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从小天使长成大天使了吧。
他从听着伊恩小时候的哭泣,到后来痛苦的喘息求饶,怎么能不知道弟弟身上发生了什么。
他想过反抗,想过开着机甲冲进主家把弟弟救出来。但跟那对胆小的父母说了后,被父母捆着狠狠用家规鞭抽了一晚上, 第二天擦地的下人换了三桶都洗不干净鞭子上的血。
他们一边沉浸于小儿子被夺走的痛苦中,一边又是这封建贵族思想的中坚拥护者,坚信主家的人就算要了小儿子的命,那也是主家的权利,分支不能阻拦。
父母用眼泪和无尽的族规与孝道,恳求达斯去讨好主家的少爷,求那位少爷大发慈悲,被达斯的付出取悦,然后放了小儿子。
他沉默着接受了。
再之后……
达斯闭了闭眼,不愿再去想。
几个月前,他就找过那位大人,卑尊屈膝地求对方让伊恩从主家脱离,说家里的父母惦记小儿子,说自己想祝贺伊恩即将到来的成年生日。
那位当时让他去做一件听上去无伤大雅的小事,说做完后先让他和弟弟通个话,之后有时间会让主家放人——那位是主家都在拼命巴结的人,肯定是有这个能力的。
他并不知道那件事会造成什么后果,但达斯答应了,为了一个“有时间后”可能出现的结果。
后来少将出事了。
已发生的,再后悔都没用。达斯惊惧了不到半秒,就顺利接受了少将可能回不来的事实。
好不容易现在似乎一切都回复到了正轨上,少将身体恢复了,第三军团也正式运作了,牺牲的人也都补偿他们家属了。
所有人都得到了好的结局。
他终于可以和弟弟通话了。
结果这个通话还不如不打。
他和弟弟说每一个字的时候,伊恩都在忍着双倍的痛苦。一面是被畜生侮辱的痛苦,一面是惧怕亲人发现自己身陷窘迫的恐惧。
说不出哪种情况更糟,能把人本就破碎的心踩得更加支离。
黑暗的房间中,原本身姿高大的男人把自己紧紧团成一团,头埋在手臂中,不愿面对外界的黑暗。
然而就算他闭上眼,黑暗还是无处不在。
为什么啊,达斯在内心虚弱地绝望着,为什么他做的每一件事,明明是从好的出发点来做的,得到的结果却比不做更糟糕呢?
如果从一开始,他就去找维诺少将帮忙,不去做那些“无伤大雅”的背叛,会不会有另外一种结果?会不会就不用陷入这种孤立无援的局面了?
然而没有如果。
懊恼,后悔,和痛苦在黑暗中不断翻滚,如浓酸一般烧得他的心都要烂掉了。
他把一切都搞砸了。
……
被挂断语音通讯的另一头,赤着上身的男人靠在柔软的沙发里,单腿弯曲踩在矮桌边,银色项链在灯光闪耀下泛出冷冷的光,像是镶了钻。绚丽的灯光变换着色彩,在他结实光洁的胸膛上打下暧昧的光。
红,粉,黄,橘色的灯光柔和地依次切换,为周围热闹糜乱的环境染上一层叫人迷醉的滤镜,男人和男人,男人和人鱼,零零散散地分散在这个巨大的室内泳池边,沉迷在欲望的漩涡中,无法思考。
罗伊拎着黑了投影的光脑挑了挑眉,没几个人敢在他决定结束之前挂断他的通讯,也就伊恩的这个什么哥哥,都几年了还没习惯,每年都得来这么几次。
活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崽子被暗街的卖屁股的老屁眼子摸了唧儿,受惊得一脚跳起来,恨不得原地消失。
没关系,罗伊想,他这个人耐性一向很好,也有包容心,多适应几次,应该就能习惯了。
罗伊身边的三个男人瞧着罗伊被人单方面挂了通讯,倒是笑嘻嘻的,一个个开口揶揄他。
“好家伙,这位哥哥胆子挺大啊,敢挂主家少爷的通话?看来乌列尔少爷的威名不再了啊哈哈哈。”
“是伯格太过分了吧,当着人家亲哥哥的面说那种话,人家肯定听出来你在欺负他弟弟啦。”
“那又怎么样?老子这是看得起他弟弟!物尽其用罢了哈哈哈。”
“一个分支的杂毛还敢给主家少爷下脸子?不要脸的玩意儿,我看就是欠教训!”
