了,你就别这样折磨自己了,好吗?”
“无论如何,你得好好生活。”
“如果他真是你的天使,那他应该一秒也不愿让你哭……”
傅承焰被吻住了唇,江一眠一边控制不住地抽泣,一边趴在他胸膛热烈地吻他。
江一眠想告诉他,上天又给了自己一个机会,可他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才能显得自己不是过度应激导致了精神失常。
前世今生的千言万语只能哽在喉间,靠着这个热烈又绵长的吻给压了下去。
江一眠开始解傅承焰的衬衫扣子,接着是西裤扣子……
傅承焰高大的身躯靠坐在这小小的双人沙发里有些拘着,完全施展不开。他搂着人想转换局势。却被江一眠按住了肩,又吻了上来。
这一次,傅承焰成了坐享其成的那一个。江一眠呼吸大乱趴在他肩头彻底失去力气的那一刻,他心疼地抱着人,反宾为主。
下午太阳西斜,金色的阳光透过阳台洒到客厅,那一方小小的地板发着光,室内逐渐升温。两人灼灼的爱。欲也达到顶峰。
傅承焰替软软趴在沙发靠背上的江一眠清理干净,然后勾住他紧致的腰肢,把跪着的人拥进怀里靠着,万般疼惜地吻他。
温存了好久,傅承焰才抱起人,进入浴室。
从浴室里出来,傅承焰只围了个浴巾,把人放在床上坐好,替他穿上衣物,蹲在他身前开始替他擦头发。
这一系列熟悉的动作仿佛条件反射一般深深刻进骨子里,傅承焰做得极其熟练,他脑海里闪过一个画面,仿佛江一眠曾无数次这样乖顺地坐在床上轻垂眼睫,安静地等着自己替他做这一切。
但这个画面转瞬即逝,因为他此刻满脑子想的都是刚才那一场激烈的情。事。
这一次刚开始其实还是不太顺利,傅承焰能明显感受到他的紧致和娇嫩,他的身体根本不像他所说的那样经历过两个男人。傅承焰想不明白,只是暗自决定,以后对他还是要再温柔些,不能再犯高估他承受力的错误。
傅承焰给他擦干头发后,才开始擦自己的。
江一眠就那样安静地坐在床上看他。
傅承焰一边擦头发,一边眸色凛冽地看着整面墙的秦霄,手上的动作都不自觉地变得重而缓。
江一眠察觉到他的异样,便下床走过去,从后面环住他肌肉紧实线条优越的腰。
“我自己可以。”江一眠把脸贴在他湿热的后背,“再给我一点时间。”
傅承焰收了目光,捉着他的手腕转身回抱住人,在他将干未干的额发上轻轻印了一吻,“好,但是别再推开我,让我陪你。”
江一眠轻“嗯”一声,仰头踮起脚吻他的唇。
*
夜里,做了一天脱敏训练的江一眠沉睡后,傅承焰把枕在他腿上的人轻轻放在枕头上,然后下床,走向阳台,回身关上阳台和客厅之间的木门。然后站在离木门最远的阳台一角,摸出烟盒,倒一支咬嘴里,点燃。
屋内白炽灯透过玻璃窗映照到阳台,傅承焰刚好在灯光照不到的那一角,烟丝静静燃烧,忽明忽灭。
傅承焰摸出手机,将嘴上的香烟夹在指尖,大拇指点击屏幕,拨了吴巡的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起,“先生。”
“继续盯着秦霄,不管他去哪儿,都跟着。随时汇报。”
“他前几天去了津城,要派人跟去吗?”吴巡问。
“我说的话很难理解?”傅承焰眉宇含怒。
吴巡心里一惊,“对不起先生,我马上安排。”
掐断电话,指尖缭绕的烟雾模糊了黑暗里傅承焰的脸,但他周身的威压仿佛将那一角阴影无限扩大,映照在阳台的灯光也逐渐失色。
*
翌日,天未明。
江一眠被生物钟叫醒,看着侧身将自己拥在怀里入睡的傅承焰,短暂地沉溺后,从他怀里轻轻挣脱出来。
轻手轻脚地下床,洗漱,进厨房,做早餐。
傅承焰在他下床的那一瞬就睁开了眼,静静看着他在这小小的老房子里来回忙碌。
傅承焰一开始不知道为什么江一眠突然这么急,从长泽山回来后就直接从秦家搬了出来,还关了手机。
他还是那个行李箱,昨夜替他找衣服时,只有两条浴巾两件浴袍两套贴身和外穿的衣物,没有运动装,也没有他练琴时背的那个工装包。
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在短期内对自己进行脱敏急训,早日克服应激反应。
而吴巡昨晚半夜发了微信汇报秦霄仍在津城,只是三天前的夜里回了一趟秦家,待了不到一小时就又走了。之后就一直在津城,很大概率要等津海项目步入正轨后才会回来。
