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看起来就是个色厉内荏的,季屿才不怕他:“你打一个试试?”
他不信他敢在学校里动手。
哪怕厕所里的灯光有些暗,赵承宗也能看到季屿眼里的轻蔑。顿时觉得尊严受到了挑战,涨红着脸恼羞成怒道:“个书呆子还嘚瑟起来了,你以为我不敢?”
书呆子书呆子书呆子……
这三个字仿佛魔咒一样灌入季屿的耳朵,瞬间又将他拉入了奋斗半生、归来仍是一场空的漩涡。
他死死盯着赵承宗,表情立马凶了起来:“你叫我什么?”
赵承宗一愣,裤子也不提就哈哈大笑:“书呆子书呆子书呆子,怎么了,你……”
一句话没说完,不等季屿发作,后脑勺上忽然重重挨了一下子,差点一头拱到小便池里。
“谁他妈的——”赵承宗捂着后脑勺,回过头正想口吐芬芳,冷不丁看到岑景淮那张脸,登时吓得打了个嗝,剩下的话全吞回去了。
“岑、岑景淮……”
这个煞神怎么在这?看起来好像还跟季屿认识的样子。
“滚。”岑景淮本想再给他一脚,但想到季屿还在,硬生生忍住了。
不行,不能动手,社会主义好青年的人设不能崩。
岑景淮凉凉地瞥了已经吓成鹌鹑的赵承宗一眼,今天这笔账他记下了,这个逼给他等着。
“走了。”
警告完赵承宗,岑景淮将书包换到左手上,右手揽住季屿的肩膀,轻声道:“再不去卖书的地方要关门了。”
季屿甩开他的手,恶狠狠瞪着赵承宗,袖子都撸起来了,一副想扑上去咬一口的架势。
岑景淮莞尔。
打人这种事他来就好,季屿这样的乖小孩就别沾手了。
他伸手拍了拍季屿后背,制止了他的动作:“好了,快走吧。”
他不走!
季屿倔劲儿上来了,抬起眸正想说点什么,就听见岑景淮道:“他太短小了咱不跟他呆一起,别传染了。”
季屿:“……啊?”
季屿:“啊!!!”
季屿看看赵承宗的脸,又不受控制地往下瞄了一眼。
虽然裤子已经提上了,没看到什么,但……嗯,该说不说,赵承宗的鼻梁是挺塌的。
季屿拼命压抑着上扬的唇角,怜悯地扫了他一眼。不用岑景淮再劝,就主动拉了拉他衣袖:“咱们出去吧。”
跟他计较什么呢,一个可怜男人的无能狂怒罢了。
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厕所里,只留下风中凌乱的赵承宗。
不是,谁他妈短小了?!
看仔细了吗就造谣?!
给他回来说清楚啊!!!
第5章
不知道赵承宗的心声是不是被听到了,门口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他回过头,就见本应该离开的季屿和岑景淮又折了回来。
正名的机会来了!
赵承宗眼睛一亮,正琢磨着这时候要怎么脱裤子才不显得突兀,冷不丁对上岑景淮的死亡射线,立马哆哆嗦嗦地退缩了。
无他,那眼神太可怕了。
好像要是他敢动作就会直接把他撕了似的。
煞神实在是不敢招惹,赵承宗把澄清的希望放在了季屿身上。他欲言又止地看着季屿,想说点什么碍于岑景淮在场又不太敢,憋得脸都红了。
季屿只当没看见,他才不要为敌人解围,还是骂他书呆子的敌人!他拧开水龙头,一根手指头一根手指头、仔仔细细洗了手,方才舒了口气。
都怪赵承宗,他刚刚都忘了洗手。
夏末秋初,天气还是很热的。厕所里再怎么干净,味道也不好闻。季屿动作麻利地冲干净手上的泡沫,抬步往外走去。
路过赵承宗的时候,学着他之前的样子,重重撞了一下他的肩膀。
他才不是那种挨了欺负默默忍受的,有仇必须当场就报了。岑景淮站在门口,将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心里顿时痒痒的。他简直想不通,季屿怎么能那么讨喜,连报复人的方式都可爱得不行。
岑景淮受不了了,他想做点什么。
于是,等季屿走到门口,就发现自己的手被牵住了。
季屿:“?”
这人忽然抽什么风?
季屿挣了两下,却发现岑景淮握得很紧,压根挣不开:“你干什么?”
