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身差,家里没什么钱,是贫困生,只能靠着各种补助上学。
他是家里唯一的大学生,家里给了他很大的压力,他必须成绩好,拿奖学金。
但他又不聪明,别人一天能学会的,他要两,要三天,要付出更多的努力和心血。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真的好累,失眠,焦虑,长白头发,吃药……
他想要这次机会,但最近的考试消耗了他太多精神和心智,以至于被苦痛逼红了眼,鬼迷心窍才偷了喻白的成果。
被姜姜发现后他才幡然醒悟,才意识到自己到底都干了什么。
“真的对不起,我太累了,真的太累了。”赵杰突然抓住喻白的手臂,痛哭流涕。
喻白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会这样,有点吓到了,往陆断身后躲了一下。
“放开。”陆断用力拉开赵杰的手腕。
他垂眼看向这个卑躬屈膝好像受了天大委屈与无数苦难的学生,眼底没有半点同情,冷漠道:“你多累都和喻白没关系。”
“偷东西有错,你道了歉就行了,不用解释原因。”
“喻白不会告诉别人,但他没义务为你的痛苦买单。”
赵杰像被陆断三言两语刺痛,哭到失声。
喻白看他也是可怜,抿唇说:“你以后不要做这种事了,我们大家都挺累的。”
“这次的事情我原谅你,但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做朋友了。”
“偷来的成果用起来难道会安心吗?”
喻白摇摇头,嗓音温和而有力量,“不会的,我觉得你也不会,努力吧。”
说这么多,还是心软。
陆断看喻白一眼,直接牵着人离开。
喻白在路上直叹气,“唉”个没完。
“又在想东想西。”陆断打开副驾车门,“我说的话你都忘了。”
“我就是觉得他可怜嘛。”喻白忍不住。
虽然赵杰没说具体的原因,但是对方看向他的时候,那双眼睛悲哀又绝望,和平时判若两人,根本不像是他们这个年纪应该有的样子。
喻白有个毛病,就是容易心软。
陆断见过挺多这种,人有点麻木,但还是摸了摸喻白的脑袋,“那就希望他变好吧,别可怜他。”
这世上总有人在痛苦中蹉跎死去,也总有人在深渊泥沼摇摇欲坠,却从不倒下,终成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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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培养皿”事件前后花费了将近两个小时,不过解决的还算利落。
喻白到家的时候又饿又困。
陆断也累,心累。
他不想做饭,和喻白商量着点了外卖。
吃完饭,喻白又陪不停喵喵叫的摆摆玩了一会儿,等肚子里食物消化差不多了,才去洗澡。
陆断觉得今晚和喻白一起在沙发上浪漫地看电影是没指望了,还是洗洗睡吧。
试图约会失败,起码他晚上还能抱着人睡陆断还是幸福的。
然而陆断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手机能在这个时候响了。
还是黎女士的电话。
陆断精神一紧,“喂,妈。”
“儿子!在家吗?”
陆断“嗯”了声,“怎么?你又有快递回来。”
“这次没有啦。”黎女士的语气听起来很高兴,“快开门,爸爸妈妈回来了!”
什么玩意儿?
陆断脑子一白,陡然看向自家门口,目光防备,“现在?”
“不是下个月吗?”
今天才十一月二十几号!
“提前了,就是现在,怎么样儿子?是不是很惊喜?快点开门,妈妈在韩国把钥匙弄丢了……”
陆断低骂一声,挂了电话。
浴室的水声也刚刚停下,喻白擦着头发,浑身热气地从里面出来,懒倦怠舒适。
他看陆断愣愣的站在那不动,表情也很奇怪的样子,走过去戳了陆断胳膊一下,手感硬硬的。
喻白疑惑道:“你怎么了?”
怎么好像受到了冲击,灵魂出窍了一样。
“…白白。”陆断回神,低头看着喻白,神色微动,艰难道:“我爸妈回来了。”
喻白猛地瞪大眼睛,惊慌道:“回、回来了!?在哪?”
