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茸茫然地眨了下眼睛,然后赶紧站直肩背上前道:“应总,胡老师,我是方导的临时助理。”
白茸在说话过程中完全不敢看应非逐。
他现在有点理解了化妆师之前对待应非逐的态度,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应非逐浑身都是嗜血暴虐的气息。
瞧着不像是山海娱乐的老板,更像是□□老大。
白茸站在两人身旁,连呼吸都放轻了很多。
因为应非逐一直没有说话,白茸不由得在心中想到,应总起码得有一米九的身高了吧,站在他身边跟座大山似的,压迫感十足。
最先给出回应的还是胡河阳,他露出一副同情的表情:“方驳深还找助理啊,他都吓走了十多个助理了。”
说完,胡河阳去看应非逐的反应。
白茸不知道的是,应非逐正垂眸看着他,微微蹙着眉,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事情。
胡河阳:“老应?”
应非逐回过神,侧目看了胡河阳一眼。
“什么事?”他声音又低又沉,如同闷雷敲击着耳膜。
胡河阳有些不解:“发什么呆呢?”
没等应非逐解释,突然回来的化妆师解救了害怕又尴尬的白茸。
“白茸!”化妆师站在门外,艰难地扯出一抹笑,“我问了副导演,要给你上全套的妆造,我们去隔壁。”
白茸得救似的说了句:“应总,胡老师,我先去忙了。”
说完就跑了,速度飞快。
直到跟化妆师一起进了隔壁化妆棚后,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齐齐松了口气。
白茸还好,他虽然有点害怕应非逐,但比起化妆师大汗淋漓喘不过来气的样子要好多了。
他赶紧将随身携带的纸巾递给化妆师,隔壁化妆棚的化妆师看到他们俩这样,还笑着调侃。
“见到什么这么害怕?”
负责白茸的化妆师接过纸巾,擦完汗之后直接脱力坐到小沙发上。
“应总去我那个化妆棚了。”
一句话落下,整个屋内都安静了。
白茸看到这一幕,不禁在心底给应非逐裹上了一层想象的外包装——
一个令员工害怕到不能呼吸的老板。
“我先给你化妆吧。”化妆师抱着临走前拿出来的收纳盒,“衣服还在隔壁,不过等我给你弄好发型以后,他们应该已经走了。”
白茸乖乖地坐下,另一个化妆师上前帮忙,对上白茸的黑眸后不免心软得一塌糊涂。
“好乖啊,好久没见到这么乖的新员工了。”她感慨道。
白茸羞涩地红了脸,幸好脸上有粉底遮挡,但是耳尖的红色还是暴露了他。
两个化妆师惊奇得戳了戳白茸的红得滴血的耳朵尖,并且越发觉得白茸乖巧可爱。
与此同时的隔壁化妆棚,在白茸离开后,胡河阳打趣道:“你能不能把身上的气息收一收,每次你一出现,那些小妖怪们就跟看见鬼似的。”
应非逐懒得搭理他,走到休息沙发上坐下。
“闲着没事就多跑几个通告,别在我面前晃悠。”
“别,我的信仰已经够了。”胡河阳往化妆椅上一坐,不顾形象地翘着腿,“你刚刚在想什么?那小妖怪有什么问题吗?”
