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诺摸索着手边的光脑,凭着记忆将头顶的天窗合上一半。
阳光缓缓敛去,只剩一束斜光温柔地照在另一侧的池边。
在略微昏暗的环境下,黑发青年和人鱼的身形贴在一起,两人之间的气氛凝造出一个独属于他们的世界,外人无法融入。
模糊又饱含热度的字句从人鱼的唇边泄出,被他送进青年的唇间,“维诺……宝贝,我想……”未尽的话语,勾得维诺心里一紧。
炙热的呼吸喷在维诺脸上,让他有点眩晕。
老婆好美,好香,好热情。顶不住,真的顶不住。
谁能被老婆这么蹭还忍着,那就不是人!
“别怕,乖,我帮你。”维诺的嗓音也有点沙哑,他滚了滚喉头,从斯塔利手中挣脱出来,开始解自己的衣扣。
只是他手指刚触及第一颗纽扣,就被人鱼拖下了水。
……
接下来的事,就好像在做梦一般。
梦里维诺好像在坐过山车。
他好像回到了前世,记忆中少有的几次去游乐园,他看着一些娱乐设施上欢声尖叫的人群,怀着些许羡慕的心态一个人买了票,独自坐在位子上,紧紧地抓着手里的扶手。列车急速飞驰下,失重感让他的心好像从身体里被拽了出去,飘飘悠悠地荡在空中。
只不过,这一次,有人和他一起乘上了过山车,紧紧地握着他的手,给他支撑下去的力量。
(看见西湖里的水了么?是我哭的。球球审核太太了)
到了后来,带给他窒息感的水下,似乎不再是他呼吸的阻碍……维诺仿佛觉得自己也变成了某中本就生活在水中的生物,温凉的水像是母体的怀抱一般,温暖而舒适。
他想游出人鱼的怀抱,去感受水流穿过发丝,划过身体的感受。
只是身体才探出去一半,就被人鱼抓了回来,带着他进了那座假山的石洞中。
假山是维诺为了增加人鱼的安全感买来的。
没成想,有一天,自己会被拖进来。
在狭小昏暗的空间内,水面没过维诺的锁骨,他靠在冷硬的石壁上,被撞得头脑发昏,声音破碎,身前就是人鱼散发着热量的身躯。
人鱼埋在他颈肩,一寸寸地吻过,含着他的喉结轻咬,激得维诺无法控制的不断做出吞咽的动作。
黑暗中,维诺感到人鱼将他眼角的湿润温柔吻去,轻轻含住他的唇瓣,舌尖探入唇间抚慰他。
如果他别的动作也能这么温柔就好了。
青年被逼出一丝破碎的哭腔,用自己仅剩的理智模糊想到。
“维诺,我是谭遇。”人鱼在他耳畔低低吐息,舔着他的耳垂跟他咬耳朵。
身后的石缝射进来一些微光,谭遇能清楚地看到青年被水洗过的黑珍珠似的眼睛,和微微发红、沾染泪痕的眼尾。
“唔……嗯?”青年细微地颤抖着,在昏暗中茫然地睁着眼睛,含着泪花努力看向他,却语法理解他语句中的含义。
谭遇勾起一丝纵容的笑意,“没事,宝贝,我永远是你的人鱼。”
他凑过去,又吻住了青年,将他接下来的哼吟含入口中。
在一片模糊的记忆中,维诺似乎有感到自己被带出了水面。
身体被放入了更加柔软的地方,软软的、弹弹的,身体一动就会跟着晃动。
身下有干燥柔软的布料,被他下意识紧紧攥在指间,在最后的最后,因无法承受更多而崩溃着哭出来时,手中的布料被抽出,有人与他十指相嵌,在他耳边说爱他。
……
维诺醒了。
但他宁愿自己还没醒。
要是没醒的话,就不用面对这种像是做了截肢手术,又像是整个人被从中间撬开的尴尬感觉了。那种可怕的入侵感还存留在他体内,甚至有种自己依然在被撑开的错觉。
哦不对,他本来就被截肢了,两条腿都是义肢呢。
妈的,怎么感觉更惨了。
维诺无神地睁眼看着头顶上方的天花板,平摊在床上,感觉自己生锈的脑子在咯吱咯吱的重新运转。
腰上的胳膊有点沉,他扭头看了一眼被他枕着一条胳膊,搂着他睡得很安稳的人鱼,半晌将目光收回来,重新无神地凝视天窗外的天空。
外面天已经黑了,几光年之外的星辰散发出来的光,遥遥地传递到这里,透过半扇打开的天窗,在维诺眼前闪烁着。
他们居然,从白天,搞到了黑夜。
他不想叫醒斯塔利,他只想好好思考一下人生。他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就一路走到了当下的境况。
维诺决定从头开始捋,从一切的开端开始。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条人鱼……是帝国分配给他做老婆的吧?
他现在很想问问当初那个秃顶的人鱼科研院的负责人。
一条要给他当老婆的人鱼,把他这个应该当老公的饲养人,给顶得差点裂开。
请问这河狸么?
你们人鱼科研院编写的《人鱼饲养守则》可没写到这种情况啊。
虽然他后面也有爽到,抱着人鱼不撒手……但是!
说好的人鱼老婆,怎么就变老攻了?!
第110章 这就是你说的,你的秘密么?