炮灰男配角恃强凌弱,对另一位美貌+100,柔弱+50的男配角进行物理技能攻击【突刺】!并配合使用言语攻击技能【嘲讽】!
美貌男配角血条-10,附加状态【虚弱】。
炮灰男配角获得状态【洋洋得意】!
男人大笑,好像战胜的将军狠狠凌虐虫兽一般,要把那只弱小的“敌人”驯化成没有爪子的家宠。(球球审核太太再爱孩子一次,什么都没了,可干净了。)
讽刺的是,现在这个威风凛凛的男人,在去年结业考试时,坐在机甲里面对着一只被用来考核的虫兽,只敢远远开了几发虫体描边炮,待虫兽靠近,吓得拔腿就跑。
全机甲系的同学都能听见那台四下奔逃的机甲里传出来的哭喊求救声。
罗伊嗤笑一声,随手把光脑甩在了身旁的矮桌上,光脑顺着光滑的硒合金的光滑桌面,滑到了一张脸旁。
“伊恩,你哥哥好没礼貌,你才说了一句他居然立马就挂了?还好你跟他不一样,被我从小教养长大,你比他有礼貌多了。”
仰躺在桌上的少年,蜜棕色的长发披散在桌面上,一部分发丝被汗打湿,贴在他青白色的肌肤上,皮肤薄得能看清皮下的青色静脉。
他眼角溢出的眼泪宛若华彩钻石,唇边咬出的鲜血就是一片白雪上的落梅,脆弱而糜丽。
而此时那身白皮在变换的灯光下,像是被上了釉光的彩玉,极易激起人心中的恶念。
越是美好的东西,就越有人人耐不住心中蠢蠢欲动的恶念,想要破环它、弄乱它、涂脏它,把最干净的白纸泼上凌乱的墨汁,把最纯洁的眼睛染上红尘的泞浊。
美貌男配陷入被动状态【花瓶】,获得几位炮灰涂鸦大师亲笔所绘的【花式字体艺术】。
涂鸦大师发出言语攻击【嘲讽】,美貌男配进入主动状态【沉默】。
罗伊欣赏着桌面仰着脖子,像一只仰颈天鹅振翅一般打开肢体的伊恩,觉得美人绝望而平静地垂泪的样子非常美。
“伊恩宝贝,我答应了你的要求,允许你和哥哥通话了,”罗伊挑唇笑着开口:“怎么样,喜欢我送你的成人生日礼物么?”
生日前三天,伊恩问他,能不能让他和哥哥通话,作为他成年礼物。彼时罗伊正在少年身上作乐,自然满口答应。
只是他也没想到这位哥哥打来通讯的时候有点不合时宜,不过这也怪不得他,毕竟他已经履行自己的承诺了,不是么?
在成人生日上,被亲哥哥亲耳听见自己的弟弟就是个给人艹的下贱玩意儿,估计心里更绝望了吧?
更绝望一点吧,绝望到放弃整个世界——
最后,这只倔强的小天鹅,就能收敛翅膀,乖乖缩进他怀里啦。
他一向乐于一次次磨灭伊恩的心理防线,直到击溃,让这个少年对自己心甘情愿垂下头为止。
此时在伊恩身上的男人退了出来,从桌上捡起手边的红色记号笔,在伊恩被画得乱七八糟的肚子上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加了一笔。
“耶,我第三次了,到你了~”说着他把笔扔给旁边另一个男人,对方接下后迫不及待地凑了过来。
此时伊恩内心已经平静下来了,他静静看着头顶晃眼的彩灯,眼睛被刺目的光晃得直流眼泪,但手腕被束在一起绑在桌面上,他也不能翻身,只好闭上眼。
除了哥哥还能让他的情绪濒临崩溃,其他的东西并不能打搅他内心半分。
傻逼。一群傻逼。
伊恩心想。
棕发美人的皮肤因剧烈的喘息而泛上粉红,他闭眼静静呼吸的时候,唇边的一抹鲜血简直是这世上最好的颜色。
像是个被人玩坏的娃娃,又偏生打不断那根隐藏在骨子深处的脊梁,叫人想一遍遍折辱他,直到他弯腰跪下为止。
刚退下来的男人看着这一幕,心底的火气又冒起来。他走到伊恩旁边,顶进那张染血的嘴中。
没等他露出邪狞的笑容,就浑身一颤,抽搐着倒在地上,发出剧烈到声带颤抖的痛苦嘶喊:“啊啊——!”