“门口。”
咚咚咚。
敲门声突然响起,喻白吓得差点蹦起来,一股脑躲到了陆断身后。
好的,等到现在没开门,夫妻俩已经不耐烦地敲起门了。
听这力道,是陆断亲爸敲的门没错了,伴随着一声怒吼,“陆断!”
给喻白吓得两眼发黑,抓着陆断的手问:“怎么办,我躲房间里去吗?被发现怎么办,我们怎么说啊?”
好突然,太突然了,这简直就是“恐怖分子”偷袭。
“不用,你在沙发上坐着就行。”陆断安抚地拍拍他的肩,在他眉心亲了一下,轻声道:“别怕。”
然后他自己深吸一口气,抬腿走去开门。
“来了……嘶。”门刚打开,陆断就吸了口冷气。
他爸一拳捶在他肩膀,力道真不小。
陆爸爸身高快两米,看到人愣了下,好像才认出自己儿子似的,“陆断啊。”
他收回手,眼神古怪,“臭小子干什么呢?怎么半天不开门,家里藏人了?”
他嗓门大,沙发上已经僵硬的喻白听到这句话:“……”
“起开。”黎女士扒开自己老公,热情地给陆断一个拥抱,按着陆断的脑袋强迫他低头,跟他贴了贴脸颊,“妈妈都想你了。”
黎女士也不矮,176,她是上一代香港小姐冠军的外孙女,模样气质俱佳,随便一个举动都是优雅淑女的风范。
“妈,爸。”陆断侧身让开,抿唇道:“我先跟你们说件事,喻白他……”
“哦莫呀,白白?”黎女士忽然尖叫。
陆断木着脸说完后半句,“…也在这。”
“我的小乖乖你居然在。”黎女士看到沙发上的喻白,眼睛一亮,惊喜异常。
她踢掉高跟鞋,小碎步跑过去,“阿姨还想等会儿就上楼看看你呢,就怕你睡了。”
“老陆快来,这是白白,小时候穿裙子扎辫子那个,记得吧?”
她高兴地朝门口招手,笑起来的时候眼角得细纹若隐若现。
“记得。”陆爸爸把两个大行李箱无情扔给陆断,换了鞋走过去,大笑道:“越长越帅、越好看了啊。”
“黎阿姨好,陆叔叔好,好久不见……”
喻白像个小鸡崽子似的被两个长辈夹在沙发中间,身体僵得一动不敢动,乖乖点头。
他以前就有点怕陆爸爸,更喜欢黎阿姨。现在时隔多年,喻白变得……两个人都怕。
因为他和陆断现在的关系,被发现了怎么办?
喻白偷偷用眼尾余光瞟了眼陆爸爸,心说不会被灭口吧?
其实陆爸爸也很帅,眼窝深邃得像西方人,又具备东方成年男性特点,很有男子气概,并不狂野。
他眉毛那里有一道疤,以前聪流氓手底下救黎阿姨的时候,眉骨被打断了,缝过针。
陆爸爸自诩这是男人的荣耀,更是他们夫妻爱情的象征。
听起来有种血色浪漫的味道,但喻白就是怕他。
小时候,陆断一家刚搬过来的时候,几岁的喻白第一次到他家做客,被陆爸爸一句大嗓门吓哭了,还尿了裤子。
对于当时还没人腿高的喻白来说,将近两米的陆爸爸简直就和动画片里的大怪兽没有两样。
心里阴影就是这么留下来的。
哪怕陆爸爸对喻白其实很好很照顾,喻白看到他的时候,心里边还是忍不住打怵。
“白白,你去倒两杯热水吧。”陆断当然也知道喻白怕他亲爹,想把人支开。
小呆子眼下的情况也太困顿了。
结果黎女士不高兴了,拉着喻白的手,“你让白白去干什么?”
“老陆你去。”她把人支开,“我要喝蜂蜜水。”
陆爸爸起身去了,陆断和喻白齐齐松了口气。
“陆断!把银色的那个箱子拿过来给我。”黎女士对自己儿子招手,催促道:“快点。”
陆断表情扭曲。
刚才在门口还说想他,才几分钟他就成苦力了?
他看了喻白一眼,对他眨眼,让他放松。
行李箱里有黎女士从韩国带回来的礼物,有给喻白爸妈的,给喻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