“别动。”岑景淮低声道。
然后顶着192的身高和满身的肌肉,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胡说八道:“我害怕。”
“啊?”季屿满头问号。
这一路灯火通明的,周围也全是人,害的哪门子的怕?
岑景淮:“第一次打人有点不适应。”
这人长得人高马大的,实际上这么脆弱的吗?
季屿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打人又不是杀人,况且他也只是用书包抡了赵承宗一下,不至于这样吧。
但也许岑景淮这种社会主义好青年和普通人不一样?
算了,牵就牵吧,季屿很快把心里那点疑惑抛到了脑后。反正又不会少块肉,顶多有点热,但还在可忍受的范围内,随便他了。
于是,两人就这么手拉手去了小卖铺。
一路上吸引了无数目光。
岑景淮脸皮厚得一批,字典里就没有不好意思这四个字。别说晚自习后在操场上牵手,如果可以,他甚至想要在升旗台上当着全校师生的面牵,完全小意思。
而季屿则是在除学习以外的事情上都超级迟钝,压根没注意到。
于是,原本还对两人关系有点猜测的学生,立马打消了心里的念头。
诶,不会不会,这么坦然当然是兄弟情了!
什么太黏糊了不像兄弟?呸!都能睡一张床怎么就不能牵手了?
肮脏!龌龊!
岑景淮不知道这些人心中所想,不然高低得过去一人一个大逼斗。年纪轻轻的思想那么纯洁能有什么出息,都给他浮想联翩起来!
可惜他没有读心的能力,这会儿也只能站在小卖铺里,看着季屿用一书包书换了十二块钱,又用这钱买了两根雪糕。
“给。”季屿递了一根给他,“谢谢你帮我拎书包。”
“跟我客气什么。”岑景淮接过来咬了一口,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自动把雪糕纸折好放进了兜里。
等他回过神来,就见季屿正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你不扔掉吗?那里有垃圾桶。”
岑景淮:“……”
糟糕,暴露了。
但岑景淮是谁,睁着眼睛说瞎话第一名。他瞥了旁边那个被扔的乱七八糟的垃圾桶一眼,淡定道:“嗯,不扔,那里没做垃圾分类,我下不去手。”
这么有公德心的吗?
季屿瞬间肃然起敬,看他的目光都不自觉带上了一丝崇拜。
岑景淮坦然地受了,甚至借此又继续牵了一路季屿的手。
开玩笑,不抓住机会的是傻子。只要季屿本人不拒绝,什么也阻挡不了他!
季屿的寝室在四楼,岑景淮的则在五楼。
四楼楼梯口,岑景淮把书包递给季屿,状似随意道:“明早你几点起来,一起去吃饭?”
原本季屿是最早起来的那批,然后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好吃完早饭,就赶到教室看书,务必要做到不浪费每一分一秒。
现在嘛——
他斩钉截铁道:“寝室关门之前。”
早起什么早起,这个周扒皮的世界配不上他的努力!
“巧了不是。”岑景淮笑了,“我也那个点起,那我们说好了,明早我来找你?”
季屿想了想,点头:“行。”
之前他都是跟宁乐彬一起行动的,但宁乐彬和上辈子的他是一种人,不可能墨迹到那个时候,有个人陪着也挺好的。
季屿把书包挂到肩膀上,对岑景淮挥挥手,开门进了寝室。
刚一直牵着没觉得,这会儿松开才发现自己已经热出了满手心汗。
季屿本想去洗一下,但瞄了一眼洗手间,见门是关的,知道应该是室友在里面洗澡。只好慢吞吞坐到椅子上,抽出一张湿巾擦了擦。
可不能再牵了,季屿心想,就算牵也得等天冷的时候。
他把湿巾扔到垃圾桶里,百无聊赖地干坐了一会儿,差点就控制不住拿笔做道题解解闷了,宁乐彬的出现拯救了他。
“你真把那些练习册卖了?”宁乐彬看着床头那个扁扁的书包,差点没握住他的肩膀摇几下,看能不能把他脑子里的水摇出来,“你是不是疯了?!”
他之前以为季屿只是说说,没想到他竟然来真的。
宁乐彬悚然,难道不学习也是真的?!
门口瞬间探进来几个脑袋。
季屿拍了他一下:“小点声。”而后喝了口水,施施然靠着椅背,“这怎么叫卖,我只是移情别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