谭遇睡了一个大半月以来,难得的好觉。
因为习惯了每晚抱着维诺睡觉,也习惯了青年身上淡淡的气息和温和的治愈力,维诺出差的这大半月,他几乎每晚都拿着一件维诺穿过的衣服睡觉。
然而代替品的气味终究是太薄,味道也不够持久。
现在正主终于回到他怀里了,空了一半的心好像又被满满当当的填补了回来。
怀里的触感温热滑腻,他闭着眼深深吸了一口气,搂紧了怀中的人,低下头在对方的脸颊上贴了贴。
“早,维诺。”他低声咕哝道,嗓子里发出满足的哼声,像是餍足的猛兽慵懒地喘着鼻息,谭遇用鼻尖抵着对方柔软的颈间皮肤轻轻划蹭着,胸腹间充满了青年身上隐隐的草木味——他顿住片刻,微微睁开眼帘,仔细闻了闻。
青年身上原本清透的气息被另一种味道沾染了,让人无端想起广阔无边的海洋,又像是从海边吹向深林的风,海风卷席着杉树林的味道,淡淡的,惹人沉醉。
维诺心想,早什么早,你睁眼看看窗外的大星星?
要是以往,斯塔利跟他道早安后,维诺必然好心情地冲他回一句早安,还要凑上去亲老婆一口。
但现在,维诺不想说话。他对老婆的怜惜之情已经被这条人鱼顶撞没了。
他嗓子已经哑了,还疼,连吞咽口水都困难,口腔里还有残留的诡异味道。
他觉得自己就好像一个被玩坏的破布娃娃。前世看黄雯看的有多爽,有多想吹作者的彩虹屁,今生被弄成“破布娃娃”后,他就有多想削作者。
纸片人就好好搞柏拉图恋爱不好么!亲亲脸蛋拉拉手已经是最顶级的亲密行为了!不可以再有更深的交流了!
否则对穿进来的读者太不利了!
听到脖子边嗅闻的声音,维诺微微眯眼。好你个浓眉大眼的斯塔利,这就是你们人鱼么,居然当做无事发生一般平静?
“闻到什么了?”青年平静又沙哑的声音传到耳边,听不出情绪。
谭遇金眸深暗,在对方印满红痕的锁骨处用唇轻轻碰了碰,像是凶猛的野兽温柔地舔舐彻底染上自己气味的猎物,“维诺身上有我的味道,很好闻。”他抱着青年不想撒手,一只手小心地按揉对方的腰间,帮对方缓解僵硬的肌肉。
你现在又是狗了?
他以前把人鱼当宠物儿子的时候,人鱼非要跟他挨挨蹭蹭勾引他,要和他发生点超出主宠情的关系;等他把人鱼当老婆谈恋爱了,人鱼又一把按住他成功上位成他“老攻”。
现在维诺挺着高位截瘫似的身体想跟人鱼站在平等的立场上好好算一下总账了,斯塔利又凑过来闻闻他,成了可爱的大狗勾,说什么“你身上有我的味道,很好闻”,丝毫看不出白天他那可怕的进攻性。
你这条人鱼就不对劲。
能不能准确定位一下你自己?反复横跳在各个身份里,搞得他都很为难啊。
维诺:“……”可恶,维诺咬着牙,放在身侧的左手无力地攥着拳头,硬挺着不让自己红耳朵。
是,他里里外外都被染上这条人鱼的味道了。维诺也知道,可能斯塔利并没有别的意思,但维诺的色批大脑瞬间就把今天白天到晚上的全过程,包括清晰的和不清晰的,通通翻阅了一遍,并精准回忆到“身上有他的味道”的各种起因。
他攥拳头,只是因为他想捶自己不争气的脑子一拳。
人鱼有些局促地抬眼看向怀中不吭声、也不看他的人,清澈的金眸映着室内的夜间橘色壁灯,看起来像是一泓清透的蜜泉,“维诺还好么?对不起,我没有控制住自己。”
像是察觉到青年的心情不太好,他松开维诺,从被单里钻出来,趴在维诺身边,开始两只手一起帮维诺按摩。
你看我像还好的样子么?
维诺动了动眼珠,看了人鱼一眼,面无表情。
他无声地用鼻息叹了口气。
没治了,维诺在心里唾弃自己,心里刚举起来的三十米砍刀,被斯塔利这么一道歉,又可怜兮兮地看着他给他揉腰,手中准备好的刀又砍不下去了。
维诺吞了一口口水,试图湿润一下自己的干涩的嗓子,“这就是你说的,你的秘密么?”
原来你是一条注定不可能屈居人下的人鱼?
维诺试图绷了绷腰间的肌肉,又瞬间被酸软感打败,老老实实被人鱼伺候着揉腰。
是他小看了人鱼的小秘密,竟然恐怖如斯。
“嗯?”谭遇一愣,看到了青年欲言又止、佩服中带着一点害怕的眼神,想到了他之前在青年耳边已经承认过自己的身份。
“嗯,”男人垂下眼,难得有些紧张,“你会介意么?”
介意我骗了你这么久,最后在那种情境下,才告诉你我的身份?
但你介意也没有用,谭遇看着青年白皙的皮肤上一个个稳痕,心底划过一道轻声——已经被他搂进怀里、打上他的印记的人,他是不会放手的。
人鱼舔了舔唇,他其实不是很确定维诺当时听明白了,青年那时候的状态感觉已经无法理解他的话了,也许维诺根本都不记得了。
谭遇想,或许他该重新介绍一下自己?但看维诺主动提到“秘密”这个话题,还露出那种让他熟悉的、外人看他时又敬又惧的眼神……谭遇想,青年应该是回忆起来了。
“维诺,维诺……”人鱼弯下腰,鼻尖不断蹭着青年的鼻尖,银色的长睫轻扇,鎏金色的眼眸被他垂在颊边的银发染上一层暗色,他喃喃着青年的名字,“我永远是你的斯塔利。”
“不要怕我。”
不要像那些人一样,惧怕我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