应非逐随意地将胳膊搭在沙发扶手上。
“只是感觉他身上有股很熟悉的气息,像是大荒时期认识的故人。”
第3章
白茸自然是不知道应非逐和胡河阳的聊天内容的。
他正顶着厚重闷热的头套,身上也披着不算轻松的服装,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化妆师通知了副导演妆造做好后,方驳深就带着副导演过来了。
他们推门进来的那一刻,两人都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不错。”方驳深点头,“做个动作试试。”
白茸模仿着小时候电视剧主角的行为做了个动作。
副导演咂舌:“你眼光真不错啊,怎么看出这小子适合褚白的。”
不知道是因为被夸奖的缘故还是其他原因,方驳深居然露出了一个笑容。
“小朋友看着天赋很好。”方驳深也不知道是跟副导演说话,还是和白茸说话。
白茸低下头,心想他自己怎么不知道自己有演戏天赋。
虽然自己从小到大的确喜欢看电视剧看电影,但白茸觉得,那是因为自己小时候没什么朋友所导致的。
起因是白茸小时候有次和福利院其他小朋友玩游戏,太开心不小心露出了尾巴和耳朵,结果将同玩的小伙伴吓到哇哇大哭低烧两天才好。
幸运的是,当时的福利院院长和老师根本没相信小孩嘴里的胡话,只以为是发烧乱说,白茸才没有在当时被发现,不然他现在只会被关在某某研究所里。
虽然这件事最终没让白茸暴露,但经过小孩子绘声绘色地传播,福利院里其他的小朋友却怎么也不肯再和白茸一起玩了。
白茸也因此养成了现在这样容易内敛腼腆的性格。
没有玩伴后,白茸唯一的乐趣就是看电视了。
因为社会好心人的帮助以及国家的扶持,他所在的福利院也及时跟上时代发展拥有了电视,白茸每天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抱着小凳子坐在电视前,基本就是电视上放什么他就看什么。
这大概也是白茸童年唯一的乐趣了。
这个乐趣在长大后成为了他的兴趣,白茸大学选修课学的就是电影赏析,而且不是水课的那种。
他对这门课的认真程度获得了当时导师的喜爱,最后也是那个导师通过自己的关系,将白茸送到山海娱乐工作。
不过,电影赏析和演戏还是差的有亿点点远了。
一想到待会真的要面对镜头,白茸就觉得今天的发展跟做梦似的。
好恍惚,好玄妙。
然后他就看到方驳深又叼起一根烟,含糊地说道:“应非逐不也在这儿,待会跟他说声,将这个小崽转成艺人吧。”
好好好,恍惚和玄妙的感觉瞬间变成了恐惧。
白茸:“方导,我、我真的不能做艺人。”
方驳深取下还未来得及点燃的烟夹在指尖,深深地看了眼白茸:“为什么?”
“我、我有一定程度的社交障碍。”白茸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他总是不敢直视别人的眼睛。
这种情况下,他又怎么敢去当艺人。
方驳深很缓慢的皱起眉,他看着白茸的样子,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这个小崽子,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妖怪横行霸道瞧不起人类的气质。
他不敢和自己说话,不是单纯的因为自己的原型,而是单纯的害怕和人交流。
“你父母是谁?”方驳深不知道这个妖怪幼崽的父母到底是谁,居然把孩子教成了这样。
白茸很慢地眨了下眼睛,他说:“方导,我是在福利院长大的。”
方驳深这下是真的惊了。
不仅是他,就连跟在他身边的副导演和刚走到门外的应非逐胡河阳都惊了。
应非逐大步走进屋内,连门都没关。
他的视线紧锁在白茸身上:“你没有父母?”
这话听起来怪怪的,但白茸还是摇了摇头。
他是在福利院长大的。
据福利院院长描述,他是被某个好心人在寒冬腊月的大冬天在野外捡到的,看起来几个月大的样子,浑身上下只裹着一个布料奇特的毯子,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能证明身份的东西。
二十年前的监控不如现在,福利院虽然及时报了警,但怎么也找不到来认领的父母,最后只能将他当做弃婴收养在院里。
不过白茸觉得自己算幸运的,他所在的福利院对孩子很好,虽然小时候没有玩伴,那也是因为自己的缘故。
在尾巴没有暴露之前,还是有很多小孩子陪着自己玩的。
可能是他的尾巴太吓人了吧。
不过白茸还是很喜欢自己这个尾巴的,虽然给他带来了许多烦恼和惊吓,但冬天抱着尾巴睡觉真的很暖和!
不管白茸在外面受了多少委屈,只要晚上回到自己的小床帐里能抱着尾巴睡一觉,没有什么过不去的。
应非逐看着白茸,眉头仍旧是蹙着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会儿,方驳深看到角落里两个快被应非逐吓死的化妆师,先他们出去待会儿。
白茸以为自己也在其中,拎着繁复的衣服准备跟在化妆师身后一起离开。
然而他刚走一步,肩膀就被一只大手不容置喙地按住了。
应非逐看着白茸半晌,忽然低头在白茸脖颈侧嗅了嗅。
“好香。”他的嗓音实在好听的过分,像是什么致幻毒素,听着白茸晕乎乎的。
应非逐看着白茸的样子,心中的疑惑又增大了许多:“你不怕我?”
白茸哆嗦了一下:“怕、怕的。”
啊!他怎么能因为老板声音好听就出神呢!
怪不得化妆师之前让他离应非逐远点,清醒之后白茸觉得这个人真的好恐怖。
像是什么食物链顶端的捕食者,而他就是猎物。
白茸只觉得尾椎骨那痒痒的,尾巴都要冒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