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坐下,”江与临指了指慕容煊:“在我的计划里,你最重要。”
慕容煊强颜欢笑:“这么荣幸吗?”
江与临看向外面阴沉的天空:“今天晚上有一场暴雪,正好方便明天开展行动。”
林南明不自觉抱紧膝盖:“什么行动。”
江与临拉出一张白板,边写边说:“复刻第一次相遇的行动。”
林南明和莫星移满面疑惑,异口同声读出白板上的四个字——
“复刻相遇?”
慕容煊心头升起某种不祥的预感。
江与临接下来的话,将他的预感彻底凿实。
“和御君祁相遇时,漫天大雪,我身受重伤。”
江与临画了个歧矾山的简易地图,圈出一个点位:“当时大概是在这个位置,我和慕容煊打了一架……明天早上,慕容煊你就在这里把我打伤。”
慕容煊眉梢挤出个难以理解的弧度,歪着头,使劲看那张地图:“我怎么不记得我在这儿跟你打过架,还给你打伤了?”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江与临扣上马克笔,在身上比画了一下:“你打我的时候注意,一定要在我腹部这里砍一刀。”
慕容煊震惊道:“还砍你一刀?我觉得……”
莫星移狠狠拍了拍慕容煊大腿,示意慕容煊附耳过来。
慕容煊偏过头,和莫星移小声商议。
莫星移恨铁不成钢道:“砍江与临的机会多珍贵啊!他白给你你还不要?”
慕容煊压低声音:“你觉得珍贵你砍。”
莫星移:“自从他掰断我胳膊后,我确实一直很想打他。”
慕容煊:“现在机会来了。”
莫星移:“他主动要求还原带伤的情景,应该不会还手吧。”
慕容煊:“我觉得不会……至少当时不会。”
莫星移激将道:“那你还不打?你不打我打了啊。”
慕容煊主动结束商议,向江与临举报道:“莫星移想砍你,让莫星移砍吧。”
莫星移头猛地后仰,抖着手指向慕容煊:“你也太阴了!”
慕容煊也很吃惊:“你刚才劝我半天,我以为你真想砍。”
莫星移说:“砍完我还活不活了?”
慕容煊瞪了瞪眼睛:“砍完他我就可以死了吗?”
莫星移跳起来:“你比我抗揍啊。”
慕容煊:“可是……”
江与临耐心告罄,敲了敲白板,一锤定音:“慕容煊,就你来。”
莫星移激动握拳:“yes!”
慕容煊满脸烦闷,把手里摆弄的东西往桌子上一扔,跟被抽中了送死的敢死队员似的,彻底开摆,装都懒得装了。
林南明抱着膝盖蜷在沙发角落里,深感这个世界越来越抽象。
梵天不愧是毁灭神。
捏碎了御君祁心脏,逼得江与临发疯,江与临强势地又把所有人都强行带入抽象状态。
太抽象了。
林南明嘴上嫌这群人抽象,但第二天比谁起的都早。
他醒来的时候,江与临正在对着洗手池吐血。
林南明大吃一惊,跑过去扶住江与临:“你咋了?”
江与临抬起头,眼尾通红,不仅唇角沾着鲜血,苍白面颊上也横着两道血痕,破碎感十足。
“没事,咬舌根咬深了。”
江与临若无其事地直起身:“怎么样?看起来够惨吗?”
林南明上下打量了两下,踮起脚尖,抬手从江与临头顶拨下来两捋头发。
发丝轻扫在光洁的额头上,碎发勾勒出一道脆弱的弧度,弱化江与临过于凌厉逼人的气势,衬得眉眼更加深黑。
林南明也不知研究了什么,居然对战损破碎感的把控空前绝后。
江与临照了照镜子,也很满意这个造型。
“挺好。”江与临转过身:“走了。”
林南明叫住江与临,反复看了又看,突然伸出手,解开了江与临作战服领口处最上面一颗的扣子。
江与临:“……”
林南明又把江与临领口往外扯了扯,直到隐约露出些许嶙峋的锁骨才作罢。
江与临不自在地动了下脖子:“是不是有点过了?”
“完全没有,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林南明打了个并不响的响指:“御君祁绝对狂吃你这死出。”
江与临眯了眯眼睛:“你俩之前……是不是私下聊过什么?”
林南明后背猛地绷紧,喃喃道:“你拥有一半本源能量的时候挺正常,现在聪敏过分,实在有点吓人了。”
江与临挑了下眉,矜傲冷淡。
*
驱车前往歧矾山的途中,慕容煊看着副驾驶上的江与临欲言又止。
江与临侧了侧头:“想说什么就说。”
慕容煊有很多话想说,可又不知为何还很想笑。
“祝你成功,”慕容煊轻咳一声,压下喉间笑意:“为什么非要我来?”
江与临抱臂靠在椅背上:“吉利。”
慕容煊忍笑道:“我专业送亲呗。”
江与临掀起眼皮,凉凉地看了慕容煊一眼。
慕容煊后脊发凉,脸上笑容瞬间消失。
地阔天长,漫无边际的雪原空旷辽远。
江与临推开车门,看着周围的环境,大致就是前世他和慕容煊打架的地方。
二人下车后,江与临用异能凝结出一把长刀,倒握着递给慕容煊。
慕容煊接过刀,挽了个刀花,表达了疑惑:“我又不擅长用刀,怎么会砍伤你肚子呢?”
江与临左右端详着那把刀:“举高点。”
慕容煊刚抬起刀,江与临就往前一扑,找了个角度撞到了刀上。
寒冰长刃位置刁钻,横穿江与临的腹部,从正面没入,刀尖从后腰穿出。
慕容煊:“……”
这么狠吗,随便在身上划一下还不行,居然直接搞了个贯穿伤出来。
伤也太重了吧?
江与临确实很久没受过这么重的外伤了,他眼前阵阵发黑,咬牙吐出两个字:“拔刀。”
慕容煊惊愕道:“拔刀?拔了血就喷出来了。”
“就要这个效果。”江与临哑声道。
慕容煊觉得林南明说得没错,江与临简直是个疯子。
江与临催促:“快点。”
慕容煊没有办法,反手拔出寒冰长刃。
鲜血瞬息喷涌,在雪地上凝出朵朵粉色冰晶。
江与临捂着腹部,急喘了两下,殷红血液自指缝间涓涓流出。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可能觉得还不够惨,要求再来一道伤口。
慕容煊已经彻底无语,只能在江与临肩头又划了一刀。
这道伤口很长,从肩头到手肘狭窄狭长,血肉翻出,大量血液浸透作战服潺潺滴落,将整片雪地都染成一片刺目殷红。
江与临对这个效果很满意,挥挥手,示意慕容煊可以走了。
慕容煊看了眼地图:“这里离御君祁磁场笼罩的范围还有两里地呢。”
江与临呕出一口鲜血:“我自己走。”
“你还能自己走吗?”慕容煊皱起眉:“我怎么感觉你现在就快死了呢?”
江与临心说那就对了。
鲜血的味道要足够浓郁,才能引出那只藏在巢穴深处的孤僻怪物。
江与临推开慕容煊,说了句‘死不了’,然后捂着腹部刀口,踉跄向前。
他顶着朔风,独自前行。
走了不知多久,看不见的磁场挡住了他的脚步。
这意味着他终于走到歧矾山的磁域边缘。
往前就是御君祁的领地。
江与临靠着那片光幕,缓缓滑倒在雪中。
他倒在地上,仰面看着万顷苍穹。