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老师安排他坐这里的,没有其他学生会占用。
“许应对你还挺好。”陆断点头,有点疑惑,“但是实验室不是很重要吗?监控坏了怎么会没人修?”
楼下连出入人员都管控那么严格。
喻白眨了下眼,小声,“是五楼和六楼的实验室比较重要啦,一到四楼就是普通的那种,有老师申请都会给批的。”
而且监控坏掉的实验室也不止是这里。
喻白这样说,陆断就明白了。
看来临川大学的实验室也分三六九等。
他突然想到什么,皱眉问,“但许应不是你偶像吗,他不是应该研究什么的,很厉害的那种老师?”
“不是的。啊不对,我不是说许老师不厉害,他很厉害。”
喻白认真解释,“但他是学临床的,手术很厉害,不怎么搞科研,申请这个实验室也只是为了有地方带我们。”
换句话说,许应只是在力所能及的地方,培养他认为有潜力或者努力的学生而已。
“还挺为人师表的。”
陆断简短评了句,捏了捏喻白的手,又走回喻白的专属位置,“你几点来发现培养皿没了?”
“八点出头。”喻白一问一答,“我刚下晚课就过来了,来了没看到,其他桌上也没有。”
他当时都吓得手忙脚乱了,赶紧给同样在学校的姜姜打了电话。
喻白吸吸鼻子,“姜姜说是被实验室的其他同学偷走了,我感觉也是,但不知道是谁。”
所以他现在怀疑实验室所有的人。
“陆断…你说这是真的吗?真的有这种人吗?”
为了一个培养皿,当小偷,偷走别人的努力和心血?
“这种人很多。”陆断温柔地摸摸他的脑袋,敲了下桌面,“这上面东西我能碰吗?”
喻白闷声,“你小心点就行。”
培养皿都丢了,其他东西只要不弄坏就可以。
陆断就到处看看,突然视线一凝,在一个圆形的被喻白说是“离心机”的设备缝隙里,发现了一根头发。
他神色微变,举起来对着灯光看了看,“棕色的。”
喻白也踮着脚,仰着脖子,眯起眼睛跟着陆断看,挠挠头,“不是我的。”
陆断低眼看他,没忍住笑,“嗯,不是你的。”
小呆子的头发又黑又亮又柔软,一看就被养护得很好,跟他手里这根呲毛分叉的破玩意可不一样。
“你们实验室里有谁跟你研究一个项目?”
喻白抿唇,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们实验室都研究一个项目……”
机会是大家的,看谁先拿到并且做的最好,第一作者的署名就是谁的。
所以存在明显的竞争关系和作案动机。
陆断心想。
他把手里的头发举到喻白眼前,“那谁染了这个颜色的头发?”
“唔…这个。”喻白其实平时很少关注实验室的其他人,见面机会也不是很多,仔细想了想才说:“有两个男生。”
陆断继续缩小范围,“不要这几天才染的,大概染了半个多月的,有吗?”
这破头发发根有点黑,明显是长出来的新头发。
“那就是赵杰?”
喻白眼前浮现出了一个人,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可是他跟我关系还可以的啊,我们上学期还一起吃过饭呢,他人很好的,怎么会做这种事?”
而且赵杰是实验室里除了许老师以外,唯一一个知道他性取向的同学,因为撞破过他和季述安约会,却一直都在帮他保密。
“所以你才好下手,呆子。”陆断有点恨铁不成钢,眼底满是无奈与心疼。
什么时候能有点防备心呢?除了在他面前。
陆断叹息,敲了下喻白的额头,“有赵杰联系方式吗?打电话把人叫过来。”
喻白瘪嘴,“这头发能当证据吗?他不承认怎么办?”
“要是他脱发严重的话,只是从这路过,或者从那里、”
喻白伸出手指了指对面,“在那里,头发也可能掉到这边来呢。”
陆断伸手捏他耳朵,“他人来了我就有办法验证,你现在是替谁辩解呢?”
“那我不想冤枉人嘛,质疑你一下下都不行。”喻白嘟囔,轻哼一声,“没有电话,我给他发微信问。”
陆断“嗯”了声,指腹捏着那根头发又看了看,表情嫌弃。
啧,感觉头发的主人好像不怎么健康。
喻白给赵杰发了消息,问他能不能现在来实验室一趟。
赵杰说现在很忙,问他什么事。
喻白瞅瞅陆断,“我怎么回?”
