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微微低头,靠向江与临肩膀。
江与临眼疾手快,抬手抵住御君祁的额头:“这个不能吃!”
御君祁面无表情:“可以吃,人血是甜的。”
江与临抓住御君祁的头发:“你要吃我吗?”
御君祁顺着力气仰起头,但眼睛还黏在江与临肩膀处的血洞上,直勾勾地盯着那抹嫣红:“你好吃。”
江与临推开怪物的脑袋:“想点别的,我不能吃!”
御君祁不假思索道:“冰也好吃。”
江与临眼帘微垂,语气中暗藏了怪物无法理解的低落,他说:“没有冰了,异能坏了。”
御君祁并拢手指,握住江与临折断的手腕:“会修好的。”
江与临心头微微一震,还没来得感动,手腕忽然传来一阵锥心刺骨的剧痛。
御君祁把掰断的手腕又给掰回来了!
这孙子!!!!!
有这么修人的吗?!
好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
江与临瞬间出一身冷汗,痛得连叫都叫不出来,眼前阵阵模糊,差点没直接疼晕过去。
恍惚中,好像有什么东西钻进皮肤里,蠕动着将断骨包裹住,缠胶带般将断端一圈圈缠起来。
江与临瞬间清醒,剧烈挣扎。
御君祁的力气大到难以形容,一只手也能牢牢按住江与临。
江与临气急败坏:“御君祁!你在干什么?!”
御君祁没有回答,大力勒着江与临的腰,把对方所有挣扎都控制在掌心中,专心修复江与临的断骨。
江与临虽然挣脱不掉,但他生来性格倔强,既不会认命也不肯服输,能在有限的空间里制造无限的麻烦,即便胳膊动不了,两条长腿也不停屈伸蹬踹。
御君祁怀里像按了条活鱼,噼里啪啦地动个不停。
只是随着激烈动作,江与临身上伤口不断淌血,他很快就因为失血产生不良反应。
眼皮沉重像灌了铅,江与临前一秒还在生龙活虎地和御君祁搏斗,下一秒身体就不受控制地向一侧倒了过去。
他感觉到御君祁把他扶了起来,随手将他的脑袋按在肩头。
江与临全身脱力,只能任人摆布。
靠在御君祁的肩膀上,鼻息间是怪物血液的冷香,不由感叹人生际遇奇妙。
御君祁在用某种怪物特有的方式,为他修复骨折。
看不见的能量穿透肌肤,直抵病灶。
半晌,御君祁松开手。
江与临的手腕垂落下去,磕在膝盖上,一点痛感也没有,俨然彻底恢复如初。
修好手腕后,御君祁用一只手捂住江与临眼睛。
这其实有些多此一举了。
因失血过多,江与临脑供血不足,在修手腕时意识便逐渐抽离,始终在昏迷和清明间反复横跳,现在更是不知道御君祁在做什么。
江与临呼吸渐长,头也越来越沉。
御君祁眼眸微垂,注视着肩头的江与临。
江与临生了副极好的皮相。
鼻梁高挺,面颊削瘦,嘴角微微上扬,显露出几分意气扬扬的嚣张不羁,即便昏迷着,也是一副通天作地神气模样,只是嘴唇颜色偏淡,透出一股病气的苍白。
怪物不具备人类审美,但御君祁对江与临很满意。
祂收回手,露出那双更加神气的眼睛。
那双神采焕然的眼紧闭着,纤长的睫毛投下片鸦色青影。
御君祁拨开江与临的眼皮,又很失望地松开手指。
眼睛不亮了。
没关系。
等祂把江与临修好,这双灵气逼人的眼睛就会再次亮起来。
御君祁手心涌出无数纤细透明的触手,转瞬间爬满作战服,细小的吸盘大口吮吸着布料上的鲜血,有些触手甚至延伸到地下,贪婪地将溅在地上的每一滴血都吸尽。
由于江与临不许御君祁吃他的血,御君祁只能趁对方昏迷偷偷吃。
血是甜的,冰也是甜的。
祂的藏品真的很香。
就是太容易碎了。
御君祁将掌心贴在江与临肩头的血洞上,触手钻进血肉中,交织着缝合血管、肌肉、皮下组织,遇见受损的地方,触手就把自己填补上去。
缝合与填补的同时,一些比较贪婪的触手还偷吃了不少血肉残渣。
江与临实在太好吃了。
御君祁很想把他整个吃掉,再用触手修补出一模一样的出来。
可修补出来那个就不好吃了。
御君祁轻轻叹了口气,分神去控制着那些触手不要监守自盗,边补边吃。
几分钟后,血洞修补完成。
御君祁拨开江与临的衣领,原先狰狞的伤口消失不见,新生的皮肤异常红嫩,留下个圆印没有消退。
修好了。
御君祁很满意地松开手,一错眼,眼睛又黏在江与临锁骨处——
那里沾着滴凝固的暗红血块,是触手们没有发现的漏网之鱼。
闻起来好香。
祂就吃一口,最后一口。
应该不会被发现。
*
江与临没有变成怪物。
这已经令他很是惊讶,但更令人惊讶的是——
“你一个神级怪物,怎么会不具备感染性呢?”
