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于自己轻而易举住进了如此豪华的房间,仍有一种不真实感,像是在一瞬间,从地狱抵达天堂,疾冲云霄的刺激让他头晕目眩、眼花缭乱。
他本该为了“抢夺”回自己的房间而感到高兴,事实上却并没有这种感觉。
养父母对他很好,没有丝毫对不起他,当年被抱错能怪罪的只有医院,家里爷爷和大伯的所作所为更是跟白皎没有任何关系,童年里的快乐如今也历历在目,白皎甚至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没见过,而他已经见到了……
白景灼心绪相当复杂。
他知道自己不应当圣父心泛滥,毕竟从他出现开始,白皎就从未提过要去看看自己亲身父母的想法,甚至连一句关怀都没有,但他还是忍不住想,这人并不像梦里的那般糟糕,他的日子也没有梦境中展现得那般折磨,他真的应该按照来到白家之前制定的计划去当一个复仇的恶鬼吗?
他洗了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躺在他从未睡过的柔软大床上。
虽然白皎说这件衣服他没有穿过,但白景灼就是有一种被白皎的气味包围的感觉,带着安神舒心的效果,让他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很快就犯了困。
半张脸陷入柔软的枕头里,淡雅的清香便愈浓,将他拉入奇怪的“梦魇”中。
梦的开始依然是缠绕他几天的“未来”。
他进入白皎所在的贵族高中,被白皎的簇拥者们在校园里展开霸凌,在他的座位上涂胶水、课桌里塞垃圾、桌面上胡乱涂鸦……
梦中的白皎高高在上,在男厕所里俯视着狼狈不堪满身污水的他,背景音是吵杂的讥笑嘲讽,与现实格格不入。
白景灼努力地抬起头,想要看清对方的脸,却只见到一块刺眼的光团,根本无法辨别到底是不是白皎本人。
看到光团的一瞬间,周遭的景物骤然切换,成了寂静安宁的夜,他陷在柔软干净的大床上,莹莹月光让他得以看清房间里的景象,像是回到了现实。
清醒只持续了一秒,白景灼被体内突如其来的燥热逼得不自觉拉扯衣服,神智不清的时候,潜意识总感觉白皎在捏自己。
锁骨、胸前、腰间……不轻不重地捏着,痒意四处蔓延。
眼前的景象模糊不清,变得光怪陆离。
他感觉自己也很奇怪,不受控制地应和,满脑子都是白皎含笑的俊美容颜,羞涩、腼腆……又莫名欢喜。
太奇怪了,他怎么会这样?
白景灼梦外的白皎也觉得很奇怪。
此时现实正值日落黄昏,浅金余晖照在乳白被褥上,将白景灼扭动的细小幅度连阴影都刻画得极好,刚散完步顺便打了会游戏回来的白景灼看得一清二楚。
他疑惑道:“886,白景灼为什么在我床上扭成这样?”
不管了,他也困了,要上床躺会儿。
第3章 真假少爷 3
白皎去舒舒服服泡了个澡,回来就看见白景灼不扭了,改成抱着他的被子蹭来蹭去。
此时已经完全天黑,盈盈月华给室内添上层朦胧色彩,白皎觉得如果抛开白景灼的奇怪行径,应当还是挺美好温馨的,毕竟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让人照着他的设计图纸改造出来的房间。
他站在床尾,打算先把白景灼叫醒,避免对方把他精心挑选的蚕丝被给蹭坏了。
梦中的白景灼已被折腾得精疲力尽,想要逃离,却被梦中的白皎一把抓住了脚踝。
微凉的触感令他猛然从梦中惊醒,睁开眼措不及防撞进双狭长润泽的丹凤眼里。
梦中的场景在脑海内一一浮现,令他无法思考,视线不自觉下移避开对视。
他的脚踝被一只修长的手不轻不重握着,黑暗中仍可窥见那分明骨节,这一幕与梦中旖旎的场景倏然重合。
同样重合的,还有他如擂鼓般振聋发聩的心跳声。
须臾间,脑海里只余下白茫茫的一片,连行动能力都丧失了。
白皎不明所以地歪了歪头,额发微晃,掩盖住眼底凉薄的漠色。
软包子看上去像是睡傻了。
白皎要睡觉,才不管他心里在想什么,只是稍稍发力便将白皎拉了过来。
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缩近,将白景灼拖拽回现实。
“你往旁边挪一挪。”
白皎拍了拍他的腰侧,示意他挪地方。
这一拍他就发现白景灼的腰特别细,细到他忍不住又伸手捏了捏,心想也是稍稍用力就能掐断。
感受到与梦中如出一辙的触碰,白景灼的腰顿时软了下去,陷入柔软的床榻里,下意识抓住白皎的手臂。
掌心所触是光看白皎外表完全看不出的结实肌肉,与梦中的白光存在极大差异。
他无意识学着白皎的样子,也捏了捏,感受到那极富弹性的肌肉下蕴藏的磅礴力量,然而下一秒便被白皎攥紧了手腕。
白皎的力道大得像是要将他本就纤细脆弱的手腕捏碎,瞥见他因疼痛而骤然红起的眼眶时,白皎松开了手,语气冷漠道:“别乱捏我。”
白景灼疼得连生理性眼泪都冒了出来,在听到白皎说的话,被气得眼泪都收了回去,“只准你捏我,不准我捏你?”