三天前的夜里,正好是江一眠给自己打电话说要静一静,然后关机的那个夜里。
这一切都在表明,江一眠是在躲秦霄,并且他这一次似乎极度害怕秦霄。以往江一眠即使发病,即使自己要求,他也不会从秦家搬出来。
而这一次,他匆匆躲到这儿来,一定是察觉到危险了。甚至,这次的危险,他根本就没把握可以安然无恙地度过。
目前可以确定江一眠的应激反应都是秦霄造成的,这个危险也一定与秦霄有关。
至于应激反应究竟是怎么造成的,傅承焰没敢再问,但那张江一眠踩玻璃的照片一定是根源之一。
江一眠睡熟时,傅承焰曾仔细查看过脚底那些伤疤,已经很旧了,他原以为应该是不会再痛的。可当他指尖一一抚过那些疤痕时,江一眠的反应都是所有脚趾瞬间屈起,侧身睡着的身体整个不自觉地弓得厉害,眉心紧蹙久久不能舒展。
他连睡着了都深受应激反应的困扰,这些年过得该有多苦。
傅承焰很清楚,这次江一眠对自己的紧急训练如果能成功,他应该还是会回到秦家面对危险。
他自尊心极强,或许这就是他从苦难里自救的方式。而傅承焰,会保证他的安全,护他亲手料理秦霄。
正在厨房系米色格子围裙的江一眠,回味着傅承焰给的温暖和爱意,如今倒不担心他会插手自己的事了,毕竟自己强调过多次,曾经两人还因此吵了一架。他又疼自己,断不会再惹自己生气了。
但自己屋内满墙的秦霄,脱敏训练的卡片就那样凌乱地扔在电视柜上,要说傅承焰没有触动,是不可能的。还是得多安抚安抚他才行,江一眠这样想着。手上的动作不由得快了许多。
这老房子不比酒店厨房,只有灶和锅,还有一个电饭煲。
早餐吃简单点,那就蒸个松松软软的蛋糕吧。
江一眠从冰箱里拿出几个鸡蛋,敲破后将蛋壳一分为二,倾斜蛋壳,让蛋清流入碗中,然后将蛋黄在两边的蛋壳里左右过一下,最大程度地分离出蛋清。
按照这样的步骤分离完所有鸡蛋的蛋清和蛋黄后,在装了蛋黄的碗中加入适量牛奶和白砂糖,搅拌均匀。然后准备一个空碗,将低筋面粉过筛,再将碗中细腻的面粉倒进搅拌好的蛋黄里,接着搅拌成面糊,直到面糊变得黏稠且没有颗粒物时,再放入适量食用油,搅拌均匀后静置备用。
下一步就是打发蛋清了。
江一眠往装了蛋清的碗里滴了几滴白醋,搅匀去腥。没有打蛋器,他就用筷子打发,筷子打发的过程耗时比较久。但他唇角微扬,很有耐心。
在天光未明的清晨里,站在那一方亮着的窗户中打蛋清的江一眠,有着丝丝缕缕的烟火气,显得格外温暖和美好。
傅承焰从后面环住他的腰,将下巴搁在他肩窝,磨蹭几下后偏头吻他的颈侧。
“我家眠眠总是这样贤惠又暖心,我是走了什么大运?”他嗓音低沉慵懒,也满含宠溺。
江一眠温柔地笑,手上的筷子快速打着碗里的蛋清,碗周逐渐结起了白沫。
“帮我加一下白砂糖。”江一眠说。
“遵命。”傅承焰松开一只手,另一只手还揽在江一眠后腰上。
他从白瓷盅里舀起半勺细碎晶莹的白砂糖,问,“加多少?”
“你这半勺刚刚好,放进去吧。待会还要再放两次,分开放,这样口感更好。”江一眠知道他的口味,甜度控制在傅承焰适口的程度。
傅承焰将那半勺白砂糖搁进去,然后问他,“你吃得甜不甜?”
“还好,甜点也可以,心情好吃点甜的快乐会翻倍。”江一眠笑着随口一说。
傅承焰又加了两勺进去,对他笑,“那我们吃甜一点。”
江一眠打着蛋白的手顿了一下,垂下眼睫笑容更盛。
蛋白打到泡沫丰富的时候,江一眠让傅承焰分两次又加了两勺白砂糖,等到蛋白打硬之后,将蛋白放入面糊中,拌匀。
电饭煲已经预热,江一眠使唤傅承焰,“帮我刷一下油。”
傅承焰几下刷好,然后说,“眠眠,你能不能给我安排个有点难度的活儿?”
江一眠一边把拌好的面糊倒入电饭煲里,一边笑着说,“那你去煮燕麦,加两盒牛奶。”
傅承焰啧了一声,“这算什么难度?逗我呢?”
江一眠按下蒸煮键,“你煮不煮?”
“煮煮煮,我煮。”傅承焰麻溜打火烧水。
燕麦牛奶煮好后,傅承焰盛了两碗搁到了客厅的小桌子上,没多久蛋糕也好了。
江一眠用干毛巾包着电饭锅内胆两侧,拎出来倒扣在菜板上,揭开,圆蓬蓬的蛋糕香味四溢。
“给我拿个盘子。”江一眠说。
傅承焰立马在他面前摆好。
江一眠切了四刀,三角体的蛋糕被分成了八块,一块一块地摆在盘子里,摆了了一圈,像一朵迎着晨曦绽放的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