“就说东西不见了,问他有没有看到,看他反应,让他过来。”
陆断从兜里掏出一支打火机,“叮”地一声,盖子弹开,又“铛”地一声合上,如此反复。
他还在戒烟期,不抽烟了,想事情的时候就折腾打火机玩。陆断喜欢盖子打开和关闭的声音,可以让他静下心思考。
喻白听他的话,回了赵杰。
过了会儿,赵杰回:「我没看到啊,是被谁拿走了吗?知道是谁吗?」
赵杰:「我现在真的很忙,没时间过去。”
“铛”地一下,陆断合上盖子,站直身体,神色危险地眯了下眼,“就是这小子,让他给我滚过来。”
妈的,他们还什么都还没说呢,对方就心虚地不打自招。
喻白也意识到了,眨了下眼,表情有点失落。
他有点不太愿意相信自己经常看到的同学,会偷自己的东西。
大家都是一个学院一个专业的,只是年级,班级不同,彼此之间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赵杰做这种事之前难道没有想过自己会被发现吗?
没有想过以后怎么办?怎么面对?
没有想过一旦被揭穿,大家都会怎么看他这个人吗?
那可是小偷啊。
喻白一点都不懂,因为他自己做任何事都会先考虑后果。
比如和陆断在一起这件事,他是也下了很大的勇气和决心,才愿意相信陆断的。
所以喻白完全不明白。
陆断看出喻白的疑惑和困恼,叹了声气,俯身,双手捧着他的脸,指腹在喻白脸颊蹭了蹭,“白白,我知道你不理解。”
“但这些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世界上就是有这种人,你不需要理解他们,也不需要让别人理解你。任何时候,你只要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就可以,其他的一切都有我,好吗?”
不属于一个磁场的人,没必要为对方劳心伤神。
陆断早就发现喻白的同理心太强,道德底线太高,共情能力也强,是很感性的人。
但有些时候,这不一定是好事。
“不要总是这样为了别人消耗自己。”陆断定定地看着喻白,“包括我。”
喻白听得愣愣的。
他感觉好像无论发生什么事,只要陆断在自己身边,总能给他以莫大的力量和安全感。
以前是,现在更是。
虽然陆断偶尔会发脾气会显得很暴躁,喻白当然也会怕他。
但在多数情况下,只要提起陆断,想到陆断,或者一定要喻白用一个词来形容陆断。
那就是:温柔。
一个凡是认识陆断的人听到了可能都要笑掉大牙、纷纷排着队说喻白疯了的词,就是喻白对陆断更深刻的感受。
何况陆断刚才说的这些话,不仅仅是在开解他,而是在教他怎么成为更好的人。
他们是真的在谈一段很好很好的恋爱。
喻白心里面暖呼呼的,今晚的恐慌和惊疑在这一秒尽数消散。
“傻样。”陆断看他不说话,忽然勾唇笑了声,用力揉喻白的头发,“我当然不会让你那样。”
“别人可以不管,但是…我愿意考虑你啊。”
喻白却抓住陆断的手腕。
低着头很小声地说:“情侣不就是要互相为对方好的嘛?我也喜欢你,不想你单方面为我付出……”
因为喻白知道陆断会累,那么他也会心疼。
陆断微愣,被喻白两句话说的胸腔滚烫。
妈的,也不是什么情话,怎么就这么让人心动?
“确实长大了,我的白白现在都这么会撩人了。”
陆断眼底泛着荡漾的光,喉结滚了下,连连“哎呦”几声感叹,一副幸福得下一秒就要昏过去的样子。
他抓起喻白的手,夸张地按在自己心脏的位置,“感受到没?我心跳好快,以后要更喜欢你了怎么办?”
“我、”喻白瞅着陆断,突然打了个哆嗦,“啊,陆断,你好肉麻……”
他说完,默默撇开脸。
“我乐意。”陆断没好气儿地笑了声,手捏着喻白的下巴转回来。
正打算亲一口的时候,喻白的手机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