江与临百思不得其解,弯腰扎在冰棺中,在御君祁的收藏柜里翻来翻去,最终选中一瓶汽水,疑惑道:“你不具备感染性,怎么发展自己的眷族呢?”
御君祁说:“不发展。”
江与临拧开汽水喝了一口:“研究所一共记录了四只神级怪物,每只怪物后面都写有相关标签,你知道你的标签是什么吗?”
御君祁并不好奇,但还是顺着往下问:“是什么。”
江与临:“孤僻。”
御君祁的语言系统中还没有收录‘孤僻’这个词。
确切地说,江与临说的很多词都不在收录中,御君祁掌握的词汇很有限,但祂没有询问‘孤僻’是什么意思。
江与临是一个脾气很差的人类,经常因为御君祁重复他的话而生气,认为御君祁是蓄意挑衅。
在人类的种群中,因言语不和产生冲突的情况很常见,但怪物不会,怪物们从不会吵架,它们解决冲突的唯一方式就是厮杀与吞噬。
御君祁目前还没有吞噬江与临的打算,况且他并不在乎人类如何评价自己。
于是怪物欣然接受了人类给予他的评价。
御君祁点点头,道:“是的,我很孤僻。”
江与临果然很满意:“其他怪物的巢穴都被守卫得密不透风,只有你的巢穴空空荡荡,最容易潜入,所以在选刺杀目标时,我才越过那些危险等级低于你的神级怪物,率先选择了你。”
御君祁:“……”
江与临看过去:“怎么了?”
御君祁也看江与临,没什么表情地问:“你是来杀我的?”
听到这话,江与临梗了梗,差点没咬了自己舌头。
御君祁居然不知道自己是来杀他的?
想来也是,重生后,他才刚把刀挥出去,异能就消失了,弯刀也化成一蓬飞雪,完完全全掩盖了他出手的事实。
严格意义来讲,江与临根本没有完成‘刺杀’这个动作,所以御君祁当然不知道自己潜入巢穴的真实目的了。
不过现在知道了,还是自己亲口说的。
御君祁皱了皱眉:“你为什么要杀我。”
不道为何,面对怪物的质问,江与临居然生出几分心虚,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见江与临沉默不语,御君祁不悦道:“原来你想杀我,难怪……”
难怪朝祂开枪的时候眼都不眨。
御君祁看起来有些生气,祂不再理会江与临,沉着脸坐在冰封王座上,板着张比冰块还冷的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江与临是安静不下来的性格,巨大深邃的巢穴寂静空旷,没有人能陪他说话,困在这里好几天,江与临都该困出自闭症了。
御君祁虽然话很少,但好歹能和江与临交流几句。
现在御君祁一言不发,江与临就格外无聊了。
江与临安静了大概有三五分钟,还是忍不住主动和御君祁搭话。
他问御君祁:“你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