他声音里夹杂隐忍不了的委屈,不过白皎没听出丝毫愤怒在里头。
“嗯。”
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换作别人捏他,手早就被他捏碎了。
【宿主,你别太双标。】886提出抗议。
“我没有,”白皎无辜地眨了眨眼,“我是担心我一个没忍住,就将他整个人捏碎,分明是为了他好。”
这对于白景灼来说确实是一种双标行为,但也确实是为了白景灼好。
白皎在危机四伏的世界厮杀太久,有些保命的本能是无法克制的,就算是捏白景灼,好奇与恶趣味之下,是深深的打量和恶意。
这份恶意并非针对白景灼一人,而是针对这整个世界。
“你……”白景灼被他气到不知道说什么。
偏偏白皎无辜地眨着眼,看上去完全不觉得自己哪里有错。
“那你也不准捏我。”
他想了半天,也才憋出这么一句反驳。
白皎当然不会听他的,将他往旁边挪了挪,又捏了下,忽视白景灼愤怒的眼神,舒舒服服躺下来睡觉了。
只要白景灼不对他使出任何力气,仅是轻轻触碰到,他的身体倒是不至于有太过的反应。
白景灼见他在自己身边躺下,惊得都不知道该说白皎捏他的事情还是该问白皎为什么会睡在这里了。
只是一会儿纠结的功夫,旁边便传来平稳的呼吸声,白皎一动不动,显然是睡着了。
白景灼:“……”
他气得睡不着,连之前梦里的暧昧片段都抛之脑后了。
白景灼否决了之前觉得白皎人不错的想法。
这人分明就是一个不讲道理的流氓!
翌日。
金乌从繁华都市的东边缓缓升起,直至挂上树梢,薄光倾洒而下,在床榻拖曳出起伏的黑影。
白皎一觉睡到自然醒,下意识坐起来,想到这个世界没有危险,又重新倒回去了,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却看见怨气滔天的白景灼。
白景灼抱膝窝在懒人沙发上,双目炯炯有神地盯着他,眼眶泛着淡淡的青黑,神色憔悴得像是一晚未眠,怨气只比冤死的厉鬼稍稍逊色。
“早上好。”
白皎睡得好,心情自然也不错,还伸出手挥了挥跟他打了个招呼。
“一点也不好,”白景灼目光幽怨,终于问出了昨晚想问的问题:“你为什么会睡在这里?”
“这是我的房间,我不睡在这里,睡在哪里?”白皎觉得他问得很莫名其妙。
“……你不是说这个房间给我住吗?”
“是啊,”白皎半张脸埋在被子里,露出双温润上扬的眼,“我们一起住,多好。”
“你,我……”
“你嫌弃我?”白皎反问。
“没有。”白景灼想也不想就否决。
“那不就好了。”
白皎坐起来伸了个懒腰,顶着半点没乱的完美发型起床洗漱去了。
等白景灼反应过来的时候,白皎已经洗漱完毕下楼吃早餐了,房间空荡荡的,布局带来的温馨色彩莫名消散,只剩下一室孤寂。
白景灼:“……”
他居然又被白皎糊弄过去了。
*
“少爷,老爷和夫人早上有一个重要合作,昨晚八点离开,于今日零点三十抵达广州,留话嘱咐您这段时间在家好好休息,他们工作忙完便立刻回来陪您。”
管家李朗身着深色燕尾服,恭恭敬敬地站在白皎的身边传达白家夫妻留下的话。
白皎毫不在意,含糊地“嗯”了声,慢条斯理享用自己的早餐。
“沈家大少爷早上七点来给您送了张宴会请帖,请您一定要赏脸。宴会的时间在今天下午五点。”
“推了。”
“任家小少爷约了您今天下午三点于澳门赛马。”
“不去。”
“简家……”
“把假期的行程全部推掉,”白皎放下筷子,打断他道:“准备一下车,我等会儿要出门,下午二点让我常穿的那家私定上门给白景灼量尺寸,两点半造型师,三点半医生,四点营养师,我要在开学之前看到他改头换面。”
管家李朗的眼底闪过惊诧,面上不显,恭谨道:“是,少爷。”
“再给他安排几个家教吧,成绩太差也不行。”
原书中白景灼很聪明,每次考试都拿年级第一,但乍然从小县城的普通高中转学到师资力量雄厚的贵族私立高中,开始必然跟不上新学校的节奏。
已是高三下学期,准备出国留学的学生早已不来学校,即使来也只玩乐不参与考试,这便只剩下一群卷高考的人了,堪称地狱级模式,卷生卷死。
白皎也是准备出国留学的学生中的一员,原主在高三上学期便已拿到斯坦福的Offer,只等着九月开学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