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哥!老班来了!”
同桌伸出手肘,怼了怼江与临:“别睡了。”
江与临睁开眼——
这是个晴朗的午后。
夏季明媚的阳光透过窗,落在教室里,能看到细微的灰尘在飘荡,燥热的风顺着窗口往里灌,呼啦啦地吹起蓝色窗帘。
多媒体幕布上投映着一道几何大题,同学们低头解题,耳边是笔尖在纸上划过的沙沙声。
在这陌生又熟悉的场景中,江与临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可细细回想又未发现任何端倪。
他原本就是个高中生,就应该出现在高中教室里。
江与临迷茫地四周一望,喃喃道:“老高,我刚才好像做了个梦。”
同桌高嘉俊单手撑头,一边做出埋头苦算的模样,一边小声说:“别往后看了,班主任在后面趴门呢。”
江与临:“……”
太晚了,他已经和班主任对视了。
班主任猛地推开后门,声音抑扬顿挫,慷慨激昂:“江与临!你又在自习课上睡觉,后面站着去!”
这平地一声吼极其突然,江与临打了个激灵,下意识反驳:“老师我没睡。”
班主任从后门走进来,快步走向江与临。
高跟鞋踩在瓷砖上,发出‘哒哒哒’的轻响,十分催命。
江与临心脏一突,拽着书蹿到了最后一排,在后黑板下面乖乖站好。
抬起头,正前方的黑板擦得很干净,右边课表上没有课程安排,只有一串自习。
原本他们高三提前开学是排了课的,只是后来被家长举报,正课就取消了,全都改成了自习。
课表下面是一个倒计时:
距离高考【332】天。
低下头,他身穿一身蓝色夏季校服,胸口绣着圆形校徽,下面别着一张熟悉的胸卡。
明 德 高 中
高三八班
江与临。
第68章
下课铃响起,江与临又拎着书回到了座位。
站了半节课站得腿酸,江与临觉得自己可能是没睡醒,脑子发蒙,解不出几何题,也不理人,就趴在桌子上发呆。
高嘉俊拿过江与临的作业本:“下第七节课要交,我给你抄吧。”
江与临应了一声,从兜里掏出饭卡扔在高嘉俊桌子上:“谢了,请你喝可乐。”
高嘉俊嘿嘿一笑:“客气啥。”
江与临作势拿回饭卡:“那你既然自愿付出,咱们兄弟情深,我也……”
“别别别,”高嘉俊护住桌子上的饭卡:“谈感情多伤钱啊,晚上英语报纸我也给你包了。”
江与临趴在一摞书上:“报纸都是选择题,有诚意就写张政治卷子。”
高嘉俊推了推眼镜:“我倒是想替你写政治,我没选这科啊。”
明德高中实行走班制,按语数英三科成绩分班,其余选课走班上课,江与临高中选的是物理、化学和政治,高嘉俊选的物理、化学和地理。
两个人从高一开始就在同班,关系一直很好,高嘉俊家里条件普通,江与临是个小富二代,经常用小吃小喝收买高嘉俊替他写作业,二人各取索取,相处十分融洽。
下午第七节课下课后是一个大课间。
高嘉俊拿着江与临的卡去,小超市买了零食饮料回来,还没进班门就大声喊道:“临哥,临哥,你听说了吗,咱班要转来个新同学!”
高中生活枯燥乏味,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引发涟漪,更何况是转校生这么大的事。
一时间,班里同学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问:
“真的假的?高三还转学?”
“老高,你听谁说的,消息准不准?可不许谎报军情啊。”
“哎哎哎,男生女生啊,从哪儿转来的?”
高嘉俊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悠然道:“当然是真的,我刚才都看见他家长进办公室了,西装革履的,看着还挺有钱的呢。”
一个男生问:“男同学女同学啊?长得咋样?”