原本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众人顿时被这惨烈的声音惊醒,有人直接就吓软了。看见发生什么后,一些人吓得惊叫出了声,还有人换忙拨打医院急救通讯。
另外一个原本准备趴到伊恩身上的男人,吓得往后猛退一大步,惊出一冷汗:“艹!”
外界的一切都模糊了,身体好像发出了一阵热意,有什么东西离开了他的身体,紧接着那股热意在瞬息之间化成了让大脑疯狂警告的痛楚,他的声带似乎不足以表达如此强烈的大脑信号,以至于他自己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脑子里震荡的都是他自己的喊劈了的尖叫。
他没懂发生了什么,等他白着脸颤抖着低头看时,差点一个没挺住昏过去。
刚才像只断翅天鹅般脆弱,被他当成玩具随意揉捏的美少年,此时嘴里鼓囊囊的,冲他微笑着,不断咀嚼着嘴里的东西,刺眼的鲜血顺着他的唇角留下,看得男人头晕目眩。
而他自己刚才雄赳赳气昂昂的兄弟,从三分之一的地方消失,顶端不断往下滴血,在他脚下迅速摊开一片。
等到确定嘴里的肉块碎得连医疗舱都没办法修复了,伊恩才像吐垃圾一般,歪过头一口将嘴里的碎肉沫吐到桌面上。
他微笑,笑容纯洁而绮丽,矛盾得像食了精血的深渊精灵,眼中似是深情不渝,“我很喜欢你的礼物。”
被献祭的天鹅此时一副落难的姿态,优雅地歪头看向坐在沙发里,丝毫不为同伴的伤而慌张震怒、反而面色不明看着他的男人。
“您喜欢我的回礼么?”
罗伊沉默良久,视线不曾从桌上的美人身上偏开半刻,等那个倒在地上哀叫的倒霉鬼被人搬下去都无动于衷。
发生了血案,周围沉浸声色的人都心里嘟囔着晦气迅速离场,一时间,偌大的室内游泳池边只剩下两人。
明显落于下风的伊恩丝毫不慌张,他眼中是更加艳丽的猖狂,看似乖巧的笑容下掩藏着跃跃欲试的疯狂和期待。
“伊恩,坏孩子。”终于,男人笑了,他走过去,弯腰解开少年手腕和桌面的固定带,抱起浑身乱七八糟的美人站起来,及腰的长发从男人的臂弯滑下去。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
“别试图激怒我,我不会赐予你死亡的。”
“我要你要清醒的,臣服于我。”
第81章 这不是小朋友能看的画面
维诺最近发现,斯塔利越发愿意跟他腻在一起了。
虽然以往回家后,人鱼也会凑过来亲亲抱抱,但也不像这些天这样,恨不得长出八条触手抱在他身上。
自从维诺开始去军部进行复健后,他回家的时间比以往要晚上一些,银发人鱼格外珍惜两人相处的每分每秒。
即使他们不亲吻的时候,斯塔利都会把脸贴在他颈窝,慵懒地伸出长臂,把维诺圈在自己身边,像是自带领地范围意识的野兽在有意无意圈地盘一般。
而维诺很明显被人鱼归为了自己地盘里的所有物。
似乎从医疗舱里爬出来开始,维诺对别人的情绪感知力越发敏锐,似乎打一个照面就能感觉到对方真实的情绪,不论对方试图表现出来的是什么样子,他总是能直觉般的感受到那层表面下真实的意图。
现在,他在银发人鱼身上感觉到有种不太正常的迫切感。好像有什么追在他身后,让他害怕地直往自己身上贴,可问斯塔利,人鱼也只会眨着甜蜜的金眸微笑摇头,亲昵地冲维诺撒个娇,把问题蒙混过去。
斯塔利不想回答,维诺也不逼他。他想了想,似乎是从他跟斯塔利说要外出工作,单独把人鱼留在家一段时间后,人鱼才变得更加……没有安全感?
从斯塔利更加乖巧黏人的状态来看,用这个词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应该是了,在外受过苦的流浪猫狗会格外黏主人,乖得人心疼,因为它们怕再次被丢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