高嘉俊摇头:“长啥样不知道,听说是个男生。”
一听是男生,围着的男同胞意兴阑珊,当即散了大半。
女生们对转校来的男生好奇,但又不好意思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
“长得帅吗?”一个女生小声问。
高嘉俊摇头:“没临哥帅。”
江与临正在喝可乐,闻言掀起眼皮看了高嘉俊一眼。
女生们这才发现江与临也在似的,拢头发的拢头发,抿嘴的抿嘴。
“当然是临哥最帅了。”一个齐刘海的女生率先开口,声音也软软的:“临哥可是校草。”
她一开口,其他女生也纷纷附和,调侃起江与临来。
江与临被可乐呛了一下。
女孩子们笑成一团。
这时,白子航窜进教室,带来了新消息。
他推开江与临原本的前桌,反身倒坐在椅子上,张口便语出惊人:“咱班新转来那男的有病。”
众人齐齐惊叹:
“什么?”“什么病啊?”“传染吗?”“要是不致命的话就传染给我吧,我真的不想在学校里呆了……”
江与临看向白子航,也问:“他什么病啊?”
白子航以手挡唇,示意江与临附耳过来。
江与临往前挪了挪凳子,倾身凑过去。
白子航揽着江与临的肩,低声耳语道:“听说他中邪了。”
江与临霍地侧过头,猫似的瞪圆了眼睛,连黑亮的瞳孔都微微一扩。
白子航瞧着江与临的眼睛,不由晃了晃神。
他虽直,但耐不住江与临真真生了副极好容貌。
眉眼如画,双眸澄明有神,顾盼焕然。
满身都是富家小少爷那种阳光干净的少年气,像盛在玻璃杯里泛着气泡的橙子汽水,又漂亮又清甜。
江与临见白子航发呆,抬手在他眼前一挥:“真的假的?”
白子航喉结微动,匆匆移开视线,也忘了压低声音:“当然是真的,我还能骗你啊,这个人不对劲,你一定得离他远点。”
通过这句话,同学们都嗅出了一丝不同寻常,问:“为什么呀?”
白子航本来不想细说,但耐不住同学围着他问,颇有他不说就不让他走的意思。
江与临也好奇:“到底怎么回事?”
白子航推脱不过,只好把自己打听来的消息分享出来:“听说那人叫齐玉,是齐家长子,他暑假时出海游玩,意外落水,送到医院抢救无效,宣告死亡,结果……他又在太平间里活了过来!”
闻言,众人倍感惊异,纷纷倒吸一口冷气,追问:
“然后呢然后呢?”
“看医院监控,他半夜两点就已经醒了,自己从冷冻格里爬出来了,在地上爬了一圈以后,又爬回了冷冻柜!那行为动作扭曲,堪比异形种,跟电影里的贞子一模一样!”
故事到这里为止,已经不是一般骇人了。
胆小的女生已经抱在一起,捂着耳朵不敢往下听。
连江与临都听得寒毛倒竖,后颈直冒冷气,瘆得不行。
有个女生搓了搓胳膊:“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比空调效果都好,我一下子不热了。”
八班班长是个文静的女孩,叫陈晓雯,性格善良温和。
陈晓雯轻轻推了把白子航:“行了,这事儿当八卦听听得了,别到处瞎说,对新同学不好。”
白子航晃了晃手机:“我可不是瞎说,这个齐玉是从艾斯德私立学院转学过来的,他们学校都传疯了。”
艾斯德私立学院是贵族高中,一年学费几十万,国际班甚至上百万。
江与临有不少发小在那儿上学。
江家虽然条件不错,但比起顶级豪门还差得远。
江与临他爸当初也想送他去读贵高,但江与临从小吃不得一点苦,向来秉承宁当鸡头不当凤尾的原则,宁可在普通私立上学,也不想去贵族高中受有钱人的闲气。
新转来的这个同学出身齐家,齐家是名副其实的顶级豪门,所以有关齐玉的事很好打听。
江与临差不多只是发了个名字,发小就稀里哗啦连发一连串语音消息。
他懒得听语音,挨条转换成文字。
发小几乎是把白子航带来的故事重讲一遍,只是细枝末节上略有出入,整体差不多都是一个意思。
除此之外,他还补充个极恐怖的细节。
【发小:医院太平间冰格的把手都在外面,得在外面往下按压一下才能拉开,你说他咋出来的?医院那边说是那个冰格的锁坏了,你信吗?哪儿有那么巧的事情,绝对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